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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手稿中的秘密(1 / 1)

12月22日

看守所

“在这么多人的牢房里大喊大叫,还叫的是我的名字,如果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我很难不不处罚你。”

石岭成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但是梁择栖他有重要的发现要汇报!”

“梁择栖?”

“是的!”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同时用眼神示意梁择栖赶紧说话。

他这才缓缓开口道:

“我可以破解林教授手稿的秘密,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看到手稿,来确认我的判断。”

我窥见石岭成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光凭我描述的那些就能破解?”

“不,不,九成吧。所以还差一成不就得靠你帮忙嘛!”

石岭成靠近铁栏,压低着声音说:

“现在我就通知顾寅进行审讯,手稿作为关键证物不能给你看,只能给你看照片。还有,记得说话注意点,有监控的。”

石岭成走开了。

很快,管教过来带我们一同去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石岭成和顾寅正襟危坐,大概是生怕我们言语有所闪失,暴露了之前帮我们“作弊”的事,即便如此,他们恐怕也对林教授手稿之谜更为关心,故而不得不冒这样的险。

顾寅把照片打印出来放在桌上,一共是125张,没有封面,也就是说手稿一共125页。我粗略看去,确实如石岭成所说,每一页都没有页码,并且通篇充斥着各种图形符号,如同古巴比伦的图腾一般。

梁择栖开始仔细翻看,但所谓的仔细也不过持续了一分钟。随后,他放下这一沓照片打印件,轻轻吐出三个字:“证实了。”

“什么?”

顾寅大概是没听清。

“证实了我的猜想。”

梁择栖用播音腔字字分明地重复了一遍。

我担心,这样的发言是不是有些不妥,似乎表明了他之前已经对手稿有所了解。

“那你说说吧。”

石岭成倒是平静如水。

“首先,手稿中令人最先感到困惑的大概就是所有的人物都用了‘☆’、‘□’、‘△’这样的图形标识来指代吧。一开始我也觉得这样有些故弄玄虚,但是了解了整部手稿的特点以后,才明白这是林教授刻意为之,也不得不为之。”

梁择栖徒手将125张打印件的书钉拔除,顾寅在一旁想要制止,却又被石岭成挡下,任由梁择栖自由发挥,待125张纸彻底散乱,他继续说道:

“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每一张手稿上的内容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句子都在页末正好结束,没有一句话是在页尾断开,延伸到下一页上的。”

我们一同看向手稿照片,确实如此,所有的话都如同安排好一般必须在每一页的结尾结束。

不!不仅是一句话的结束,每一页的开头都空了两格,作为段首出现,也就是每一页的最后一段都在当页收尾,如此刻意的行文方式是为什么呢?

“这样的格式也证实了我的猜想。换句话说,林教授费劲心思就是为了让每一张手稿都成为独立的一页!”

“独立的?这样做的意义是……”顾寅有些不解。

梁择栖没有留给我们太多时间思考,继续说道:

“为什么要让每一页独立呢?想必我们都被预言杀人误导了方向,这本著作之所以被林教授称为伟大,是因为他创造出了一本传说中的‘扑克书’!”

“扑克书?”

石岭成和顾寅不约而同地疑惑道。

“‘扑克书’这一称号最早来自法国作家马克·萨波塔,他的《作品第一号》被称为‘扑克牌式小说’,最早发表的时候凭借‘可以按照随意页码阅读’为噱头而宣传,但是实际上,这部作品的文学性不高,每一页之间虽然独立,随意组合的话实际却没有太多的连贯性,拼凑出的内容也十分无聊,最后也在文学界销声匿迹。而林教授想创造出的是一部扑克式推理小说,这种难度可想而知,一旦成功必然会成为推理小说界的传奇。”

“而完全‘扑克’化的难点就是不能形成顺序,这也就是为什么不使用ABC或者数字符号,而使用图形符号代替人名的原因,字母或者数字都有固定顺序,会影响人们对于人物出场先后次序的判断。同理,没有页码也是不想给读者制造顺序的初始印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林梓棠所说的伟大是指他创造出了扑克式小说?”

