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个电动小风扇递给她,她惊喜得不要不要的。
时间已是下午两点,早都该吃午饭了。
取车,顺着一环路前往青羊宫,道家名场。
周边更多的是美食,我们吃耙泥鳅。
苏念欢不是很能吃辣,却受不了川菜的辛香刺激,于是自己给自己打气,然后开始了与自己的战斗。在一片“嚯嚯哈哈”声中,她喝了三瓶唯怡加一听可乐一听雪碧,总算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抢单大战由我胜出。
因为我很坦荡地说今日行程结束后一并算账,而且我准备狠狠敲她一笔。
从餐馆出来,苏念欢问我旁边那个绿树参天的地方,我说是文化公园。经我确认有湖之后,她临时变更行程提出去公园里划船。
金主的要求就是一切,立马行动。
“洛洛,那个,我旱鸭子,怕水。”
“没事儿,不会同归于尽的。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带着你的那一份……”
“去屎吧你……”
水边,只要不淹死,绝壁是夏天的好去处。
你懂的。
在脚踩船和手摇船中,苏念欢不要命不怕死地选择了手摇船。
理由很可笑,说要拼命使唤我这个廉价劳动力。
那双闪耀在灼灼烈日下的迷人小白腿,让我头晕眼花。
手摇船的船头处有一把简易的遮阳伞,兼具避雨功能。此刻苏念欢并着双腿坐在伞下,心安理得地喝着冰镇可乐,偶尔给我可有可无、有气无力地加油。
我其实比较耐热,不爱出汗,但某些地方的异样让我清楚地意识到,我的三角裤衩子应该是湿透了。于是成长在一条大河边的我,用尽了浑身力气,拼命往江心岛划去。
纵然我命都快没了,手摇船也只是像刚入水的王八,慢慢悠悠被我送到了江心岛边。我长出一口气,掀起t恤就擦汗,至于那裤衩子,随它吧,我特么还能脱下来晾干么。
江心岛边青草依依,绿柳飘飘,简直是避暑的天堂。
天气太热,只停了我们这艘船。
苏念欢将一瓶新打开的冰可乐递给我,已经不是很冰了,此刻饮用正好。
我道谢后接过来就咕咕咕大口地喝,余光瞟到一抹雪白朝我袭来,下意识一偏头。
我愣住了,苏念欢也愣住了。
她捏着纸巾的手停在半空,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我咬着可乐瓶,伸脖子也不是缩脖子也不是,就只好一动不动。
气氛很尴尬。
苏念欢把手缩回去了,偏头看着远处,看不清什么表情。
我把可乐吞进肚里,试探性道:“那个,苏苏同学,要不,我再把头伸过来?”
苏念欢扑哧一笑,面色绯红:“还是算了,烫手。”
我挠挠头:“瞥见有东西过来,很自然就躲了,本能反应,对不住了。谢谢啊。”
苏念欢道:“我就是看你太惨了,所以……要不待会儿回去我摇浆?”
“别别别,你这如花似玉的,别给晒坏了。”我摆摆手,“让我安安心心做完今天的苦力吧,只要你不拖欠农民工工资,比啥都强。”
“没问题。”苏念欢拍着胸口打着包票。
“去岛上坐会儿不?”我建议道。
“好。啊,蚊子又来了?”苏念欢皱着眉头,“驱蚊水给我一下。话说你个老爷们儿比女孩子还细心,什么驱蚊水,遮阳伞,小电动风扇之类的都带着。”
离船上岸,我头发一甩:“暖男,但不渣。”
可惜了头发太短,我觉得自己像个出水的蛤蟆。
我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小垫子,把橘子、苹果、瓜子、花生、听装椰汁一一摆上,又扯了两个垃圾袋出来打开:“忘了带水果刀。还好苹果洗过的,撕了保鲜膜就可以吃。”
苏念欢眨巴着大眼睛,已经惊呆了。
我又拿出两张垫子,在地上并排铺好,示意可以坐了。
苏念欢张大个嘴把驱蚊水还给我,趁我不注意拉走了我的背包,翻来翻去。
我笑道:“没了,就还有个迷你蓝牙音响。”
“我靠,”苏念欢目瞪口呆拿着迷你音响,不可置信地摇头道:“没想到,你这样的男人,居然还是单身!”
