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中
「万岁!是小狗!」
天真无邪的说话声响彻阳光普照的庭院。
「还有小猫跟松鼠!」
她小跑步去追逐在庭院草皮上往来的动物们,接著她抓住其中一只再将它抱起来。
「大家全是黑漆漆先生带来的吧!谢谢!」
少女抬起视线后,前方有片巨大黑影──骑兵在蠢动。
椿称呼这名使役者为「黑漆漆先生」,她并没有很怕他。
天空有无数鸟儿成群飞翔,她的周围还有精力充沛的小动物来回奔驰。
椿置身于有点像动物园的触摸体验园区的氛围中,洋溢著幸福感受。
「椿,差不多该吃午餐了吧?」
「要记得好好洗手喔。」
「好~!」
椿听进父母的话后进入家里。
她一度回过头来,重新凝视洒满阳光的庭院景象。
鸟儿的婉转叫声。
小狗和小猫晒日光浴的草皮。
啃著橡树果实的松鼠亲子。
描绘出她理想样貌的「庭院」风景。
画面里只有一处异样呈现,就是庭院中心摇曳著巨大阴影,但椿没有察觉到这份异样,只是心满意足地微笑。
她毫不知情作为这座小小庭院的代价,让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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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汽车旅馆
『为您播报下一则新闻。目前史诺菲尔德市内的动物医院大爆满,从今天凌晨开始,市内各地区发生多起动物陷入昏迷的现象,居民间蔓延著是否为新型传染病的不安情绪。虽然陷入昏迷的动物很快便恢复意识,但动物们的皮肤都冒出红黑色斑点,市政府正与卫生局联合展开调查────』
当市内有线电视正播放著这种新闻时,廉价汽车旅馆内冒出悠哉的说话声。
「唔哇啊,我总算办好手续喽!大功告成啦,杰克先生!」
『嗯。虽然值得高兴,但首先我觉得你如此大方地讲出我的真名实在很要不得。』
「啊,说得也对!对不起!……那么,来想个绰号好了!我想想喔……英国式地狱杀人狂之类的……」
『你乖乖地喊我狂战士就好。』
狂战士手表叮嘱情绪激昂的费拉特。
费拉特之所以欢欣鼓舞的原因,来自他才到手的行动电话。
这支行动电话不仅能传送附加照片的电子邮件,还是能拨打国际电话的最新款,他因为能与钟塔的师父取得联系而雀跃不已。
「总算能跟各地进行联系啦。毕竟好不容易昨天买好手机,结果却只能当成相机和收音机来用呢。」
费拉特望向手机画面,上面有著各式各样的照片。
其中还有爆炸的歌剧院的照片。
「昨天那个英灵的演讲,要是有拍照就好了。都怪我因为接受采访高兴到忘形,结果不小心就忘记拍照……」
『嗯,为了获得敌方英灵的情报,拍照也是手段之一……』
相对于努力想朝积极方向思考的杰克,费拉特则双眼闪燥光辉地对他说道:
「啊,不过我有拍到死徒和另一个英灵的照片!」
费拉特将手机画面秀给手表看。
画面内映出昨天在警察局停车场作乱的死徒身影。
「这照片可是很宝贵的!因为其他有拍照的人都被教会的人下暗示,自己删除掉照片!啊啊,我有做过回避暗示的训练真是太好了!」
『稍等一下。虽然我也很在意吸血鬼,但你先详细告诉我所谓「另一个英灵」。』
「啊,对喔。因为杰克先生死盯著那名神父先生和死徒的打斗不放,所以才没注意到呢。」
『为什么你那时候不跟我说!』
「哎呀,因为事发在一瞬间,我就想之后再说就好。」
听到费拉特态度如此乾脆的发言,正当狂战士心想「或许是该认真训他话一顿」,因此打算拉高念话音量时──
却因为费拉特比他更快上一瞬间的发言,而泼了他内心一桶冷水。
「而且……万一不小心让对方发觉我很慌张,可能一瞬间就会被杀。」
『……你说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么惊人的能量『集合体』。根本不是讨论有什么能力,还是对方真名是什么的情况……我觉得光是四目相对可能就会被秒杀。」
尽管费拉特的表情还是老样子,但狂战士凭直觉就能理解。
这名少年没撒半句谎话。
虽然这名少年将自己与死亡擦身而过的事,用三言两语轻易带过,甚至就连到前一刻都忘记要告知他,但狂战士在感到不安的同时,却也怀抱某种安心感。
『……你真是的……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白痴,没想到在奇怪的地方还满淡然的。』
「请问你之前一直觉得我是白痴吗?」
『你生气了吗?』
「不会,我反倒觉得很开心。」
费拉特愉快地笑著,一边想起足以称为第二故乡的钟塔并说道:
「因为我小时候老是有人莫名其妙怕我或避开我……能像这样面对面对我生气并骂我笨蛋或白痴的,就只有教授和他的公主妹妹,还有同一间教室的同学跟毕业生之类的人而已……」
听见费拉特消沉的语调,狂战士原本一瞬间还同情起费拉特,但他忽然重新思考。
