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色灰蒙,抬头看去,天边望不到云层,更没有太阳,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薄雾,宛若一层轻纱遮住了天与地之间的距离,自天向地只有零星的光亮透过这层轻纱洒落在大地上。此时云起城中的一处酒肆里,人们纷纷谈论着云起山上发生的灭门一事,其中有一名老者面露感慨之色开口与身旁诸多老者说道:“唉,老夫自幼便住在山下,是看着怜家一步步兴起又一步步的衰退的,原本以为等到那位小公主好起来后,怜家还能重回一品之位,倒是不承想,小公主没好,怜家也被灭了们。”
与老者同桌对饮的人喝了一口酒并没有说怜家灭门一事,反而是咂舌回忆道:“谁说不是,当年老夫可是有幸见过那位小公主一笑,嘿,真别说,当真是有那千万桃花盛开的景象。”
另一位老者笑骂道:“你这老头子吹嘘什么,那小公主一笑当年我辈云起城之人谁没有见过,还能轮得到你来吹嘘,此时说的是那怜家被灭一事,不过谈及灭门一事,这已经是近些年来的第四家了吧。”
最先开口的老者回答道:“是啊,先前灭的三家都是不入流的家族,此次云起山上的怜家好歹也曾是一品家族,这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唉,这世道啊,当真是乱了。”
始终不发一言的一名醉酒老者却是拍桌起身道:“哼,还不都怪那个劳什子的墨折泪,当年若非是他灭了季家与仙宫哪来的这么多的灭门惨案,如今穿个白衣便敢杀人全家,称自己一声名为墨折泪便敢抢人机缘,我看,前面那些个不入流的家族不一定是那白衣魔头作为,但今日这怜家八九不离十是那魔头所作所为了。”
话音落下,酒肆中便是有不少人都认同的点点头,唯独坐在偏僻角落的一位年轻人目光游离,脸色苍白,此时他脑海中仿佛有什么画面要呼之欲出,但却被自己修行的天道秘法镇压消失,几次反复下来他险些便受了内伤,他有些不适的起身走到第一位开口的老人身前恭敬问道:“老伯,不知你们口中所说的怜家,是哪个怜家?”
这少年的问题顿时让在座众人有些好笑,在云起山听闻怜家还能是哪个怜家?只是那位被问到的老者依旧和蔼回答道:“少侠是外乡人吧,在这云起城谈论的怜家,自然便是云起山上的怜家了,今日城里的年轻人上山砍柴时才发现怜家被灭了满门,他所说的场面,唉,血腥至极,老头子便是想想都觉得胆寒,少侠日后行走仙界也要小心遇到那白衣人。”
少年闻言连忙道谢,对着老者作了一揖才转身离去,心中直觉告诉他要尽快前往怜家,不然会后悔终生,众人只见那人短短三步间便再也没了踪迹,酒肆饮酒的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竟是一位仙人。云起山上曾经极为兴盛的家族如今只剩下了一名少女尚在苟延残喘,她已然是不在乎不远处追杀自己的数名黑衣人,只是望着不远处散落满地的血腥与大小切割整齐的残肢肉块。她目光呆滞,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只觉得喉咙干涩,到底是没能说出半个字,她觉得有些累了,却又有说不出的轻松感,眼前景象正被快速抽离,精气神也随着景象迅速消散,终于,她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没了生气,也没了丝毫力气,不远处驻足观望的黑衣人只见她腿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她已经奔逃了一夜,一路上来她看尽了族中亲人的坦然赴死,情绪也最初的目眦欲裂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呆滞,刚刚最后一位族人的惨死绝非是最血腥的,但却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低头看着地面,被世人称誉有加的桃花眸子此时尽是空洞,哀莫大于心死,天边压抑许久的乌云应当也感受到了这份悲伤情绪,终于肯让雪花飘落世间,不出多时,云起山已是大雪纷飞,四周地面渐渐覆上了一层白,远处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残肢肉块也渐渐被白色覆盖。