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余楠至怒意上涌,方才对她的一丝丝怜悯已经被抛到九霄,“你有什么可怜,你只不过是受了一丁点伤而已,可双双呢,她失去的是整个生命。你如今好了出狱了,她呢,已经活不过来了。她不可怜你可怜,可你到底可怜在哪里!”
可你到底可怜在哪里…… 季寥没说话,心在滴血。 自始至终,余楠至都不认为她可怜,她所有的遭遇,都是罪有应得。 “季寥,你欠下的两条人命,死后一百年也还不清。”
他在她耳边再次提醒着过去的往事。 季寥一直不吭声,绷着脸冷漠地将手放在他的俊脸摩挲。 余楠至摸不透她的想法,任由她在上面轻轻拍打着,然而令他惊讶的是,她这样柔情的动作其实是在给自己掂量位置。 又是“啪”的一声,重而有力,她再一次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 余楠至愣住了,门外的陆承诺也愣住了。 终于,她肆无忌惮地大吼:“她的死与我无关,别把她两的命背负在我身上。就算曾经我在牢狱中承认了,那也是被你们所逼,我季寥永永远远都是清白的!”
“季寥,事到如今你还不觉得自己有错吗?”
“我没错,错的是你这个睁眼瞎!”
余楠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第一次被人骂得这么不堪,季寥胆肥,不是骂他疯狗就是骂他睁眼瞎,她是觉得他不敢对她怎么样吗? 门,不着痕迹地打开了,陆承诺出现在门口,怒视着病房里的一片狼藉以及猛地朝余楠至走去,“又是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人渣!”
一拳抡在他脸上,余楠至脑袋偏了偏,嘴角也流出血迹。 “好,很好。”
犀利冰冷的目光落在陆承诺的脸上,余楠至露出许久未曾绽放过的残忍笑容,“不止季寥胆肥了,连个路人也敢对我动手动脚,呵……想好该怎么向我求情了吗?”
陆承诺心头怒气上升,攥着拳头想要再次冲上前,季寥却跪在他脚边抱住他。 “阿诺,别冲动!”
季寥的劝告起了反作用,陆承诺的火气蹭蹭蹭的暴涨,“他都把你伤成这样了,你还替他求情?”
“不是的阿诺,你听我说!”
陆承诺愤怒的瞳孔里出现一丝裂痕,他半蹲着身子两手架住季寥的胳肢窝将她抱起,她的两条腿就圈住他的腰身。 这一幕刺眼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余楠至很想冲上去把季寥夺下来,顺便警告这个多事的男人,告诉他,季寥到底是谁的女人。 陆承诺把季寥放在床上,尽管现在还是很生气,他也抑制住隐忍不发。拉来椅子坐在她面前,抬着她那细嫩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他小心翼翼又非常生气地用湿巾擦拭脚板周围的血迹,临近伤口处,特别注意地查看一番。 “阿诺……”季寥伸手摸着他的黑发,温柔又深情,看得余楠至像个随时随地都会爆炸的锅炉,气不打一处来。 “你别生气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吗?”
陆承诺的面部表情阴翳恐怖,睨着季寥时,上下都打量一番,看到狼狈又受伤的小女人,这他妈的哪里好了,简直是要命。 “你的舌头怎么这么红。”
陆承诺双手捧住季寥的脸颊,她不想开口,却被他的拇指轻轻撬开。 这动作轻柔得仿佛她是易碎的宝贝,这一点余楠至没法相比。 “这件事不值得一提,清儿怎么样,还好吗?”
“已经退烧了,巡夜的医生还在观察。”
“那你先睡会儿,我去守着。”
刚想抽回双腿就被陆承诺摁住了。 见到红肉外翻的伤口,陆承诺心口钝痛,死咬着牙,拿着纱布一圈一圈的包扎好,可凌厉的目光一直猛盯着不可一世的余楠至。 后者,冷脸凝望他们的一举一动,两人的互动像平凡的夫妻,恩爱有加,她心疼他,他也心疼她。 余楠至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对季寥好,不管从前还是现在。所以,行动仿佛不受控制,他上前一把将季寥抱起,陆承诺眼疾手快也伸手扣住季寥的手臂。 “放开我!”
季寥怒声大喊。 余楠至假装不知道,睨着陆承诺,嚣张地说:“她让你放开。”
陆承诺恼羞成怒,明嘲暗讽:“明眼人都知道她厌恶你,该放开她的人是你。”
“呵!”
余楠至不屑地说:“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如今和你也没有关系。”
余楠至冷笑,“她是我余楠至的妻子,你说我该不该放开她。”
妻子! 震惊的不仅是陆承诺,连同季寥也如此。 她这辈子以及下辈子都不敢妄想能从余楠至口中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没有想到今日,他猝不及防的说出口了。 可这并不令人开心,反而让人觉得讽刺。 季寥冷笑,“余楠至,你忘了五年前我们签过离婚协议了吗?”
余楠至蓦然一怔,像是往事回首,脑海里浮现季寥爽快签字的画面。 “怎么了,难道贵人多忘事,你已经忘记曾经的种种,以为我季寥还是那个爱你爱到尘埃里的女人?”
他的心底,仿佛有一阵风把过往吹散,甚至,也把她吹散在人海间,再也寻不着。 他不应,季寥再说:“你近在眼前,却已不配与我相爱。余楠至,放过我也放过你,从此以后,大路朝天你我再也不相干,若要多说一句,那就是‘生死不合’。”
季寥顺着陆承诺的双手挣扎着要回到他身边。余楠至也就怔愣片刻,察觉她的动作,收紧力度,无论如何都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臂弯。 他幽深的目光里藏着许多人都看不懂的情绪,不舍、悔恨、又不甘。 她看不见,他也不想让她看见。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轻易放了你?”
余楠至抱着她猛的转身,甩开陆承诺的手,朝前走了几步,突然一个转身,修长的腿在空中划开完美的弧度,逼得陆承诺往后退几步。 周围都是薄荷味,季寥死命挣扎,“余楠至,我们早已经离婚了,你放开我!”
“离不离婚,你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