『不……我说……这人数其实还挺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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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分钟后伦敦钟塔
当史诺菲尔德迎接早晨时,另一方面伦敦则距离黎明尚且遥远。
魔术协会中枢的钟塔的一间房间里,两名干部以处理「在史诺菲尔德举行的圣杯战争」之问题的顾问身分面对面交谈。
「那小子……果然是笨蛋加白痴……」
艾梅洛阁下二世边抽搐脸颊边呻吟,面对他的同席老迈男子──罗克‧贝尔芬邦叹气后开口说道。
「我很同情你,二世阁下。」
两人在看的是潜入史诺菲尔德当地的魔术师所传送回来的画面。
透过魔术通讯从水镜映照出来的是史诺菲尔德本地的有线电视台的新闻录影画面。
──『咦?这是电视台吗!唔哇,教授跟莱涅丝有在看吗!』
当艾梅洛二世看见费拉特面对摄影机雀跃说话的瞬间,彷佛产生他的胃在边拉蹩脚小提琴边跳舞的错觉。
罗克看见艾梅洛眉头深锁后,送出参杂怜悯的话语。
「虽然把他硬塞给你的我也有责任,但老实说,还能继续照料他的你已经让我超越佩服,甚至感到惊讶了。」
老魔术师往后靠椅子发出嘎咿声响,接著继续说道:
「居然师徒俩都瞒著教授跑去参加圣杯战争……简直把鲁莽也当成教学的一环呢。」
「我无言辩驳。」
「不过啊,虽然费拉特是名问题儿童,但他也毫无疑问是天才。万一他真的能将大圣杯的系统带回钟塔,便是天大的功劳了啊。而且假如能将英灵本身带来钟塔,那将会成为足以颠覆历史的研究对象。」
简单来说,这名老翁询问的重点在于「是否能只把好处抢来利用」,于是艾梅洛二世轻轻耸肩说道:
「原来如此,实在很像召唤科学部部长兼降临科的阁下会讲的话。不过,如果是尤利菲斯降临学部长,想必就会跳过『研究对象』直接称为『资产』。」
「少挖苦我了,代理的阁下本身没有任何意义,这点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是啊,我也是如此,这位子不过是暂时由我保管。不知道是我家的公主先长大成人,还是被派去以冬木为首的特殊灵地的阁下队伍会先回来呢。」
「我都说少挖苦人了。」
罗克是钟塔里顽固至极的保守派,原本像艾梅洛二世这种「既非保守派也算不上革新派的临时阁下」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几乎平起平坐地交谈。
这也是多亏他的立场与艾梅洛二世接近的缘故。
原本降灵科的阁下──应该是担任院长的尤利菲斯家家长,还有因为特殊命令暂时离开钟塔,其地位仅次前者的布拉姆‧纳萨雷‧索菲亚利。
然后,在他们结束长期的特殊命令并回归之前的这段期间,由罗克暂时代理阁下的位置。
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权力的渴望,但是理解自己不适合阁下的宝座,所以在会议时总有股自卑感。一旦被以巴露忒梅萝为首的其他阁下狠瞪,他甚至感觉寿命正确实缩短。
为此,他才同情起理应会比自己更感到无地自容的艾梅洛二世。
「但是……比费拉特更有问题的是之后电视上拍到的盔甲男。假如他是英灵,那我们应该判断合众国那群人,缺少完全隐匿圣杯战争的能力吧。」
「我认为那件事再怎么说也是预料外……」
会自己跑去上电视的英灵实在前所未闻,尽管艾梅洛二世很想这么说,但他脑内却浮现出某个如果有机会上电视,甚至有可能自报真名的豪放不羁英灵身影。
「……哎呀,不过正因为是圣杯战争,所以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当艾梅洛二世嘟哝完搪塞般的话后,便开始陈述自己对隐匿问题的见解。
「圣堂教会或我们采取的隐匿措施,大概再过五年就不管用了吧,任谁都能靠行动电话即时上传高解析画面到社群网路的时代将会到来。若技术发展至此,资讯的扩散力便会超出隐匿的压力。届时不是要摸索新式的隐匿方法,就是得考虑部分公开,这种分歧点势必会降临。」
「嗯……很抱歉恕我才疏学浅,请问所谓的社群网路,是哪个领域的魔术用语呢?」
「……」
当艾梅洛二世想起眼前的老翁别说行动电话,是名连一般电话线都不愿意牵的顽固保守派时,他开始困惑该从哪里解释起才好。
下一刻,好巧不巧他怀里的手机响起收到邮件的铃声。
「恕我失礼。」
确认过邮件后,发觉是来自不认识的电子信箱──却因为写著「致绝对领域魔法师老师!」的主旨,艾梅洛二世因此理解一切。
艾梅洛二世在内心大喊「fuck」,同时表面上拚命佯装平静。
「看来我那个白痴弟子总算记得要联络了。」
「哦,那可真是侥幸。」
接著,艾梅洛二世确认起邮件内容──
