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丁若烟对政治并不怎么感兴趣,可哪怕她不会刻意的注意这些,但从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几乎本能的意识到如果润华实业在都投资建厂,对润华实业的好处有多大:“如果能在都投资建厂,等于润华实业的展情况都在高层的注视之下,这么日积月累下来,润华实业可就在上面挂了号了,而且以后与各个部门之间的往来也方便。八一中文w≈w≥w≥.≈”
是这个道理。陈耕点点头,不过表情却略显严肃:“能在都投资,当然是好处多多,不过话说回来,有多少好处,也伴随着多少风险……”看了丁若烟一眼,陈耕笑道:“不过对咱们两个来说,那就是好事。”
“嗯……”丁若烟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陈耕借着说道:“不过能不能在都落地,最终还是要看都方面能给出什么样的条件、能拿出多大的诚意,如果各方面的条件都合适,这个过程就会很快,但如果都方面会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这个事情就不好说了,也许一年两年,甚至拖拖拉拉的谈个三年四年都不是没有可能……”
丁若烟哪能不知道陈耕在说什么?陈耕的话还没说完,丁若烟就娇嗔的道:“我懂,你也别总把我当成是个小孩子好不好?”
这可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如果最终能够成功的落户都,不但对于都的经济展有极大的刺激和推动作用,同时也能极大的帮助都缓和就业方面的压力,这是一个双赢的结果,但如果都方面给出的条件达不到陈耕心中的预期,陈耕也不可能为了两人的感情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又不是陈耕不在都建厂,两人就不能见面,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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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海棠刚走,曹连星鬼一样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陈董,咱们找个地方说两句?”
这……迟疑了一下,陈耕终于还是点头:“也好。”
虽然他很是不情愿趟哈飞和运—12的这趟浑水,但无论如何,曹连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况且大家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合作,还是不要太不给对方面子的好。
来到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曹连星上来披头的第一句话就是:“陈董,您怎么看我们的运—12的市场前景?”
“这个……”
陈耕想要客气几句,把曹连星打了就算了,他是真不愿意因为这么一架飞机与中航工业总公司、中航技这些巨头弄出什么不快,却不成想还不等陈耕开口,曹连星已经双手合十,一脸的诚恳的道:“陈董,您是咱们航天系统公认的明白人,您就直说吧。”
“……也好,”一阵沉吟之后,陈耕终于点了点头,在曹连星紧张的注视下,陈耕道:“但就运—12这款飞机本身的素质来讲,我觉得这款飞机的整体表现已经算是这一级别的通用飞机的主流水准,再考虑到咱们在成本方面的优势,我觉得运—12在国际市场上还是很有竞争力的。”
听到陈耕这话,曹连星心里顿时就是一喜,他心里其实也是这么想的,可心里总是有些没底,可现在有了陈耕这话,他心里一下子有底了不少。不过心里有底是一回事,曹连星心里更明白,陈耕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竖起耳朵,准备不漏掉陈耕说的每一个字。
见曹连星点头,陈耕这才接着说道:“但是一款产品能在市场上取得什么样的表现,本身的素质只是一方面,关键还是要看宣传和营销手段。现在可不讲究什么‘酒香不怕巷子深’,现在是一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年代,西方的营销学里面有句话,意思是哪怕是一坨狗屎,只要辅以合适的宣传和营销手段,也能卖出金子的价钱。
运—12本身的素质不错,不管是用作支线客运,还是短途货运,亦或者是用作改装私人飞机的胚子,都很不错,但这个飞机能不能卖的好,还是要看你们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宣传方法。”
“明白,就跟你们的长江75o边三轮一样呗,”曹连星倒真是举一反三,立刻就说道:“就咱们国家那长江75o边三轮的质量和可靠性,比人家德国人三四十年代的技术水准还不如,可你们用情怀当宣传手段,让这个车在欧洲卖的风生水起,让多少人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陈耕心说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营销的威力,长江75o是咱们自己的政府部门都不愿意用的车,觉得这车的质量太次,可到了欧洲,只要给他们一个‘情怀’的名头,那就无往而不利,连质量不够好这个在正常情况下绝对不能够被理解的地方都能够用户包容……但是老曹,我也实话给你说,你们哈飞的运—12的情况不一样啊。”
“我何尝不知道不一样?”说起这个,曹连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而且运—12这个东西和你们的边三轮不一样,这个东西一架就要好几百万,普拉特·惠特尼加拿大的涡轮螺旋桨动机好是好,可一台动机就是几十万美元,两台动机加上几套外国进口的电子系统,成本就占到了整机的三分之二,这东西注定了不可能是普通老百姓可以玩的起的东西……”
双手合十,曹连星满脸恳求的对陈耕说道:“陈董,我们很清楚,不管这飞机的底子多好,在我们手里肯定买不上好价钱,只有到了您的手里才有扬光大的机会……”
陈耕苦笑着拦住曹连星的话,说道:“老曹,曹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你们哈飞是中航工业总公司下属的单位,你们的飞机如果想要卖到国外去,就只能交给中航技,你找我也没什么用啊。”
曹连星直言不讳的道:“老弟,你觉得以中航技那帮老爷们,他们会对我们的运—12能有多上心?”
