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帆战队签下kezo这件事,其实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吃瓜群众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银帆这小破队,哪儿来这么多钱?
第二个问题是:kezo的手腕伤人尽皆知,严重到决赛都无法参加,说不定以后都没法打比赛了,风险这么大的选手,还值得花这么大代价来签吗?
第三个问题是:极昼已经陷入了假赛丑闻,身为队长的kezo是真的没有参与,还是表面避嫌实际也买了外围?
这些问题银帆早就准备好了应对说辞。
薛晓莹专门发布了战队声明,感谢了银帆的六位投资方,能让银帆战队更有底气;出具了kezo腕管综合征的治疗记录,表明之前只是积劳成疾的突发情况,是可以治愈并恢复的;而极昼的假赛案件已经交由审查机关调查,事实清楚证据充分,kezo和其他几名队员均未参与,甚至毫不知情。
薄明野的话就比较浅显易懂,他说,越是这样,我越要给kezo排面。
在这之后,转会事宜就进入了常规流程。
在这一届bsl中,有两支战队虽然没有夺冠,却获益良多,一支是猎影的后备战队夜航星,一支就是银帆战队。
猎影作为老牌战队自有它的强项,但同时也因为管理方面过于庞杂而显得尾大不掉。夜航星是他们的一次尝试,也是他们的一种培养机制,事实证明,这样轻便灵巧的战队可以更好地适应现在的电竞模式,同时最大限度地缩减成本。
至于银帆,他们又是另一个路数。先是用训练营养活战队,再用战队反哺训练营,这让他们的起点很低,收效却很可观。投资方看到的是,这支没有任何后台的战队仅用了一个赛季就冲进了全球前八强,何况他们还签下了kezo,这时候不往里面加码,更待何时呢?
不过攀上资本这棵大树,也有一定的弊端,薛晓莹近来正在为此劳神,整个人显得有点暴躁易怒,就连薄明野也不敢轻易惹她。
今天刻舟的转会手续全部办完了,从极昼搬了出来。
薄明野去接他。
夏霜百忙之中抽空来送他,左震陪着夏霜下楼,给她批了件外套,江达岭没有来。
近来极昼俱乐部的情况不大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有假赛丑闻在先,到底还是有些家底,解决了害群之马,又重整了董事会,还能考往日余晖保留一些东山再起的可能,不至于树倒猢狲散。
他们这届正式队员中,刻舟去了银帆,林辰东和柳央几经犹豫,还是选择留在极昼,方乐乐的父母把他接去了国外,不过他也没有就此离开电竞圈,转而签进了国外的一家俱乐部,而且还是他们的老熟人——洛杉矶号角队。
说到底还是好兄弟自己的选择,刻舟也没说什么,和柳央去机场送了他。
方乐乐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他没参加那场决赛,但他临走前告诉刻舟和柳央,钱诚也找他说过买外围的事,他没答应,但也没有办法阻止,所以他选择了逃避,没有去跟杜方新争上场名额。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愧疚,一种无能为力的愧疚。
离开的事情他没告诉陆悠然,说是不想让她来送机,打算到了国外再跟她说一声,就算是正式结束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
刻舟心里清楚,他这是怕自己见了陆悠然之后又想起上回薄明野受伤的事情。
其实他知道那件事跟陆悠然没什么关系,根本不会迁怒于她,但方乐乐就是这样的人,他在乎身边每个朋友的心情,他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开开心心。
只是聚散终有时,互相告别之后,他们各自开启了新的人生。
刻舟拖了个大行李箱,又背了个大包,队服已经脱了,只穿了他自己的运动服。
薄明野接过他的行李箱,问一旁的夏霜:“真不考虑跳槽吗?”
夏霜笑道:“我好不容易熬成大股东,跳什么槽,等我这儿缓一缓,以后极昼且有得赚呢,我干嘛还另起炉灶?”
薄明野表示理解。
话是这么说,但他很清楚夏霜的难处。她大病初愈,就要接手这么个烂摊子,其中的艰难苦楚外人难以体会。但要说割舍,她又真的割舍不下,这是她倾注了半生心血的事业,只不过遭遇了一些挫折,按她的性格,绝不会就此认输。这是她与尚之凛不同的地方,也是剩下的投资方和股东信任她的地方。
夏霜瞥了眼刻舟:“看我做什么?遂了你的心意还不好?我看你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吧,一天到晚往银帆跑。”
刻舟讷讷:“夏姐……”
他后来才知道决赛前夕发生的那些腌臜事,也知道是夏霜一力帮他挡下了,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那样的决赛。
只是有一点他始终没弄明白,他的手腕伤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发作了,决赛之后又突然毫无征兆地好了,像是特地要让他避开那些事一样,他都怀疑是不是夏霜暗地里给他下毒了或者趁他不备电击了他的手腕。
想不通的事情他索性就不想了,但对夏霜的不舍还是藏不住。
夏霜抬头看着这个青年,伸手给他理了外套的领子和拉链,垂眼感叹道:“你算是我拉扯的颜值最高的选手了,可惜啊,以后只能看你穿别家的队服了……”她半开玩笑地对薄明野道,“老实说,你们银帆的队服真没我们极昼的帅气。”
薄明野也笑:“我们尽量改进。”
夏霜嗤笑:“不指望你们能改好看,薛晓莹的审美不行。”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斗争,其他人谁也不敢插嘴。
薄明野只能说:“那以后咱们赛场上见?”
