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无城。
就在刘盛从善无东郭出门,一路疾行往平城而去,阿养城的武威公主拓跋清怜也出了关隘,朝着善无城进发,而善无城内,昨夜的小宅院内,一道急匆匆的身影从外赶来。
“郎主,郎主,那人已出发了!”这道身影便跑边呼喝。
随着这道声音,从正屋中出来一佩剑少年,正是那李墨。
只见李墨对其说道:“四郎,你随我走,跟上他们!”
说罢,这李墨便往马厩而去,不多时,这宅院内的主人便带着一位随从紧追刘盛而去。
话说这李墨为何如此?
原是他昨夜回来后与这名叫四郎的青年交谈许久,而这四郎,正是刺杀韩毅的黑影。
昨夜谈话间,不提四郎对李墨的担忧,但说李墨问四郎的话,也便是刘盛的那一番话。
而四郎的回答,却也如同韩毅一般,其人并没有胡汉的观念,他只知道,谁让他生活好,谁就是好人,何须管他是汉是胡?
而听闻此话的李墨,不禁又问四郎是否见过心地善良的胡人。而四郎的回答却让李墨有些沉默,原来,四郎确实见过心地善良的胡人,但并非胡人权贵,乃是普通胡人,而这,足矣让李墨改变少许想法。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但他知道,刘盛救过他兄妹三人的命,他理应报答,他见刘盛隐瞒身份前往平城,就知道刘盛肯定有什么事情需要去办,就此,他想借助这个机会,看能否报了救命之恩,就此还了刘盛的恩情,日后也好一刀两断。
而已经奔出善无城的刘盛并不知道他想收为已用的李墨,正想着如何和他一刀两断,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哭笑不得,并对其说:“你走吧,我不差你这一人!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情报头子我再找就是!”
嗯,是的,刘盛想收李墨,就是看重他偷盗的本事,在他想来,偷盗本事大的人,做情报也一定大有可为,他可是一直缺少情报部门,所有情报全靠各地村民口口相传,也只有等他到了何处,他才知道那里的信息,而等他知道了,几乎也算人尽皆知了。
在这个通讯不太方便的时代,刘盛知道信息是很重要的,若不然,他也不会花费极大心血在平城蓄养飞奴(信鸽)。
但飞奴的蓄养真的很难,直到今日,刘盛还没有完全成型的飞奴供他使用,但也快了,也正因为飞奴即将成型,刘盛也不得不去考虑各地情报的事情,而主事人,他当时就想到了这李墨。
而李墨此前的表现,却让刘盛有些失望,刺杀他不说,还对他的身份有芥蒂,前者让刘盛对其产生了不可担当大任的印象,后者却是很难共事,就此,刘盛心里也把李墨从情报头子的位置给撸了下来,他将另寻他人。
此话不提,却说疾驰在善无城和武周城的官道上,刘盛一行看着周边秋黄灿灿的庄稼,田头有不少胼手砥足的庄稼汉,他们满怀期待的看着即将可秋收的粟米,却也有担忧的神色在其中。
因北地种粟,但这粟一年一熟,是为春耕、夏耘、秋获、冬藏,便是三月下种,八月收获,其后便是漫长的荒芜期。
在这漫长的荒芜期及耕种期间,一旦徭役重大,他们将过不了冬,即便过了冬,却也坚持不到下一个秋收。
而柔然也正是因为八月乃是秋收之时,他们才会在八月秋收后时常来犯,因为这个时候的粟米已入百姓家,他们为的就是夺取已收获的粟米,其名打谷草。
而这,也令百姓的日子更加难过,相比于塞外,他们还算是好的,起码不用担心柔然来抢夺粟米,但长城外的耕户就不得不担心了。
而此前刘盛路过关隘时,那些往回走的百姓就是听了刘盛一行中的伯鸭喊话,听闻柔然攻打了朔州中道,生怕柔然再来打他们,就欲要前去找地主说道说道,让他们开始收粟米,在柔然没来之前收割并藏好,哪怕,粟米并未长到最理想的状态,但总比一年下来无粮可吃要好多了。
而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拓跋粟,七月中就开始收粟,足足提前了近二十天。就是因为柔然已经南下,他不得不去提前收割粟米。
而此地的人,却是不用提前,毕竟在长城内,有足够的缓冲时间让他们收取,而无论是此地还是塞外,粟田的耕收也并不是这些百姓可以做决定的,因为这些地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只有使用权,何时耕种,何时秋收,还得需要地主、宗主同意,而这,也是百姓难熬的原因之一,他们不能提前收割粟米。
除非你是在籍人,但在籍人,也会受到官府管制,说是管制,倒不如说是粟米的质量,俗话说质量不够数量来凑,而他们也是如此,如果粟米质量不高,交付官府的徭役就要多些了,对粮食很看重的他们,怎愿多交那?就此,也宁愿多等些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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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远远看到一行数十骑带起飞扬的尘土急速而来,但这些身着甲胄的骑兵却停留在此,这些百姓无不嘴唇微张,有些木讷的看着他们。但下一刻,骑兵队内走出一位身穿胡服的权贵,而这权贵正朝着他们而来。
见到这一幕,他们不禁身子一颤,一个个都想着,是不是官家又来增加赋税了?想到此处,他们不禁又开始祈祷起来,祈祷这位像官家的人不是来增加赋税的。
就在他们祈祷的时候,刘盛也缓步而来,他的不断靠近,让这些人的心无比忐忑,直到他来到一位中年男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