『嗨,教授!我也从今天开始能用手机寄邮件喽!拜教授之赐,我召唤出最棒的英灵了!请您看一下,这个是狂战士先生!』
在写有这种内容的邮件里,还附加一张蒸汽庞克风的手表照片。
「他在胡说什么……我根本没搞懂……」
或许获得狂化技能的人其实是费拉特,或者他根本原本就有狂化技能,二世保持冷静地如此思索。
接著再过几秒后,费拉特又传来别封邮件。
『我在城里发现第一英灵!啊,加入狂战士先生跟穿盔甲的人就是第三英灵吧?因为太可怕了,所以我没去找他讲话,该怎么做才能跟对方变要好呢?』
「受不了,那个白痴……」
艾梅洛二世开始产生自己的胃在演奏死亡金属音乐并猛甩头的错觉,他打开附加档案的照片。
然后,当他看见照片上拍到坐在凯迪拉克后座,身穿豪华服饰的男子后──
胃部的恸哭顿时停止。
不只是胃,或许连呼吸和眨眼,甚至连心脏都停止数秒。
「怎么可能……」
「怎么啦,二世阁下。」
一边听著罗克语带担心的询问,艾梅洛二世内心的拼图总算凑齐。
在沙漠上制造出陨石坑的消息。
还有,虽然服装和发型都跟自己知道的不同,但他不可能看错。那道身影正是过去他在冬木那块土地上所见识过的,强悍到无与伦比的使役者。
既然和那名英灵扯上关系,那搞出一个陨石坑也不足为奇。
罗克目睹二世铁青的脸色,担心他是否又会因为操劳而倒下──但艾梅洛二世的时间却彷佛忽然继续走动,他反倒精力充沛地站起身。
「……恕我失礼,我可以稍微发封邮件吗?」
「嗯……好的。」
看见神情严肃的艾梅洛二世后,尽管罗克怀疑地心想「邮件?要在这里写信吗?那笔在哪里?」却因为被对方的气势震慑而颔首。看来罗克似乎认为刚才收到的电子邮件也是某种魔术性念话的联络手段。
艾梅洛二世背对这名年迈的魔术师,以飞快速度打起手机邮件的文章。
『我以教授身分出功课给你,无论如何都绝对别接近那名英灵。』
他稍微思考一阵子后,又继续追加一段补充文字。
『赶快把你这支手机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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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刻史诺菲尔德「水晶之丘」最顶楼皇家套房
吉尔伽美什丝毫不晓得自己的照片居然让一名魔术师心脏停止数秒,他从四面皆以玻璃环绕的最高级套房内俯视街道。
「哈哈哈!如果只比较街道或楼阁,果然还是乌鲁克的街景更美!」
吉尔伽美什拿此处与昔日自己统治的都市作比较,同时心情愉快地笑著。
他曾一度驾驶凯迪拉克回到缇妮等人的工房,只拿走最低限度必要的物品,然后就带缇妮来到这间赌场旅馆的最顶楼。
资金自然是昨晚从赌场赢来的收益,而旅馆方自然也将他奉为「在这里花费从我们那边赢来的钱的顶级贵宾」。
除缇妮本人外,她还有其他几个黑衣部属以护卫身分在这里住下。
一名醒目的男子,和其他恭敬地唯命是从的众人。
从旅馆员工的角度来看,想必会认为他们是「打哪儿来的大富豪与其侍从」。缇妮从年龄来看,很可能被认为是侍从的女儿或是富豪的养女,甚至是其他的身分。
尽管缇妮不清楚吉尔伽美什的意图,但或许是因为他身为王,才想拿城里最奢华的房间来当作据点。
不过对她而言,转移至如此醒目的地点只让她感到不安。
那些建造「城镇」的敌对魔术师也必然会监视他们,由于此处连工房都算不上,因此要做好迎战敌人的准备也会格外辛苦。
另外,就算将这里改造成工房,也不代表足够抹消她的不安。
「我听说过去的圣杯战争中,有靠将整栋旅馆弄塌来摧毁工房的前例。毕竟敌方组织很强大,或许连这栋『水晶之丘』都会全数遭到破坏。」
缇妮提出谏言后,吉尔伽美什爽快答道。
「想破坏就随他们高兴吧。原本我会说那类琐碎问题,你们就自己想办法克服,但毕竟是我叫你们来这里,至少降落伞我还会借你们一用。」
吉尔伽美什讲完这番无法判断究竟是真心还是玩笑的话后,继续举止优雅地俯视城镇。随后他直接移动到房间西侧,凝视起位处这片景色尽头的大森林后低喃道。
「呵呵,看来我的朋友真的很雀跃呢,竟然让如此辽阔的森林翩然起舞。」
缇妮耳闻他这番话后朝森林方向望去。
对土地守护一族来说,自然能立刻理解发生什么事。
森林整体发生变动,犹如一只生物在蠢动。
「朋友……吗?」
「是啊,等我有兴致时,再来跟你谈谈他的事吧。不过,那可真是场充实的重逢盛宴,若非有人插手妨碍,甚至能持续三天三夜呢。」
──那种激烈的战斗……要来上三天三夜……
听到吉尔伽美什讲出几乎会让人昏厥的话,缇妮背部因为紧张而冒汗。
若那位英雄王真打算要做,那他刚才所言肯定不是开玩笑,而是真能连续大战三天三夜。
假如有无法办到的理由,其必定来自身为主人的自己。
作为继承历代祖先力量的魔术师,她自认为有力量。
但是,若面临那群强而有力的英灵,自己又能办到什么?