陈耕听的唯有苦笑:这话倒是没错,指望中航技的那帮老爷们对运—12上心,还不如指望老母猪会上树。
“老弟,我跟你直说了吧,”曹连星一咬牙,压低了声音对陈耕说道:“只要老弟你愿意把这个飞机接过去,老哥哥我哪怕是跪地上求人呢,也一定把这个飞机的营销资质从中航技手里给您拿过来……”
“曹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么?”陈耕听的连连摆手:“您想,如果您真这么干了,上级领导会怎么看你、怎么看我?”
“这个……”
“咱不说上级领导会不会认为你是在逼宫,就说一点,如果中航技那边觉得心里不舒服,跟领导嘀咕一句‘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你说,到时候咱们怎么办?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陈耕满脸的苦笑。
“……”
话是这么个道理,曹连星也承认,如果自己真的这么做了,哪怕中航技总公司在运—12这个飞机上赚不到多少钱呢,可为了维护自己在这个领域内的统治和垄断地位,也必然不会无动于衷,说不定会跟陈耕死磕,对于陈耕来说,这真犯不上——而且这就不是赚钱与否的问题。
一时间,老曹同志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老曹?陈董?你们聊的挺热闹的嘛,”就在陈耕和曹连星两人的气氛尴尬的时候,杜明端着杯酒就晃晃悠悠的过来了:“你们在聊什么呢?”
他这是明知故问!
杜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陈耕和曹连星聊的九成九是关于运—12运输机的话题?而且看两人的样子,显然两人之间的分歧很大。
“随便聊了聊,”迎着杜明,陈耕坦然的道:“主要是企业营销方面的事情,怎么?杜总您对这个也敢兴趣?”
“肯定是感兴趣的,”满脸深意的看了陈耕和曹连星两眼,杜明忽然开口了:“老弟,在运—12这个飞机上,你有没有考虑过与中航技合作?”
“合作?跟中航技?”陈耕被杜明的话搞的有些糊涂了:和中航技有什么好合作的?他从来不认为润华实业与中航技有什么合作的必要。
“没错,就是跟中航技合作,”杜明也没有绕关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个运—12的出口依旧置于中航技的业务范围之内,但所有涉及到运—12的业务,由你们润华实业说了算,中航技的同志全力配合你们的工作,我们也通过这个过程来学习一下。”
这个想法是刚刚吃饭的时候杜明自己琢磨出来的,毋庸置疑,别的不说,但就营销这一点来说,国内的国有企业无人能出润华实业其右,其实别说是国内的国有企业了,就算是放眼全国乃至放眼全世界,润华实业的营销水平也是数得上号的,否则润华实业凭什么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展到如此规模?哪怕是今天,再回头看看润华实业的展历程,也依旧神奇的像是一个神话一样。
中航技是国企,而且是央企,自然免不了一些国企的老毛病、坏习气,在航空飞行器以及相关技术的进出口上,对于国内的企业完全是一副“我是大爷!”的态度,除非是上级领导指定下来的任务,其他的任务完全就是一副“看大爷我的心情”的态度——99%的时间里,中航技这位“大爷”的心情都不是很好,自然也就不指望这位大爷能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帮中航工业总公司下属的这么多企业、单位主动去开拓市场:开拓市场多麻烦啊,风里来雨里去的,累不说,也没什么好处可拿,反倒是窝在办公室里看看报纸、喝喝茶水,也没人能少了自己一分钱的工资和奖金。
作为央企,中航技是一定要“讲政治”,他们的生产经营活动,相当程度上要为共和国的利益而服务,盈利反倒不是那么重要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但如果能在讲政治的同时,也能多赚点钱,又何乐而不为?
杜明的想法很简单,通过与润华实业的合作,哪怕能稍稍让中航技改变一下习气、增添一点主观能动性呢,那也是好的。
陈耕不知道杜明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老实说,在听到杜明的这个建议之后,陈耕心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心动:这倒是个机会啊。
不过在一番思索之后,陈耕还是摇摇头,婉拒了杜明的建议:“杜副总,非常感谢您对我们润华实业的看重和支持,不过我也实话实说吧,润华实业并不是很想做这个业务。”
“为什么?”愣了一下之后,杜明登时就急了:“陈总,如果你是担心利润分配的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你们润华实业可以拿大头……”
“这不是利润分配的事……好吧,其实也是利润分配的事,”略一迟疑,陈耕干脆选择了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运—12这个飞机能卖多少,但哪怕最乐观的数字,未来2o年里能卖掉5oo架,平均一年就是25架,这个情况就是最乐观的,没有比这个更加乐观的情况了吧?”
“没有了。”曹连星下意识的点头。
一年25架,这已经出了运—12生产线的最大产能,想要达到这个年产量,哈飞需要扩充生产线、新配新的人手,一句话,如果真的能够做到每年销售25架运—12,整个哈飞上上下下上百号的领导,简直做梦都能笑醒。
“好吧,25架运—12,算上在售后维护方面能产生的利润,每年的利润不过3个亿,我说的是rmb,哪怕中航技愿意和我们对半分,我们能拿到多少?不足1.5个亿,为了这不到1.5个亿的净利润,需要牵扯我们多大的精力?需要我们付出多大的人力资源?需要我们付出多大的心血?如果将这部分资源倾注在我们现有的业务上呢?一年能赚到多少钱?”两手一摊,陈耕道:“但这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所以……换了您是我,您会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