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个柔然人不知被谁踹了一脚,神经敏感的他登时间就将手中的武器朝后打去。
而其身后的一位柔然人正茫然的看着一位儿郎快速退去,方才,他看到这人踹了他前面的将士一脚,不待他细想,他前方的人就猛的一个转身,将他吓了一跳。
细细一看,一把马刀被其高高扬起,狠狠的朝他落来,见此,他双目一瞪,正要大喊,可那极快的马刀已落其顶,噗呲一声,人头落地……
“他是魏军!”
“他是魏军!”
他砍死了人,周围如惊弓之鸟的将士纷纷对他发起了围攻,而反应过来的他见无数武器朝他伸来,他连忙招架,怒喝一声:“我不是魏军,是此人要杀我!”
可他的解释已经无用了,时刻防备奸细的众人现在只要看到有人举动武器,那便是群而攻之,所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他区区一人,是怎么也挡不住围攻的。
此人一死,众人的兵器还没收回,后方又起杀戮,顷刻间,整个大阵崩盘,人人自危!
后方。
轰隆隆
轰隆隆
一支铁骑快速飞奔而来,那飙飞的速度,让其好似携带雷霆一般。
却是陈白率领大军赶来至此,遥望城关,其下敌卒遍布,那密密麻麻的让人望而生畏,陈白略微犹豫了下,心中想着:“我是否要寻其弱处击之?”
“将军且听!”
“将军快看!”
就在这时,其身边两人忍不住的对他说了一句,并遥指前方。
陈白转头望了二人一眼,朝前细看,侧耳倾听。
眼见,柔然北方的阵型不断变换,其一张一缩,好似其中有敌一般。
耳听,横鼓阵阵、琵琶声鸣,那交织出的乐曲,他极为熟悉,不禁骇然说道“入阵曲?”
陈白话音一落,其后之人无不一惊。
“入阵曲?”
“入阵曲?”
声声传递,三百众皆闻,前方,那让陈白静听的将士说道:“将军,是入阵曲啊!在此地能奏此曲者,唯瓶儿娘子也,看来,郎主还在前方奋战,说不得,现今已是冲出城来!”
待其说完,那让陈白向前看的将士也连忙说道:“将军,那柔然大阵变换不定,也定有他人在凿其阵,现今郎主正在城下,我等当速速驰援啊!”
闻二人之言,陈白提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杀!”
遂即,马槊朝前一指,左手自蹀躞带中取出铁面,在飞奔中快速戴在头上,怒吼一声:“替天索命!”
其身边三百余众见状,纷纷效之,戴上铁面大喝一声:“替天索命!”
三百人,在陈白的带领下直插柔然后军的后阵,陈白一走,大纛随行。
前方,柔然人听见身后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无不转头望来。
只见,一支红色大纛缓缓的从东方升起,并快速的朝他们袭来,紧随大纛之后出现的,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槊之林,那一片片冷森森的兵刃,在阳光的照射下是那么的刺眼,几欲将天空映寒。
再后出现的,是汹汹人潮,不,不只是人潮,还有马潮。
士兵上千,映入眼中就已是无边无际,那数以数千计的大魏将士紧随大纛,让其汇聚成了一股黑色浪潮,在红色大纛的引领下,沿着直线漫卷而来。
等这些骑兵已经到了他们的弓箭射程之内,那后方的骑兵还没见到尾巴。
看着那奔来的大魏将士,很多人不自觉的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中泛起了异样的心思。
是大魏援兵,又一支大魏援兵到了。
前方狄那尚未拿下,北方又被一支骑兵(奇兵)突袭,他们正在前去杀敌的时候,后方又涌来这么一支大魏铁骑。
这一刻,无数柔然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红色大纛下,那一身亮银明光铠,跨骑黄骠马,头戴一只以枪汇成狻猊面具的陈白缓缓举起马槊。
随其动作,成百上千的将士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他们双目露出冷光,狠狠的盯着柔然人。
面对距离的接近,陈白没有向往常一样下令临阵三箭矢,而是伏身马背,狠狠的用马槊尾端敲打着马屁股,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撞击柔然大阵。
前行片刻,柔然面孔在望,陈白将马槊朝前一指,回头咆哮:
“众将!”