顾寅似乎对这种解释有些不够满意。

“等一下,我有疑问,你说形状符号没有顺序我同意,那么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姓名呢?难道不是同样没有顺序吗?”

石岭成提出质疑。

“中性化。”

梁择栖立即回应道,“我猜测林教授是为了避免出现性别倾向,因为我注意到,他为了避免出现性别,所有的‘他’或‘她’都写作了‘它’。而名字难免带有性别倾向的引导,即便可以尽量起中性名来避免,林教授也不容许这种可能发生的不完美出现在这部最重要的作品中。”

石岭成和顾寅互相看了一眼,似乎还是不甚满意这样的回答。

“好,就算这是一部扑克式小说好了,可凭什么它又不能同时是一个设计好的预言杀人诡计呢?”

石岭成继续发难。

“那样就不完美了。”

梁择栖只是淡淡说道。

“怎么不完美了?”

“前面说道林教授对这部手稿力求完美,连性别倾向都考虑的情况下,如果要设计成预言杀人,那和现实中连环杀人案的契合度未免也太粗糙了。”

“你指的是书中杀人的手法吗?拜托,那可是妖术,现实中当然无法施展。但是五行相符已经十分困难了。”

“困难吗?如果真的要按照书中所说去实施,并不困难吧。”

梁择栖抬头看向石岭成和顾寅,面对他们不解的神情,继续说道,“如果第一个‘葬金’术和用金奖杯杀人尚算契合,那么李豪死在木板床上就说对应‘木契’也显得太草率了,他并不是被木所杀死,凶手完全可以利用木刺或木棍等杀害李豪;其次,路菲菲并非溺亡,而只是被抛尸水中;孟千泉并非被活埋而只是死后被埋在土中,这些都略显牵强,至于火焚,连死者身份都尚未证实,也未必与偷拍者这一身份相符。”

“这……或许只是因为模仿犯实施得比较差,毕竟人物和死法都符合了80%,不管怎么说,用巧合来解释才显得更牵强吧!”

“谁说是巧合了?”

“那……”

“你们查看了13日至16日的监控,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吧?”

“是这样……可这又……”

“我问你们,为什么只看了这段时间的监控?”

“这还用问吗?手稿是13日放进去的,开始时间肯定就是13日。而连环凶杀案中第一个死的是莫群,如果说凶手要进行模仿,当然要在这之前看到手稿才对,莫群是16日死亡的,绝不可能在这之后吧?”

“所以你们用这种逻辑没找到嫌犯,就只能怀疑是郁修了?”

“这是合理的怀疑,并不是说他就是凶手!”

“那有没有可能存在另外一种逻辑可以解释?”

“什么逻辑?”

“那就是——凶手是在杀人之后才看到林梓棠手稿的。”

“啊?”

我听到这里,忍不住惊讶叫出了声来,石岭成和顾寅也都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可能!”

顾寅凝视着梁择栖说道。

“当然可能!我们很轻易地就能发现,凶手杀害前四个死者的手法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用钝物击打头部,这说明他进行杀人行为的时候并没有效仿手稿中的杀人手法。假设凶手是在杀害四人后回到了上海,并接着在图书馆看到了林教授的手稿,此时,他的第一想法会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我认真地思考起来,并尝试作出一番推理:

“首先凶手应该很容易发现林教授设计的这些死者,实际上是在隐喻现实中他痛恨的几个人吧。那他一定会惊呼‘巧合’,自己的行为竟然和书中一致,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手法不同,所以……所以……”

梁择栖抢过话头:

“所以!他想到自己还有补救的机会,让这一部手稿成为更为精彩的预言杀人剧本。方法就是再回到案发现场,布置相关的五行元素进去。比如,莫群所对应的‘葬金’——在网络上很容易就可以搜索到,莫群当年获奖的大赛奖杯根本不是金的,而是银质的,所以现场发现的奖杯是用金漆后涂上去的,并且凶手害怕警方去检测金漆从而暴露这是新漆,所以为了避免金漆残留在伤口而选择了几处‘留白’,看上去就像是时间久远造成的漆面脱落,随后他就可以用没有漆面的部分来敲击莫群的头部。这一点你们只要去做一次检测也可以验证。”