少女早已被冻到麻木的四肢再次感受到了些许温度,双手不自觉向前伸出,动作缓慢僵硬,仿若器械,雪花飘落指尖,但不过刹那便融化成水,少女眼中的麻木却是变成了厌恶,自幼她便最是爱雪,那时的她总有许多的少女心思,总觉得雪后世间洁白素雅,极其干净,似是世间的万千色彩随着她那些不肯与旁人提起的烦心事全都埋在了雪下。而如今再看满地洁白却只余下了心寒,雪上依旧洁白素雅,雪下却再也没了那些她不愿提及的烦心事,取而代之的却是那些平日里对她疼爱有加的族中亲人。至于那些黑衣人却是一头雾水,显然是好奇少女情绪变化的原因,其中几人面露不耐之色,望向少女的目光中透着浓烈的杀意,欲要出剑杀人时却被为首的黑衣人拦下。虽然那名黑衣人便缓步走上前开口说道:“今日,多有得罪,只是此次行事绝非我等的本意,只因命不由己,上面那位下达的命令不能不从,如今你已是怜家的最后一份香火,若你能交出造化丹老夫可做主放你离去。”
少女闻言回了回神,但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那位黑衣人不发一语,眼中恨意近乎化为实质,心中却觉得当真好笑,眼前这人杀他族人时手段狠辣,不留丝毫余地,与她一同逃跑的近百名族人皆是被此人用数十种血腥手段诛杀,现在开口却是要轻描淡写的就此翻过,还要自己交出造化丹,当真是生了一张好厚的脸皮。她起身后拂袖拍去身上浅浅的一层积雪,随即却是朝着那名黑衣人展颜一笑,笑容肆意张扬,只是眼中没有山下人所说的万千桃花盛开,有的只是数不尽的讥讽与仇恨,她语气张扬无比的骂道:“老狗,造化丹就在我体内,想要便杀了我,若你不敢杀便放我离去,也好让你回家跟你娘亲说一说今日委屈,活了近百年的老不死被一个黄毛丫头嘲笑离去,也好让你娘亲长长见识。”
黑衣人见少女如此模样心中忍不住的生出杀意,但面色却不见丝毫恼怒,无他,只因为造化丹被怜华封存在了少女体内,人死即丹灭,若是杀人强取也只能落得个竹篮打水的结局,此次上面那位下令狠辣决绝,若是带不回造化丹,那么他们的下场绝不比一死百了舒服,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让人比死还要难受数倍的法子。回想起来他依旧忍不住泛起阵阵寒意,当即便继续好声劝道:“我知你怜家有骨气,不肯丢脊梁,但如今你便是怜家的最后一人,再如何有骨气若不交出丹药也只能留得一具白骨,将丹药留下还有一线生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许你未来还可报仇雪恨,可莫要为争一口气而舍去了性命才好。”
少女眼中嘲讽之意更浓几分,她笑骂道:“今日我能安稳下山便已是有了天大的造化,还谈什么三十年河东,你这老狗倒是长了一张好厚的脸皮,莫不是年幼时调皮,被你爹跟你娘一个巴掌一个巴掌抽出来的这般厚?倒是让小女子长了见识。”
少女心知自己横竖都是死,嘴中说出来的话语极为难听,句句扎心,那黑衣人脸皮止不住的抽动,显然已是按捺不住心中杀意,少女见状却是娇笑一声,继续说道:“今日要杀便杀,不杀就快些滚回去,反正我今日已是必死,只是可惜了这造化丹,听说我体内这丹药若是凡人吞服白日飞升,天君吞服可入半帝境界,不过可惜了,要跟我陪葬了,说不定你们也要与我陪葬呢。”