“杀敌!”
陈白没有多言,意简言骇的发出属于他的命令,刹那间,数十位令兵往左右两侧一让,沿着行军队列向后奔去:“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将军令,杀敌!”
命令逐次下达,带着汹汹气浪的魏卒们无不大吼一声:“杀敌!”来为自己打气,那手中的马槊也已端起,身子开始下俯,他们知道,冲阵,就在眼前。
那边,柔然的黄色大纛之下,大檀得闻后方又来一支大魏援兵,心中大骇。
一位将领焦急言道:“可汗,此魏军自东而来,想必是昨夜之人,而可汗今早已命匹黎汗王阻其前来,可今其至此,那匹黎汗王定是败了,还望可汗早做打算啊!”
“哼!我柔然汗国六万大军在此,岂会怕了那区区万人?”郁久闾大檀闻小将之言心有怒气,大声喝道:“来人!此人动摇我之军心,将其拖下,速速问斩!”
“大纛传令,全军回阵,先灭后敌,再攻狄那!”
大檀的话甫一出口,那小将便被人拖了下去,而大纛也瞬间挥舞。
顷刻间,柔然大阵变换,但北方有着龙骧将军的牵制,却是转身不得,唯有中军以及后军右部转过身来。
面对汹汹人潮,陈白无曾畏惧,这时,柔然大纛再朝前一挥,那转过身来的柔然将士就开始朝着陈白冲来。
两军对进,不到片刻功夫就已兜头相撞,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鲜血喷洒,一块块的肉沫上扬。
陈白仗着一副令人恐惧的面具,再以自身的大力气,双手持槊一击横扫,挡在面前的三位柔然骑兵纷纷被其打落在地。
一位柔然队主自持力大,一边挥槊打向陈白,一边喝道:“魏将受死!”
面具下的陈白晒然,突然张开大口对着那队主一声咆哮:“哈!”
这一声如惊雷的叫声,势如山崩地裂,那队主只听耳畔‘嗡’的一声炸响,遂即眼冒金星,陈白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马槊朝前一挺,就将那队主刺下马去。
“哈哈哈!”陈白大笑三声,再次将马槊当成长枪来使,挥舞大开大合,朝前疯狂突进,其后的三百铁面死死紧随,这三百人,顿时成为了一支箭头,犹如锋利的尖刀一般,一下就切进了柔然阵中。
后方,数千魏军顺着缺口蜂拥而入,直杀的两旁柔然人连连退却,将那豁口不断扩大。
柔然大纛之下,大檀面色凝重,他想不到,这一支魏军援兵,竟不弱于拓跋焘的宿卫军,这才短短不过片刻功夫,其前锋就几乎破了他的前阵。
当然,若是他知道这先锋就是魏军主帅,那他也一定理解魏军为何如此勇猛了。
想着,大檀冷声说道:“宿卫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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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拓跋焘见柔然大阵又一次变动,不禁抚楼而望。
“单于,是我大魏援军,是我大魏援军啊!”
长孙兰指着陈白的部曲激动的大吼着。
“援军?”
“援军?”
“援军来了?”
“我大魏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
“我大魏援军来了!”
长孙兰激动的声音让城头上观看刘盛冲阵的将士都听到了,起初他们还有些不信,可待他们抬头看见陈白的时候,他们确信了,无不大声欢呼着。
而拓跋焘见此,也不禁松了一口气,下一刻,他将马刀抽出,大声吼道:“传我将令,大纛挥使,三军出城,迎战彼军!”
“单于,不可啊!”
长孙兰曾和柔然交过手,深知大檀的厉害,虽然大檀现今年纪老迈,已不如年轻时指挥作战的造诣,但仅凭人数,那也不是他们区区千把人就能击败的。
在他想来,若是拓跋焘率军与其对战,岂不是自寻死路?当即劝说道:“单于,我辈兵少将寡,已不足两军,不宜出城啊!”