“再接下去,李豪只要放到床上,路菲菲只要将尸体扔到水里,孟千泉只要埋到土里就可以轻易实现五行相符,这样一来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被发现的地点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梁择栖语速飞快地讲完了他的推测,审讯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屏气凝神,似乎在寻找他话语中的漏洞。

但梁择栖没等我们反应过来,继续说道:

“你们一定还会有疑问:那么至少,杀的人怎么会和手稿中出奇地一致呢?这正是寻找真凶的关键所在。林教授虽然用了图形代替人名,但我们都不难看出,这几个人正是莫、李、路、孟四人,第五个人尚待查明。那么谁会在没有看到手稿之前就对这几人之于林教授的关系了如指掌,甚至进而要杀死他们呢?”

“这……难道是……林梓棠的粉丝?”

石岭成尝试作出猜测。

“没错!并且他不是普通的书迷,而是一个林教授狂热的追随者,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一眼看出林教授手稿中蕴藏的秘密,并且很有可能,原本小说的杀人顺序并非现在呈现的这样,凶手按照自己的杀人顺序重新排列了小说,这部‘扑克小说’恰好给了他完成诡计的方法,不知道林教授如果泉下有知,是会感到欣慰还是可怕呢?”

石岭成和顾寅不约而同看向了我,说道:“那个狂热份子会不会是你呢?”

“想什么呢?当然不会。”

我这时候终于能够义正严词,“17日我就被抓进来了,你们反倒给我提供了最佳的不在场证明啊!”

“那对应‘火’的死者呢?为什么时间晚了这么多?”

石岭成有了新的疑问。

“很可能凶手一开始就杀了四个人,只是为了完善手稿中的五行再计划了新的杀人,因此也得以直接采用火来杀死对方。而且,根据手稿中‘火焚’的对象,对这个死者应该是与林教授有过节某个记者,这点请你们继续调查吧。”

梁择栖依旧作出了天衣无缝的解释。

“但这些终究还是假设,按照你的推理,凶手大概率是17号后出现在图书馆的吧,此外,还有莫群的奖杯是否动过手脚,这些问题我们会马上去进行查证。”

顾寅突然站起身来,鞠了一躬,“好了,感谢你的分析,不过在此之前,还请在看守所呆上一阵吧。”

日暮黄昏,斜阳从牢房的小窗里射进来,形成了美丽的丁达尔效应。梁择栖用手指在墙上不知比划着什么,我对他刚才所推理的一切还没有完全消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突然,梁择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真的不是凶手吗?”

他问。

“什么意思?”

冷不丁被这么一问,我有些猝不及防,“你不是也说了我不是凶手的吗?”

“看你那紧张样,开个玩笑嘛!”

“你这家伙!”

“谁叫你一直一声不吭的,我以为你做贼心虚呢。”

虽然梁择栖还是那么的玩世不恭,但我真的很高兴他能回来,并且他一回来就进行了精彩绝伦的推理,对于揭开真相又更近了一步。

“现在有空吗?”

梁择栖突然问。

“啊,不,有点忙呢!”

我朝他做了个‘鄙视’的表情,他也莞尔一笑。

“不忙的话,我们聊点什么吧。”

“好,还有什么分析,你说,我听着。”

“不,是你说,我听。”

“我?我能说些什么?”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说你根本不记得晕倒以前发生的事。”

“是啊,但是也许我就是一回家就晕倒了,实际上根本没做什么事。”

“那你还记得为什么要回家吗?”

“这……我确实记得我想做什么来着的,但是就算什么目的都没有,回家也是很正常的行为吧,毕竟我好不容易可以回去。再说了,每个人也都有忘记下面要做什么的时候吧,何况我是晕倒了好一阵子呢。”

虽然我似乎给自己找了合理的理由来解释,但是我心里确实感到困惑,就是因为石岭成那一句——“也许你连杀过人都会忘记呢?”