我扁了扁嘴,把蓝牙打开,连上音响,播放着独处时常听的那些歌,没有说话。
我们并排而坐,不约而同看着远方。
苏念欢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表情古怪道:“没道理呀,长得不赖,细致体贴,性格沉稳又略带二逼,这是女孩子最喜欢的类型,可居然单身几年了!你不会,是玻璃哥哥吧?”
我翻了个超级白眼:“肤白,貌美,大长腿,外形无敌,气质无双,遗世独立却又并非拒人千里之外,这样的你不也照样单身,你不会,是百合妹妹吧?”
“咦?”苏念欢双手轻轻放在微曲的膝盖上,仿佛白玉落初雪,眯着眼睛,语气狐疑,“怎么你比我自己还更了解我?你不会是对我觊觎已久了吧?”
我白眼都快翻地抽搐了,还是摸索着递了个苹果给她:“觊觎你的人那么多,我算老几?再说我用啥觊觎你,用两年多不知所云的qq聊天记录?”
苏念欢嘿嘿直笑,接过苹果撕开保鲜膜,也不吃,就那么盯着看。
“没下药,放心吃。要使坏我也不会在大白天的吧?”我拿起苹果,撕开保鲜膜,垮吃垮吃的大口啃。
“瞎说啥!”苏念欢轻轻咬一口,细细咀嚼,“你这么会看人,估计眼光挺高。”
“请过目,一共24个微信好友,14个亲戚;6个大学同学含胎爷和挺子;3个不怎么联系的前同事;只剩个新货,那就是您老人家。”我解开手机,点开微信,把屏幕展示给她,“你教教我,到哪里去找女朋友?”
“哇!那确实很困难呀,你生活还真是单调。”苏念欢懵逼地盯着我,仿佛在看新人类,“你真的就只靠码字而活着啊?我一直以为你是扯淡的呢。”
“确实只靠这个。”我苦笑道,“所以活得不怎么好呢。”
苏念欢满眼星星,对着我一拱手:“失敬失敬,作家在前,我却有眼不识泰山。”
我嗤之以鼻:“滚蛋,就一个混饭吃的写手,没什么大志向。能力有限,大富大贵大红大紫我从未奢望,独自苟活不劳他人便知足。”
苏念欢哼哼道:“这才26岁,何必装得跟个四五十岁历经沧桑的大叔似的。”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捡了个小石子儿打了个水漂:“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准备玩儿几天?”
苏念欢抱着膝盖,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也许过两天就走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心里是啥滋味,也许啥滋味都没有:“嗯,今晚挺子和胎爷也要走,吃个火锅吧。到成都来一顿火锅是跑不掉的,也算我提前给你践行了。”
“那太棒了呀。我从来没吃过成都火锅,早就想吃了。”苏念欢一听火锅,口水都要下来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我回去了,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聊天吧?”
我愣住,不过仅仅是一又三分之一秒便恢复,又找了个石块,用力一飞。
石块在水面飞起,又落下,又飞起,又落下,然后力竭,滑过一段距离便沉入水中,只留下点点波纹逐渐消散。
一切,又归于平静。
“聊啊,不就和之前一样么?”我轻轻笑道,又坐回到垫子上。
苏念欢看着水面,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久之后,她直了直身子,抬手缓缓伸了个懒腰。那慵懒姿态和腰间不经意露出的一抹炫白,让我差点失明。
“洛洛同学,《thesoundofsilence》,我想听,你会吗?”
“会的,苏苏同学。”
“hellodarknessmyoldfriend,”
“ivecometotalkwithyouagain。”
……
收拾好一切,我又吭哧划船回去。
“洛洛同学,这么热的天,为什么不穿短裤?”
“不好看,苏苏同学。”
“为什么?”
“腿毛,多,黑,丑。”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