“哼?”拓跋焘大怒,伸手止其言,喝道:“正因我兵少将寡,才不能放过如此机会,众将,速速传令!”
见拓跋焘如此,众将心下凛然,称了一声是,便下达了全军出城的命令。
霎那之间,将士丢其城头纷往城下跑去,而城下守备城门的宿卫中军也连忙将城门打开。
一身金光闪闪的拓跋焘翻上一匹白马,将马刀朝前一伸,大喝一声:“众将,出城死战,夺我生路!”
拓跋焘一声喝下,将士们一边扬声大喊,一边策马前奔,将那武器高高举起。
城下,刘盛带领着玄甲军一路杀入重围,直奔于陟斤,而柔然前军因有着疾风军在内捣乱,使得那一万五千余人动弹不得,就此,于陟斤成了孤军。
虽然说于陟斤的精锐人马有三千人,但刘盛的部曲比他的部队还要精锐,毕竟于陟斤的部曲再怎么精锐也只是轻骑,而刘盛的部队那可都是甲骑具装的重甲骑兵。
轻骑面对重骑是有劣势的,不说重骑凭借着重铠能以一敌十,但以一敌三还是能做到的,因此,双方是相持不下。
柔然人多,武器也多,一阵乒铃乓啷的声音,都是柔然人打在玄甲军的重铠上发出的声音,而玄甲军的攻击,必然是全力的一击,哪怕不能将其刺杀,却也能将敌人掀倒在地。
重甲不死,就是威胁。
于陟斤看着不断朝他奔来的敌军,心中阴沉,前军发生的事已入他耳,他想不到魏军竟然还有这么一招,可这也不怪他们监察不力,毕竟,那些疾风军的人也都是胡人,同为鲜卑一族,语言自然也是相同的。
若说查部落、查熟人,那谁能记住每个部落的人呐?并且,他们面对的局势,可是大胜的局势,谁会闲得蛋疼去盘查呐?更何况,大檀又是如此的急速战,也没给他们时间去盘查是否有敌人的细作混入。
这一连串的因素,也就是疾风军能这般顺利的潜入他们军中,当然,他这个精锐部队疾风军是进不来的。
“于陟斤,受死!”
一声干涩的大喝从前方传来,于陟斤猛然回神,抬头一望,顿见那头戴面具的魏军已然快紧身了。
“哼!”于陟斤嘴角微微一撇,身为柔然第一勇者,他还没怕过谁。
活动了下手中的马槊,于陟斤在玄甲众来回扫视,片刻,冷声道:“你,便是此部的幢主吧!”
于陟斤冷笑一声,却是把刘盛误作了一位幢主,若是刘盛的声音还完好的时候,他一定能听出来这人就是那朔州伯,可刘盛的嗓子在现在已经喊的沙哑了,所以,他才没听出来。
而他之所以说刘盛是幢主,也是因为他只看到了这三百人,当然,这是有玄甲军阵亡后的数量。
“上!”于陟斤朝身后挥了挥手,顿时,他身边的护卫就朝前奔去,迎战出阵的刘盛。
“杀!”于陟斤的护卫们大叫着杀来,刘盛身边有两个戴着铁面的将士一看,连忙将马槊朝侧方一举,朝前挺起胸膛为刘盛挡下了前方的攻击。
身为护卫,又为铁面侠,逢刘盛有难,他们不会吝啬自己的性命!
铛铛铛~
幸好,他们的铠甲保住了他们一命。
电光石火间,不等于陟斤的人收回马槊,那两个铁面就已将侧举的马槊朝前狠狠打去,一抹耀眼的寒芒瞬间从前敌的颈间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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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盛也不耽搁,他知道,若要破此敌,唯有将那于陟斤杀掉,旋即,挥舞马槊,兜头朝于陟斤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