左震点头,夏霜冲他们挥手告别:“走吧走吧,赛场上见。”
刻舟走了两步,又抬头看了看楼上,对左震说:“让江教练别探头看了,上头风大,本来也没剩几根头发了,吹得不冷吗。”
左震忍俊不禁:“我会转告他。”
离开极昼,两人坐地铁去银帆。
刻舟开始唧唧歪歪:“好歹我也是联盟身价最高的选手,你们银帆怎么回事啊,连辆接送的车都没有吗?”
薄明野拖着他的行李箱站在检票机旁:“那要不我们上去骑共享单车?我请客。”
刻舟噎了下,当先刷卡进了地铁站,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以前不在一个队的时候,还知道哄着我,现在好了,泡上手了就不珍惜了。有那么多钱赎我的身,打个车都不愿意,还骑什么共享单车,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薄明野听他念叨了一路,强忍着笑说:“我错了,你是我的人了,不能让你受委屈,我马上就租一辆幻影来接你,咱们回极昼门口,我再给你拍张照片发蔚帛怎么样?”
地铁来了,刻舟果断走上去:“不用这么麻烦了,还好我不是追求享乐的人,你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我也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放心吧,我已经买了一辆豪华跑车了,以后我们上班和比赛就能开车去了。”
“你有驾照了?”
“哦这个啊,我还没时间去考,你先开着吧。”
“……”
两人一路坐公共交通来到了虚洋科技园。
往银帆走的时候,刻舟隐约看到一坨紫色的影子晃过,他也没多想,继续往前走。反倒是薄明野发现了不对劲,周围涌入的数据反馈给他,这地方绝对隐藏了什么幺蛾子。
果然,刻舟没走几步,前方突然传来一声炮响!
紧接着,彩纸礼花漫天飞舞,仔细一看,金色亮片里夹杂着红色碎纸,每张碎纸都是明晃晃的“囍”字!
趁着刻舟被吓得发愣的时候,旁边的巷子里突然钻出四个大汉,分别是俞舍、岳炎、朱墨和万霖飞,他们推着一把黑色的转椅出来,二话不说把刻舟按坐在上面,然后四人合力把他抬了起来。
刻舟:“!!!”
薄明野:“……”
此时何清怡拉响了第二个彩纸礼炮。
砰!
欢快的音乐和唢呐声响了起来。
秦镜拿着麦克风,跑到刻舟面前高唱了一曲《大花轿》: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
爬到了山顶我想唱歌
歌声飘给我们花魁听啊
听到我歌声他笑呵呵
春天里那个百花鲜
我和那花魁呀把手牵
又到那山顶我走一遍啊
看到了满山的红杜鹃
秦镜个子矮,刻舟又被他们抬得高,他想去拉刻舟的手却够不着,刻舟又一脸嫌弃地要挥开他,结果上头差点失去平衡,一群人歪歪扭扭地往前冲,好不容易才稳住。
秦镜还在唱:
我嘴里头笑的是,呦嗬呦嗬呦
我心里头美的是,啷个里个啷
花魁他不说话,只看着我来笑啊
我知道他等我的大花轿
刻舟破口大骂:“我笑你个鬼!我这是上了你们贼船了!还大花轿!”
薄明野也是愣住了。
他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准备了这样的“欢迎会”,之前他还问过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银帆接新队友,顺道一起吃个饭,拉拢一下感情,当时是个个都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没想到是准备了这么一出等着他们。
不知苦咖啡的老板也来凑热闹,吴锦秋出来给大家发了一圈咖啡糖,说是她自己做的,让大家尝尝味道,权当是银帆的“喜糖”了。
她弟弟吴锦春就是站在路口报信的那个,这会儿躲到旁边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猎影战队的向涛和卜可也来了,还带了一套键盘鼠标,说是来“凑份子”。
刻舟被架在转椅上,还在跟秦镜吵架:“行啊,我来当银帆的花魁!我告诉你截肢矮子,到时候别怪我抢你的生意!”
秦镜也不甘示弱:“我怕你啊!来啊!单挑啊!”
俞舍在旁边凑热闹:“我也要来,我也要来!”
薄明野:“……”
闹完这一出,他这个刚把“花魁”接回来的老板只能大手一挥:“走吧,我请大家吃喜酒,自助餐好吧?”
所有人欢呼:“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