缇妮感到迷惘,尽管如此,她仍决心要运用能派上用场的一切。
「……现在我们的同伴正在追踪其他魔术师们的动向。应该是构筑城镇系统的一人,也就是缲丘家的家长,目前却采取与圣杯战争毫无关连的举动……」
「你把这种事报告给我听是想怎样?身为主人要如何行动全凭你的意思。」
「……好的。」
吉尔伽美什瞥一眼沮丧的缇妮,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后提问:
「我说,缇妮啊。你不是想抢回这块土地吗?」
「……!这是当然!」
「既然如此,你不认为把那群杂种魔术师们,连同这片平庸的景色一起夷为平地才是最便捷的方法吗?」
「咦……」
听起来实在不像单纯的玩笑话。
英雄王吉尔伽美什能轻易实践刚才讲出来的话。
因为她从前一天于沙漠上的战斗得知他确实拥有这种程度的力量。
「请别开玩笑……」
「玩笑?对你那『祖先的夙愿』而言,这不是最接近的答案吗?最初召唤我出来的小丑的命,和只会在这座城镇上蠢动的杂种们的命又有何不同?用你手上那令咒来命令我『消灭城镇』不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吗?如果只是要让你的同伴逃难,要我等你也行。」
「……」
妮缇思考一阵子后,战战兢兢地说出答案:
「若是做出此等暴虐之举……就与抢夺这片土地的魔术师无异。」
「不够呢。这并非你自己想出的答案,而是被你找到的答案。」
「……!」
缇妮对轻易被看穿一事,深深感到羞愧。
连她自己都明白刚才的答案不对。
──我应该发誓过,要比魔术师们更贪婪地抢回土地才对。
──话虽如此,为何我又会对毁灭这座城市一事有所犹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由于缇妮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明白,因此深受打击俯首著。
她无法答覆王的问题。如此一来,即使自己被处决也无可厚非。
少女理应舍弃的心灵,开始充满恐惧的情感。
她原本就做好死亡的觉悟。然而刚才,她却对让英灵失望一事更感到恐惧。
吉尔伽美什看见缇妮的模样后,他看透她的心思,笑著继续说道:
「产生疑问了吗?那先这样就好。」
「咦……?」
「如此才会成为打破盲信的基础……没什么,我只是看你愁眉不展的,所以才稍微逗弄你一下。别放在心上。」
他那番话明显并非「逗弄」等级的内容,但总之缇妮算是暂且心安。不过刚才对自己所产生的疑问却没有消失,依然纠缠著缇妮。
吉尔伽美什再度俯视街道,百无聊赖地说道:
「不过……先不论你的愿望,你不觉得只要看见这些人群,就会下意识想铲除他们吗?」
「……?」
「真是的……我昨天亲自巡视城镇,发觉这个时代实在有太多毫无价值的杂种。杂种在我的庭院繁荣是很让我满意,但只有数量蔓延却很丑恶。」
「请问……您打算做什么?」
缇妮为英雄王是否会突然想将市民们从自己的视野内「排除」感到紧张,但吉尔伽美什彷佛在解答她的疑惑般耸肩道。
「别担心,我可不会特地去清理垃圾。」
吉尔伽美什俯视城镇并一脸无趣地说道:
「假如我重获肉身并认真歌颂人生又是另一回事。届时我可能会考虑剔除缺少存活价值的杂种,但此事与现在的我无关。如果杂种们选择迈向缓慢的毁灭,我也只会观察他们愚蠢的末路再一笑置之。」
接著,他犹如怀念起遥远的过往般,继续半自言自语地说道:
「假使因为有魔物在我的庭院肆虐而招致毁灭,那我当然无法坐视不管,但若是基于杂种自己选择的道路,我便不会插嘴。如果他们是没注意到还有别的选项残留,那身为路标的我或许会赐予他们一些艰难险阻。」
听过这番话后,缇妮同时感受到心安与恐惧。
这位英雄王正是将地球全体都视为庭院的王。
不仅拥有明确的「自我」,甚至是会对人类的一切都下达裁断的王中之王。
总觉得这是与天谴不同的事物。
由于缇妮想看穿那「事物」究竟为何,因而不断紧盯著吉尔伽美什。
「怎么啦?你总算发觉这世上最棒的娱乐就是欣赏我的荣耀吗?很好,我许可。你就尽管看个清楚,直到星球毁灭的瞬间,不断传颂给你的子子孙孙吧。」
妮缇心想这次应该总归是玩笑话,却又觉得他这番话实在认真到不行。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尽管缇妮举止成熟,但本质上依然年幼,她对于吉尔伽美什的奇异举动和超乎凡人常识的一面,皆当成「王就是这么回事」而接受。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人其实相当契合,但英雄本人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再度随心所欲地说道:
「那么,今天该做的事……先来清扫一下飞虫吧。」
「飞虫吗?」
「是啊,毕竟有不解风情地妨碍我和朋友享受重逢喜悦的家伙在。即使昨天白昼时分我到街上巡视,却仍旧没能找到那岂有此理的混蛋。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端坐著等待对方现身。」
「等待……在这里吗?」