那黑衣人终于忍不住怒道:“小娃娃,给脸不要脸,看来今日你是铁了心要这风骨不要命了,老夫便送你一程,不过莫要可惜,你死后老夫可施展秘法留你一线生机,这造化丹是没办法与你陪葬了,还是由这满山的死尸与你陪葬更好些。”
说罢也不给少女反唇相讥的机会,腰间长剑出鞘,直接斩出一道剑气冲向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少女眼前望着朝着自己飞速激射而来的剑气,但浮现的却是自己的平生画面,她听族中老人说过,这是死前要看的走马灯。首先浮现而来的是生下自己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的母亲,双鬓斑白,日渐苍老的父亲,以及坦然赴死的众多族人,随后而来的便是当年自己捡回家的那个白衣少年,最终画面停在了一位身穿破烂道袍的老道士身上,脑海中不自觉便回忆起了他与自己说的那句话:“老夫观你与那墨凤命格遥遥呼应,此生注定孤独终老,日后若是独自一人行走兴许可有机会化为那浴火凤凰,若执意留在他人身旁那边注定是害人害己。”
天煞孤星四个字猛然间回荡在少女脑中,她突然感觉自己此生好像真的是天煞孤星,害人害己的下场,家中族人因自己而亡,当年的那个白衣少年也因为自己身受重伤,至今生死不明,她也因为当年一事全身经脉具废,被封存于天绝寒冰中百年时光,此时脖颈处已是感受到了那一道凌厉剑气,她与死亡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正当她只是那道凌厉剑气还未曾碰到自己便消散于天地间,随即耳边便有惨叫声响起。少女脑中一片空白,经过短暂耳鸣后她才看清了眼前景象,此时那名黑衣人正在地上痛苦哀嚎,模样狼狈至极,双臂不知被何人斩去,伤口处有黑烟了然,场面狰狞恐怖。其余黑衣人见状纷纷拔剑远眺,少女也随着他们的目光一同望去,只见有一人撑伞踏雪而来,此人相貌平平无奇,但一身白衣于风雪中鼓荡作响,却显得极为出尘,若是只看意境那便是风华绝代的仙人意境,但此时此刻这位有着仙人意境的白衣人,周身却是散发着狰狞可怖的黑色杀气,即便隔着很远都感到一股子比这风雪还要冷上数倍的寒冷杀意,这位白衣人此时的模样不像仙人,反而像一位披着仙人坯子的盖世魔头。众人见此白衣皆是惊惧交加,心中瞬时间知晓了来人身份,当即纷纷将手中佩剑丢弃雪中,唤来各自命器严阵以待,场面随着白衣人的缓缓逼近也越发显得压抑,被斩去双臂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停住了哀嚎,他眼中满是惊恐慌乱,即便是如此严寒的风雪天气,他后背都止不住的渗出冷汗,仿佛远处那人是什么凶猛的野兽一般。此人正是那日后的万古暴君,墨折泪,他来此处的目的也自然是为了他的那位帝后,此时的墨折泪已经是骂名满天下,世人无不痛斥墨折泪的无良勾当,如今便是七八岁的黄口小二都能流利唱出有心人传入世间特意编排墨折泪的顺口溜出来。待到白衣人走进后,气氛有了一瞬的窒息感,数名黑衣人皆是生出了退意,这些人背地里提及墨折泪无不拍案怒斥,无不说若这魔头若在我眼前定然一剑斩之,让他知晓我辈风采,但当真正面对这魔头的时候却是感到了无边的压力,哪里还有当时的豪情壮志。此时这魔头所散发的浑厚杀气,便已是让他们肝胆欲裂,此时的他们无一人敢出声呵斥墨折泪,只当这些黑衣人严阵以待时。墨折泪却是直接略过他们,径直走向再次腿软跌坐在地上的少女,他的目光始终都在这一人身上,从未分给过旁人分毫,便是如今没了他未来帝后的记忆也是如此。众人只见这位被天界痛恨的白衣魔头在少女身前蹲下,将手中的与他气质不符,甚至是有些好笑的粉色花伞撑在两人头顶,为她遮挡风雪。时空流转,一名青衣披红色披风的少女蹲在濒死的少年面前,手中花伞撑在两人头顶遮挡风雪,此时青衣少女与眼前白衣人身影缓缓重叠,时空交错,两人一同开口问道:“此生,可愿意与我同归?”
