年过八十的韩老将军最近遇上一件烦心事,他膝下几个孙子都在沙场守着,只有一个小孙子韩雅文因为醉心山水而留在家里,然而就是这个小孙子,最近突然间闹着要跟着自己的江湖好友南下去做生意。
堂堂振国将军的孙子,怎么能去做这种下等人干的事情,韩老将军被气的吃不下饭,将不肖子孙狠狠骂了一顿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生闷气。然而这次,向来听话孝顺的小孙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服软,梗着脖子挨骂。
韩雅文被禁足在家,萧靖泽和淮准听说之后偷偷来看自己的挚友。
二人进了韩府,看到韩雅文正在偷偷收拾行礼,不由得大吃一惊。
“韩雅文你疯了吗?”萧靖泽上前,一把拉住了韩雅文。
“萧兄,有话好说,别动手动脚的。”韩雅文笑嘻嘻的抽回了自己的胳膊,他是个孱弱的文人,手腕纤细雪白,弱不禁风的模样。
淮准不禁咋舌:“啧啧,江南出了什么美人,让你顶着被开出族谱的压力蹦哒?”
“江南水土养人,听说那里的姑娘各个生的花容月貌,淮准你要是有兴趣,便随我一起去好了。”
淮准听了不禁连连摆手:“别别,我老子年纪大了,我可不敢吓他。”
“我说淮兄,你平日里吓他还少吗?”
像他们这种纨绔,总有一千种理由让家族里的长辈头大,淮准更是其中的翘楚。
“我爹生气了打我一顿就消气了,但要是真被开出族谱,他还不得气死。”淮准天生凉薄,但还有几分良心,不敢把事情做绝,但韩雅文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个没良心的讨债鬼。
“那你在家看着我左拥右抱软玉在怀吧,到时候若是我心情好,还会让人给你捎回来几张美人的画像。”
“你你你,韩雅文,你当真不要脸,应该带回来几个美人才是。”
韩雅文和淮准互相扯皮的时候,萧靖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是紧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他的忧虑。
贴身丫鬟们上上下下忙个不停,韩雅文索性坐到一边品茶:“萧兄,若是此番老爷子生气将我逐出族谱,以后还得指望萧兄替我在二老面前尽孝了。”
萧靖泽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他?”虽然是问句,但是他说的很笃定。
“什么他不他的,萧兄说什么呢,雅文听不懂。”
“你少在我面前打太极,临近年根,他的忌日快到了,你想为他报仇是不是?”
淮准见二人表情不善,赶紧摒退了一众丫鬟。
“萧兄,雅文,有事好好说,别打架啊。韩雅文,真打起来我可护不住你。”
他和事佬一样打圆场,而沉默对视的两人却不为所动。气氛一时间凝重起来,叫人呼吸都变的压抑。
半晌,还是萧靖泽先沉不住气,双目赤红:“我们知道他是枉死,但所有人都知道沙场刀剑无眼,找不出证据谁也不敢说什么。你若是想为他报仇直接向皇上请命上战场便是,为何非要离开韩家?”
眼见萧靖泽生气,韩雅文终于不再嬉皮笑脸,颓然躺在椅子上,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伤怀:“萧兄,你与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他的仇我一定要报。他虽然死在关外,但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就在这朝堂之上,那人一日不死,我良心难安。”
“那你也不一定非得把自己从韩家拨出去啊!”淮准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连忙帮着劝。
“韩家在西北说的上话,但在朝中就没这么大势力了,眼见柳家只手遮天,皇上都奈何不了柳家,这样下去,大皇子被立为太子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到时候想扳倒柳家更是难上加难。他死的时候我发过誓,定然要仇人血债血偿!”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萧靖泽又问:“他死在漠北,你去江南又能做些什么?”
“现在不能说。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大皇子已经周岁,而皇上后宫还没有别的孩子降生,若是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天下迟早还是柳家的,你可想好了?”萧靖泽在皇宫当差,见的多了自然比旁人更清楚一些。
“嗯,我知道。”韩雅文点头,面色有些苍白,他心中也没底,但也只能选择孤注一掷。
“其实这些后妃是生不出孩子来的,就和先帝的后宫一样,柳皇后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嫉妒,何况是其他妃子。当年先太后善妒,自己生不出孩子来,便看不得别的妃子诞下龙胎,可怜先帝几乎被她害的断子绝孙,若非皇上命大……”
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谈论皇室秘辛带来的罪恶太过沉重,他们有几条命都不够用的。
“这就得仰仗萧兄帮忙了。我那二位表妹伺候皇上刚刚三个月,虽然不知道后宫的情形,但是以她们二人的姿色才情,博得盛宠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如真是怀上龙胎,还得请萧兄帮忙留意才是。”
说到上官双珠,萧靖泽稍微缓和了表情。
“两位姑娘秀外慧中,着实招惹喜欢。尤其是妍玉小姐,深的皇上欢心,想来诞下龙胎不过是时间问题,希望到时候你能有命回来。”
他心知已经拦不住韩雅文,只得用这种方式嘱咐他多多保重。韩雅文不会无缘无故去江南,多半是托词,作为挚友,他不肯说,萧靖泽便不问。
“现在老爷子还不知道我在收拾行李,若是这次我被打残了,还得你们二人来将我捡回去好生照顾才是。”
韩雅文天生一张笑脸,沉重的话题说不一会儿便又嬉皮笑脸不正经起来。萧靖泽沉重的嘴角却无论如何人都不能抬起来。
衡阳国,地大物博,国富力强,却也内忧外患,权臣当道。年轻的皇帝在慢慢舒展自己的羽翼,但是那么多双眼睛虎视眈眈,他能带着新一代的朝臣站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