英雄王对费解歪头的缇妮以充满自信的口吻说道:
「当然。毕竟圣杯战争最难对付的一名强敌就在如此醒目的地点盘据,别跟我说会没注意到。不过,另一名难应付的强敌,也就是我朋友在森林大肆胡闹了一番……不论那只飞虫受哪方吸引,都注定要步入毁灭之道。」
也不晓得他的根据从何而来,吉尔伽美什洋溢自信地宣告著。
「毕竟虫无法抗拒眩目的光辉,只要诱敌入阵,再将之焚毁于无形即可。」
然后于下个瞬间──
一阵锐利的风吹过史诺菲尔德的街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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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局长室
「呀呼~近来可好~?新人小弟☆」
听到法兰契丝卡朝气蓬勃地找自己搭话,局长不屑地答道:
「滚回去,老狗。」
「咦咦咦?虽然我注意到你在背地里这样骂我,但再怎么说,当面讲还是会让我很受伤的喔。比起精神上的伤害,肉体上的伤害会让我比较开心,希望你能多关照一下。」
「闭嘴。」
局长对哥德萝莉少女展现露骨的敌意,却不见她有丝毫要打道回府的样子。
「好啦好啦,我闭嘴就是。但有句话我可要说清楚,虽然你每次都老狗老狗的喊,不过这副身体我才用三年而已喔,连内脏都还很乾净,你要看吗?」
法兰契丝卡如此说道,并卷起自己衣服的一部分,好让肚脐部分露出来。
然而此处却有件异样的事物。
在乍看下很美丽的腹部上,有件照理说不该有的事物。
是直接附著在肉上的,幅度很宽的拉炼。
利用类似人类牙齿的材质制作而成的拉炼,从左右肋骨附近开始一路延伸至肚脐下方,呈现若是打开或许就能看见什么,这种让人不太愿意想像的样貌。
「要看吗?想看吗?很想看吧?女生的秘、密、内、脏☆」
法兰契丝卡发出媚惑似的嘻嘻笑声,局长却不皱半下眉头。
「你有什么事,是来嘲笑我们任人摆布吗?」
「怎么会!我只是来探望你!真是场灾难呢,没想到死徒居然会是主人,连我都完全没料到呢!必须尽早排除才行!」
「少骗人,我很清楚你心里因为情况变精采而感到高兴。」
「啊,果然看出来了?可是啊,我可是很讨厌死徒的,毕竟他们是人类公敌。因为我是人类的同伴,所以可不会把人类让给他们。」
纵然法兰契丝卡充满自信地抬头挺胸,局长却再度不屑地说道:
「你们只是在抢夺饲料吧?」
「咦咦咦?你心情不好?有这么受打击?因为好处全被那个帅哥神父给占尽了。」
「先不论这点,圣堂教会该怎么应付?」
「总之就先无视吧,反正若是有需要找他们求助的主人,他们自己就会跑去吧。」
法兰契丝卡不停转动雨伞,接著忽然不满地鼓起脸颊。
「不管怎么说,对我而言,昨晚的事也有很不是滋味的部分呢。」
「你指哪点?」
「因为最后引人瞩目的不是只有代行者和死徒吗!不行不行,那样不行!不能在序幕就让那种局外人气焰太盛啦!」
法兰契丝卡拚命挥舞拳头和雨伞说道。
她倏地停止动作,敞开双臂彷佛在对某人断言。
「毕竟圣杯战争的精华,果然还是得在英灵(使役者)和魔术师(主人)身上才行!」
「……」
「……你不觉得?」
当她转向局长的方向窃笑的瞬间──
爆炸声包覆周围,局长室的玻璃窗全部碎成一地。
「!」
不仅是局长室,就连警察局北侧的窗户也全败阵于轰鸣与风压而碎裂。
「啊哈哈哈哈哈!来,开始吧开始吧!场刊买了吗?爆米花拿好了吗?对喔,警察局长的话应该是准备甜甜圈吧?动作不快点的话,可能就要错过世纪的一战喽!」
「你这家伙……!」
死瞪著法兰契丝卡的局长此时还不晓得。
玻璃碎掉的地方并不只警察局──────
╳╳
数十秒前史诺菲尔德北部大溪谷
比召唤吉尔伽美什的洞窟更前进北方数公里的红土溪谷。
有名男子伫立在与「水晶之丘」最顶楼几乎同样标高的高地上。
是名身高超过两公尺,全身骨瘦如柴的细瘦男子。
他手里握著一把弓。
尽管这把弓比寻常木弓还要大,但握在高挑男子手里反倒感觉有点小。
男子的服装或许已经超越奇妙,当以「异样」形容。
首先吸引人目光的是纵向披覆在身上的,带有花纹的长布。
这块布并非披在肩膀上。
而是布料中心置于头顶,直接彻底覆盖住脸部和后脑杓,再以遮盖身体前方与背后的形式垂落。
足以从布的缝隙间看见的脸部器官,顶多只有耳朵,甚至难以判断本人是否有办法看见前方。
纵然此人在长布下还缠著腰布、穿有贴身裤和鞋子,但上半身除长布外没有任何衣物,只有深色染料涂满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
另外还有白色染料在身体上描绘某种花纹,但由于前述的长布,而无法得知花纹整体的样貌。
这名打扮乍看下宛如会从恐怖游戏中冒出来追杀主角的男子,布料覆盖下的脸庞轻轻勾起微笑,接著默默地轻松拉紧弓弦。
随后他的手指从弓弦上离开,一支箭矢射出。
远远超越风速,甚至凌驾于音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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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诺菲尔德上空