话音落下,两人皆是一愣,墨折泪眼中恍惚,刚刚呼之欲出的记忆再次有了要突破牢笼的迹象,但却终究被天道再次压制,只留下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眼神,而少女望着眼前人心中倍感委屈,族人惨死她没有哭,与那老狗对骂她也没有哭,可他来了她便再也忍不住委屈,人有了倚仗后都会变得仿若孩童,只听她声音哽咽又带着埋怨的说道:“墨小七,你怎么才来,他们打我,他们还一直骂我,我受了好多欺负,你怎么才来。”
少女说完后情绪便越发不可控制,不多时已是放声大哭,哭声中带着委屈,又带着对眼前白衣人的骄蛮任性。数名黑衣人听着少女哭诉顿时神情古怪,他们回忆起刚刚少女尖牙利嘴的模样,几乎字字都割舍不掉为首黑衣人的娘亲,再看看少女的此时的模样,不由得觉得有些荒唐,而那白衣人听着少女的哭声却是生出了恼意,他不知是在恼自己的荒诞情绪还是在恼这丫头的委屈哭声。数名黑衣人只见四周黑色杀气更加浓郁几分,不见那白衣人如何动作他们的双臂便被少年斩去,随即便听那魔头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耐,怒道:“滚远点,莫要污了眼。”
数名黑衣人相视一眼,各自眼中皆是带着庆幸,当即纷纷转身离去,背影中透着绝不回头的决然姿态。墨折泪没有理会逃跑的黑衣人,只是蹲在地上维持着撑伞姿势,只是心中情绪翻涌跌宕,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如平日般古井无波。少女哭的有些累了,她只觉得这人依旧如往昔一般像个榆木疙瘩,她哭了如此久也就只会守在她身旁看着她哭,想着便又抬头打量了一番白衣人的模样,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哭的更凶了些,还不等墨折泪生出别的情绪,少女便边哭边说道:“你怎么变的这么丑了,一点也不如小时候好看。”
墨折泪闻言顿时满头黑线,前世让三界都惧怕不已的男人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头痛的感觉,他有些无奈,虽然脑海中没了对眼前人的记忆,但直觉告诉他,脑中几次要浮现的画面却是与这少女有关,而且他近百年来的所作所为,也确确实实的,是为了眼前少女,他突然有些后悔修炼了那位老仙人赠予自己的天道法门了。墨折泪垂眸收敛了一番情绪,低头望着少女被冻的近乎苍白的面庞,心中更烦了些,轻挥衣袖,少女只觉得体内涌出阵阵暖意,随后便听那人说道:“稍等片刻,与我一同下山。”
这人声音如玉,与幼时声音相差不多,意料之中的好听,只是声音中所蕴含的情绪却是淡薄疏离,少女虽然此时情绪跌宕起伏的厉害,但依旧听得出这份情绪,她有些呆愣的点点头,山间也没了哭声,只剩下了少女抽噎声。墨折泪不再多言,就地盘膝打坐,一旁的少女却是打量着这个与幼时长相大相径庭的少年,她踢了踢脚下的白雪,心中对这人语气中的冷淡疏离有着极大的不满。有一瞬她甚至认为自己认错了人,但对小七独有的亲近感又让她瞬间否认了这个想法,当年风雪灰色说出与他与我同归这种话,除了他长的极为好看,其中这份亲近感也占了很大的分量,少女的思绪于回忆中飞速流转,眼神也渐渐呆滞。另一边,墨折泪体内如剥丝抽茧一般涌出缕缕黑色杀气,随着被剥离的黑色杀气逐渐增加,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了起来,待到黑色杀气被全部剥离出去后更是猛的喷出一道鲜血,半响,这白衣人睁开双眸,拂袖擦去唇角鲜血,随即便看到了散发着磅礴道意的少女。他望着眼前的少女的模样下意识垂眸思量,如黑夜般深沉的眸子情绪意味不明,经脉具废却依旧能悟道入道者,从古至今也绝不会超过五指之数,若是被那群文人书生知晓有此天赋之人以他入道,除了会捶胸顿足以外那必定也少不了一番口诛笔伐。