反复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你觉得我是有健忘症吗?”

我这样问梁择栖。

“从你叙述过的那些回忆来看,恐怕不仅没有,还可能有超忆症吧,哈哈哈!”

他说完又笑得前仰后合。

“那你还要我说些什么?”

我最讨厌他这样。

“嗯……你以前,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他收起了笑容。

“啊?”

“比如偶尔会出现一段空白,好像喝酒断片的那部分记忆,是丢失的。”

“怎么可能,当然……”

等一下!我意识到我对此竟无法斩钉截铁地否认,因为我虽然没有出现过一段记忆突然消失的情况,但是的确有感受到时间流逝速度变快的时候。过去几次出现这种情形是在……对了,是每次阅读完林教授手稿的时候。

在成为林教授的学生以后,他常常将未完成的手稿提前给我看过,说是给出些意见什么的……但是,其实我几乎都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那些天,时间感觉都变得很快,我曾经想或许是林教授的作品让我沉浸于其中,所以时光才流逝得很快吧。

现在想来,奇怪的是,林教授似乎总是愿意听取我那些胡诌的意见,把初稿进行了不少改动,每一次都很兴奋地告诉我——“多亏了你宝贵的意见,郁修!”

,说话同时,他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异常激动,有时眼睛里甚至闪烁出一些泪光来。

但是,当我看到出版后的成书,却总觉得有些陌生,这和我的意见真的有关吗?再读一遍的时候,我丝毫找不到熟悉的感觉,也总是淡忘了第一遍手稿的内容。

这本书的改动显得很大啊……我这样想着,疑惑的同时也生出些许骄傲来,林教授是真的很重视我的意见吧……

“郁修?”

梁择栖一定是看到我呆滞的目光,打断了我的神游。

“我想……没有什么空白出现过吧,除了这次,也许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晕倒了。”

我下意识地没有将脑袋里的疑问说出来,这些东西本来就很难说清楚吧,跟案情应该也没太大关系,即使作为无聊时候的谈资,也实在无法让我轻松起来。

“好吧,我看你有些累了,那就不谈这些伤神的东西了。”

“是啊,我也不擅长聊天,我更乐意你说,我听着。”

这是实话。

“哈哈,好吧。不过,在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说什么都是子虚乌有。”

梁择栖并没有打开话匣子,而是同样选择了沉默,这样一下子,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我逐渐难以忍受这样的氛围,鼓足勇气找了个话题。

“说实话,在认识你之前我根本没听说过你。”

“是吗?这也正常。”

“石岭成说你是天才围棋手啊。”

“天才二字可不是我自加的,哈哈,有些言过了。”

“那你得过几个冠军啊?”

“最得意的应该就是全国围棋大赛十连冠吧,算上其他小比赛就太多了。”

“真厉害啊!”

聊天的气氛变得轻松愉快,这也是我们第一次谈论案件以外的事。

“那么,认识到现在,一直也没问过你呢,你是哪里人?”

“我嘛,中国人。”

“哈哈,太幽默了,好好说!”

“什么好好说?”

“我说你的籍贯,就是老家,是哪儿?”

不知为什么,梁择栖突然眼睛变得惊恐,豆大的汗滴出现在额头。

“我……我不知道。”

难道是我说了什么冒犯的话吗?对于老家这个话题,莫非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呀?我一直很好奇职业棋手的理科是不是都很好,哈哈。”

我赶忙岔开话题。

“大学……”梁择栖的情况没有一丝好转,反而变得更糟糕了,他双拳紧握,好像精神上遇到了很大的冲击。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叫管教来!”

“不,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什么……”

梁择栖的声音很轻,身体好像一下子变得很虚弱。

“我不知道我的大学……是什么……”

梁择栖说罢,突然冲到我跟前,身体重重地砸在我身上,我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撞倒,脑袋和背后的墙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紧接着后脑勺感觉到一阵刺痛,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搞什么……你这家伙……”

随后我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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