如斩击般的风势,呈一直线穿越史诺菲尔德的街道。
当空气被撕裂,冲击波释放,周围响彻轰鸣时,早已是在此风吹过之后。
风的中心有一支箭矢。
前进的位置则瞄准矗立于史诺菲尔德市中心的高楼大厦「水晶之丘」最顶楼。
谜样男子射出的箭矢从溪谷的高地开始连片刻都未曾减速,高度也不曾下降,箭矢就在不违背物理法则的同时犹如雷射光般突飞猛进。
箭矢的移动距离已经达二十公里,光凭这点,即可证明弓箭手男子并非人类或寻常的魔术师。
冲击波奔驰于城镇上空,射程下方的建筑物玻璃由于音爆与冲击而接连粉碎四散。
若是被这种箭矢击中,别说人类,就连英灵都无法安然无恙。
这支箭是一旦刺中脑门,就会立刻让上半身粉身碎骨的一击。
箭矢朝目标一直线地不断迈进。
迈向盘据在水晶之丘最顶楼的英雄王吉尔伽美什──
伫立于他身旁的,身为主人的少女头部。
╳╳
「水晶之丘」皇家套房
原本面向吉尔伽美什的缇妮忽然将目光转向北侧窗户。
「咦……?」
声音尚未抵达。
缇妮也只是感受到天空满布奇妙的魔力乱流,因而下意识朝该方向看过去罢了──
当她感受到风被撕裂时,早就为时已晚。
渺小的点化作「死」,已经迫近到少女的反应速度来不及的距离。
不论采取何种动作,都没有任何方法能避开超越音速并紧逼而来的箭矢。
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
当箭矢于剎那间逼近到距离旅馆仅二十公尺处时,玻璃外侧顿时响彻雷鸣。
眩目的光辉闪烁,无数细小雷光于天空奔窜。
而其中一道雷似乎直击箭矢,理应化为必杀的一击在触及前于半空中四散。
不过,冲击波造成玻璃粉碎,碎玻璃袭向待在室内的众人。
「【」】
无声的咏唱。
自缇妮手上卷起的风,化为防护壁弹开即将洒向自己、吉尔伽美什和黑衣人的碎玻璃。
「请问您没事吧?」
调整好呼吸后,她询问吉尔伽美什。
接著,英雄王毫发无伤,但心情欠佳地答道:
「没问题。」
「刚才的雷到底是……」
「雷击本身是我的宝具。看样子,是迎击到某种东西了。」
听见吉尔伽美什满不在乎地这么说后,缇妮不禁嘀咕:
「迎击?」
缇妮望向窗外后,发觉大楼上层位置有复数圆盘飘浮。
替优美远景添加几何图案装饰的宝具,缠绕著细雷的同时彷佛警戒周遭般不断盘旋。
「是自动防御宝具。因为我的朋友有可能发动奇袭,为防万一才会设置……」
吉尔伽美什直接望向北边,再从「宝库」内抓出一件宝具。
他抓出的宝具依然飘浮在半空中,是支嵌入奇妙扭曲镜片的金色圆环。
这只是单面镜片,却能像望远镜般透映出远方景色。
「没想到,居然会弹开区区一介弓兵之流的箭矢。」
出现在圆环中的,是面朝他们展露桀惊不逊姿态的持弓男子。
「弓兵……?」
缇妮脑内闪过疑问。
所谓弓兵应该只有这里的吉尔伽美什。
既然如此,那对方应该是以弓为武器的刺客或狂战士等其他职阶才对。
缇妮透过金色圆环看见那名弓兵,首先因为对方的能力值之高感到讶异。
假如单纯只看能力值的合计值,甚至还超越吉尔伽美什。
──果然是狂战士……?
吉尔伽美什在警戒的缇妮前方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
「……来了吗?」
然而这已经是在「第二箭」射出之后。
虽然自动防御宝具的雷击发动,因此迎击到飞来的箭矢──但即使数道雷电击中,箭矢依然穿过雷击的缝隙朝吉尔伽美什飞来。
电在空气中传导的速度──雷速,尽管比光速要慢,但速度上要捕捉寻常弓箭已然相当充足。
但箭的速度超越人类的极限。
吉尔伽美什立刻让铠甲显现,用左手的手甲拍开那支箭矢。
然而,或许是无法彻底扼杀箭矢的威力,铠甲的一部分碎裂,金黄碎片掉落至地板上。
「……哦。」
吉尔伽美什以冷漠神情凝视自己铠甲的缺损处,再稍微眯细双眼──
「虽然这使弓的身手了得……这不懂礼仪的野蛮人,就让我把你变成仓库内宝物的除锈器吧!」
下个瞬间──
碎裂的玻璃外,一件巨大宝具以停靠最顶楼的形式出现。
「那是……」
「缇妮,你坐到后方。」
「请问这样好吗?」
「要是你留在此处,我就无法从那可恨的箭矢中保护好你。在我实践和朋友的诺言前,身为主人的你要是死了,我可是会很头痛的。」
缇妮对淡然宣告的「王」那强而有力的言词颔首,随后搭上巨大宝具的后方。
那件宝具──拥有类似金色游艇却长有巨型妖精翅膀的外观。
宝具「维摩那」。
既是吉尔伽美什持有的所有宝具的其中一件,也是艘小型空中战舰。
据称囊括一切宝物在内的王之财宝,其中不仅有武具,甚至包含人类孕育出的所有睿智结晶在内。
当缇妮爬上维摩那后方时,吉尔伽美什便让金色机体起飞。
即使急遽加速使缇妮几乎要被吹飞,但她靠著驱使避风和操作重力的魔术,总算得以调整好平衡和呼吸。
吉尔伽美什以双臂环胸的威风站姿伫立船首,同时让船舰呈一直线朝弓兵方向奔驰。
偶尔会有弓兵释放的箭矢飞来,但周围展开的数十种类的迎击系统,完美击坠逼近而来的箭矢。
「好厉害……」
少女重新确认过自己搭乘在怎样的船舰上,接著忍不住开口。
「连这种东西都……」
理应舍弃情感的少女,她发出的声音中所蕴含的情感究竟是恐惧,还是憧憬呢?