墨折泪摇头不再多想,也不再盘膝修炼,只是驻足等待着少女入道结束,他低头便望见了少女的那双桃花眸子,很美,若是笑起来应当会更美一些,少女不动,他便也不动,似乎两人从小便是如此,两人足足站了两个时辰少女方才睁开了眼。少女睁眼后发现小七在凝视自己不禁有些好笑,他自幼便是如此,她若不动他便会在她身边等待,要么修炼,要么便是凝视着自己的这双桃花眸子,这般做派不知是愚笨还是可爱。他站在她身前,为她遮挡了许多风雪,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少女的眸子透彻,只映的出他一人,而少年的眸子也如少女一般干净透彻,眼中无论何时都只肯容下她一人,他忽的记起那位江小仙帝曾说过的花言巧语:“姑娘的眼睛生的好看,眼中有山有水,有诗情画意,更是有我的模样。”
少女却是扑哧一笑,只因墨折泪不自觉说出了心中所想,她心中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些年来小七究竟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来,不过这孟浪言语倒是将她心中的压抑情绪散去了些许,墨折泪见状知晓自己失言,当下心中有些烦闷,但面色依旧不显,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开口问道:“不后悔?”
少女知晓这人在出丑时最爱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倒也不去戳穿他难得的幼稚心思,只是点点头,踮起脚尖想要如幼时一般再弹一弹这白衣人的额头,但奈何这人比她高出了太多,苦试无果,她不禁娇痴的瞪了那人一眼,可那人却似是望不到她的眼神一般,压根不肯与她配合丝毫,最终少女只得妥协,放弃了这个举动,她有些没好气的瞪了那人一眼,语气极为庄重真诚道:“与你,此生无悔,你当年便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那么如今我便也将命给你,你可要?”
墨折泪目光与少女对视,沉声说了一句要,只是心中情绪却已是如滔天巨浪般不断翻涌,他觉得自己近百年感悟世间的情绪起伏都不如今日来的勤快,两人相视沉默良久,两个时辰过去雪势不见变小,反而越发的大了起来,周围早已是一片白茫,少年脑中记忆再次想要挣脱囚笼重见天日,但这次天道却是更加凶猛,仅仅瞬间便将这记忆再次镇压。墨折泪顿时头痛欲裂,但面色依旧不变,待到好一些才开口问道:“还不知姓名。”
少女闻言顿时再次气恼了起来,想要做些什么,但想到这人的性格到底是认命回答道:“怜无忧。”
墨折泪开口道:“墨折泪。”
少女撇撇嘴,不去理他,又过了许久才说道:“以后,不许忘了。”
墨折泪闻言有些错愕的点点头,少女见状终于有了笑意,她唇角微扬,如月牙儿般的眸子隐约浮现点点星光,如夜晚漫天星辰那般夺目,墨折泪一时间有些恍惚,此时一道灵识猛然间破开天道压制,一副画面铺开在少年脑中,大雪天中他已是奄奄一息的可怜模样,目光模糊中他看到一名青衣少女向他款款走来,眼前少女生的好看,巧笑嫣然,一双桃花眸子中似是有万千桃花盛开,仿若此时并非是寒冬腊月天,而是初春时节有春风拂面而过,她蹲在自己身前,将手中粉色花伞撑在自己头顶,为自己遮挡风雪,随即问道:“此生,可愿意与我同归?”
他也只记得当年的自己很委屈,委屈的有些想哭,也不知为何这人便是认定了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认定了眼前人,他用尽剩余的力气握住了少女伸出的手,说道:“唯与你,同去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