╳╳
史诺菲尔德北部溪谷高地
「……哦。」
当弓兵目睹抵达自己眼前的金色船舰后,沉静地嘀咕。
低沉的嗓音。
在那嗓音背后不仅包含老实的感叹之色,甚至还带有些微自嘲。
「发动奇袭的人是你,总不会想求饶吧?」
吉尔伽美什从船首降落至高地,他的话让伫立十公尺前方的诡谲弓兵缓缓抬头。
「……」
「你有遗言吗?」
尽管吉尔伽美什询问,神秘弓兵却不做任何回应。
他依然保持沉默,并平静地拉紧弓弦──
朝向从维摩那后方探头窥视的缇妮,毫不犹豫地释放箭矢。
「!」
超越音速的箭矢逼近缇妮的脸部。
尽管冲击波因为强而有力的风之障壁而得以减轻,却无法彻底防御箭矢本身。
缇妮再度认知到迫近眼前的死亡──
维摩那附加功能的击迎宝具却在箭矢击中的前一刻将其击坠。
「蠢蛋,你以为我下来就不会发动吗?」
「……」
弓兵无视吉尔伽美什的话,继续射出第二和第三发箭矢。
纵然妮缇已经躲到船舰内侧,弓兵仍旧以打算贯穿装甲的气势持续拉弓。
啪叽一声,从吉尔的脑侧响起。
想必见者均能明白。
弓兵并非认真打算连同缇妮射穿船舰──纯粹只是想挑衅名为吉尔伽美什的英雄罢了。
吉尔伽美什或许没察觉到对方在挑衅,也或许是已然察觉,却因对方无视自己并不断狙击身为主人的少女而焦躁,他平淡的口吻中笼罩愤怒色彩并继续说道:
「原来如此,若是执著于胜利,或者想走向轻松取胜的道路,这么做的确是正确选择。是我或许也会视情况,和你耍同样的把戏。」
接著,下个瞬间──
「不过啊,那些事是因为我才能做!非你这种泛泛之辈所能允许的行径!」
吉尔伽美什高喊极为不合理的内容,同时于背后敞开「国王的财宝」的门,射出无数宝具。
面对参杂高等级宝具的利刃之雨,弓兵显得不堪一击。
但他挥舞拿在左手的弓,以甚至超越英灵常识的速度打落射出的宝具。
「什么?」
「……」
毫发无伤地将数十件宝具打落的英灵,缄默不语地对吉尔伽美什举起手──他将掌心朝上,挑衅地对吉尔伽美什比出尽管放马过来的手势。
看见此景的吉尔伽美什眯细双眼,让压抑激情的说话声自高地响彻周遭。
「……原来如此,你实在是个手脚不怎么乾净的家伙。既然如此……这样如何?」
吉尔伽美什露出坏心眼的笑容,并在高地上展开「国王的财宝」。
呈现四面八方包围弓兵的形式展开的宝库入口,简直像龙卷风般开始扭动。
接著,无数宝具以如同机枪的态势射出,可谓光与冲击的龙卷风在高地上高高筑起。
数量达数十、数百、数千的宝具朝龙卷风中心的男子坠落。
那或者是利刃。
那或者是睿智。
那或者是疼痛。
那或者是救赎。
有屠龙的长刀。
有赐予破灭的魔剑。
有弒杀英雄的长枪。
有缺少固定型态的雷电。
有掌握在人类手中,或是藉由人手孕育出的形形色色宝具。
其原典被毫不吝啬地投掷而出。
从上下左右,甚至全方位射出的,是人类编织出的地狱豪雨。
缇妮目睹如此惊人的光景,不禁冒出那个弓兵恐怕连肉片都不会残留的想像。
然而,当龙卷风平息后,出现背叛吉尔伽美什与缇妮预期的景象。
那即是浑身毫发无伤的弓兵拍打著沾在长布上的尘埃──与堆积在周围的无数宝具山。
插图011
「怎么会……」
相较于双眼圆瞪的缇妮,吉尔伽美什则沉默不语地凝视对手。
沉默暂时支配高地──
那份寂静却被弓兵的憋笑声粉碎。
「呵……呵呵……呵……呵噗……呵哈……呵哈哈……」
从长布下传出的是明显包含讥讽意味的笑声。
「……有什么好笑。」
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提问,弓兵则对他清楚吐露那句话。
「────太弱了。」
此为若被昔日与吉尔伽美什对峙的人们听到,甚至会怀疑对方神智是否清醒的一句话。
「……」
缇妮甚至产生周遭气温急遽下降的错觉。
「你只会没头没脑地投掷武具吗……那乾脆朝我洒把沙子还好一点……」
神秘弓兵在这种氛围中继续说道。
「能被此等儿戏解决的,若非脆弱到不行的弱者……就是无法保持理性的野兽。」
尽管声音微弱,内容却并非单纯的嘲讽,而是能让人感受到蕴含某种固执与执著的强而有力的言词。
「……哦?」
此刻吉尔伽美什的表情才产生变化。
缇妮担心吉尔伽美什或许会勃然大怒──但他的嘴角反倒浮现一丝笑意。
自此瞬间,支配吉尔伽美什的感情,从「对无礼袭击者的愤怒」切换为「对强者的好奇心」。
神秘弓兵对这样的英雄王宣告:
「……你尽管拔出放在仓库最里面的那把剑,如此我们便能对等。」
或许是从其他人手中掌握到情报,也或许是透过刚才的攻击感受到「宝库」内满溢格外特殊的气息,弓兵因而朝对手宣告说「拿最强武器出来」。
吉尔伽美什笑著咬牙,愉快地向对手挑衅回去。
「开天剑形同我的分身,并非该对你这般弱者使出的剑。」
接著,吉尔伽美什手里出现另一柄代替开天剑的剑。
原罪。
据说是流传于世界各地,选定之剑的原典。
想必他是打算藉这柄剑来正确选定对手。
鉴别对方是否为值得拔出自身象徵,即是拔出开天剑的对手。
「证明给我看,证明你是值得谒见开天剑的对手。」
「……愚蠢……明明只要拔剑就可免于一死。」
弓兵轻声嘀咕后,将没拿弓的右手在身体侧边打直。
于是此处便出现新的「布料」。
那块布料一眼望去只像印有朴素花纹的腰带,但在能以不同观点辨别的人们眼里看来,立刻就能理解那是何等异常的物品。
「那块布……毫无疑问是宝具……!」
在缇妮眼里看来,那块带状布料缠绕的魔力实在异常。
吉尔伽美什看见那块简直像神本尊所使用过,缠绕浓密神气的布料后,稍微谜细双眼。
「和我认识的神是不同性质的气息。不过,源头算是一样吗……」
对自称厌恶神的吉尔伽美什而言,那是令他感到有些不是滋味的宝具。
然而,事到如今那名弓兵又会让他见识到怎样的变化,让他很在意。
既然「国王的财宝」对弓兵不管用,即使想偷袭对方也没办法。
吉尔伽美什露出半分期待的眼神,威风凛凛地驻足并等待对手行动。
「……」
弓兵于布料后方勾起笑容,摆出准备解放宝具力量的架势──
数秒后,满溢神气的一击动荡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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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森林
「吉尔……好像在跟很强的人战斗……?」
恩奇都停止作业,将视线转往森林东北方。
尽管该方位仅有辽阔的森林,但恩奇都能看见其他资讯。
基于感知气息的能力,他不仅能感受到千里迢遥的吉尔的强烈气息,甚至还能感受到与他程度相当的强烈气息。
「真奇怪,总觉得已经超出受圣杯战争召唤的英灵数量了?」
虽然恩奇都冒出疑问,但他认为即使发生这种事也不足为奇,于是便继续作业。
他感受著吉尔伽美什的气息,一边做好心里准备,假如他的气息变弱就立刻过去看他的情况如何。
「咦?」
然而,恩奇都不出几分钟便察觉到异常。
因为在朋友与某人战斗的地点旁边,突然出现截然不同的气息。
「又增加一名……气息强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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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
满溢神气的一击撼动大地。
不过这并非神秘弓兵释放的一击。
「……咦?」
从维摩那后方座位探头的缇妮,目睹难以置信的景象。
弓兵打算让看似宝具的布料释放力量的瞬间,却从不知某处冒出马匹,一名骑马的少女在弓兵身后下马。
少女的年龄看上去约莫十六岁至十八岁,至少怎么看都不像超过二十岁。
长发整齐盘在脑后,柔软的布料配合皮革制成的独特服装,包覆她那肤色健康的身躯。
整体氛围给人活泼印象的少女,神情凛然地无声走到弓兵背后。
「……?」
吉尔伽美什蹙眉,弓兵察觉到他的视线,因此打算回头──
被布料覆盖的脸部却深深吃进少女的拳头。
只会让人以为根本是爆炸的冲击声响起,弓兵的身体以炮弹般的态势被弹飞。
弓兵的身躯深陷另一座高地的壁面,窄小的高地开始崩塌。
经过一瞬间的沉默后,单纯的事实支配该空间。
即是吉尔伽美什从「国王的财宝」射出的宝具对男子丝毫不管用,但男子却被少女纤细的手臂给揍飞的事实。
然后,少女以笼罩强烈憎恨目光的视线瞪起被碎石活埋的弓兵──再瞥一眼位处背后的缇妮与吉尔伽美什后断言:
「那邪魔歪道是我的猎物……你们别插手。」
隔一段空档后,吉尔伽美什眯细双眼开口道:
「所谓扫他人的兴就是指这回事……小姑娘。」
缇妮从吉尔伽美什的音调判断,他现在很明显心情欠佳。
原本令内心振奋的较量却被泼一盆冷水,会愤怒也是理所当然。
更进一步说,在较量时被泼冷水的情况,从第一天算起已经碰上第二次。
缇妮面临这一触即发的情况,她希望至少打探出对方的真实身分。
然后,仅一项事实让少女深陷混乱。
前一刻弓兵缠在手臂上疑似宝具的布料。
和那块布料如出一辙的物品,正缠在眼前这名少女的手臂上。
不仅描绘于布料上花纹一模一样。
就连撼动周围空气的浓密神气,都没有丝毫不同。
──难道是……同样宝具……?
就在缇妮陷入混乱,吉尔伽美什则置身于平静的愤怒漩涡时──
崩塌的高地碎石,伴随轰鸣并宛如火山爆发般被弹飞。
真伪混杂的圣杯战争。
强者们聚集于大地──
并将圣杯的命运,拽入更深邃而混沌的泥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