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晋平被称为帝国的魔鬼,这个“屠魔者”,屠图的是谁不言而喻。 “屠魔者”虽然带领着的是装备远远不及帝国军队的起义军,但依然令军部头疼无比损伤惨重,如果不是起义军里面出现了叛徒,起义军差一点就能获得胜利,推翻贵族的统治。 帝国对起义军头目将领的悬赏金额里,这个白发“屠魔者”的赏金是最高的。更是令喜怒不形于色的钟晋平都动怒了无数次,叶萝能知道,是因为钟晋平少有的在她面前露出来因敌人的失态,她好奇之下找了这个“屠魔者”的资料。 屠魔啊…… 如果这个人真能杀了钟晋平就好了。 当时的叶萝无比憧憬的期待着。 可惜,后来听说因为下属的背叛出卖,这个“屠魔者”战死了。 钟晋平和她一样重生了,对于前世这个后来成了他眼中钉肉中刺的“屠魔者”,必然要提前解决了他。 所以,这一定是钟晋平做的! 兰安少将就是钟晋平的人,他与莫决一个主外一个主内,都是钟晋平的心腹和左膀右臂忠心不二,他亲自围剿抓捕这些未来的起义军军官屠魔者,如果说背后没有钟晋平搞鬼,叶萝绝不会相信。 叶萝眉头用力一跳,她伸手捏了捏眉心,神情烦躁无比。 她随手将通讯去往边上一丢,用力闭上眼睛,按着发疼的眉心和太阳穴。 明明重生回来……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钟晋平占尽先机步步为营,她却像个废物一样,无能为力。 这就是权势地位的差距吗? 哪怕一样拥有重生的先机,她还是被钟晋平牢牢的拿捏住。 叶萝牙齿咬的咯咯直响,睁开眼睛,几个深呼吸极力平息自己的情绪。 她不是钟晋平的对手。 哪怕再不情愿也要承认。 叶萝不会自大狂妄也不会妄自菲薄,她会冷静理智的分析衡量。 有些人生来拥有一切,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荣辱,生杀予夺不可一世。 而有些人活着就已经费尽了所有的力气。 叶萝知道,仅仅凭借自己是无法对付钟晋平,这个男人现在看似对自己宽容无比毫无防备,没有像前世那样囚禁她,看起来给了她自由。叶萝却能感觉到仿佛自己连呼吸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可以离开钟家,但无时无刻都会被人监控着。 而且只要钟晋安还在钟晋平手上一日,叶萝就无法逃离钟晋平。 这一世,钟晋平没有禁锢住叶萝的身体,却将她的灵魂紧紧地困住在了身边。 叶萝再次试图寻求盟友联合对付钟晋平,结果刚刚一出手,就被钟晋平看似温和却冷酷强势的警告。 这个男人很直白的告诉了叶萝,你翻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心知肚明了如指掌。 比起前世的钟晋平,现在这个钟晋平更令叶萝警惕不安。 叶萝坐在沙发上的身体微微曲卷,双手手肘支撑在膝盖上捧着双脸,黑色的头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整张面容,也将她表情完全藏匿起来。 她不能坐以待毙…… 肯定还有其他方法。 一定要杀了钟晋平! 只有钟晋平死了,她才能得到自由和解脱,才能带着钟晋安离开帝都。 威胁到钟晋平最大的敌人,并非皇室,而是平民起义军。 平民起义军…… 叶萝眉头死死拧成一团,被手心遮挡住的眼里一片冰冷。 她前世为了杀了钟晋平,也试图和平民起义军联手,借助外力。 可惜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这一个打着所谓为平民争夺应有的权利,反抗帝国压迫的起义军,得到了无数平民的狂烈簇拥,无数平民投身起义军,帝国军队里的军奴也纷纷叛变投靠起义军。 起义军巅峰时期步步紧逼,帝国军队节节败退。哪怕装备上远远不及帝国军队,但人数是帝国军队十倍不止,无数起义军以血肉之躯悍不畏死浇灌出惨胜的果实。 眼看胜利在望平民终于能够翻身,结果起义军里的高层开始了争权夺利,四分五裂,昔日同僚拿起武器捅入曾经战友的心脏。 再到后来,所谓为平民争夺权利反抗压迫的起义军成了一场笑话,被压迫者成为了新的压迫者。部分的起义军高层开始背叛、投靠钟晋平,从内部开始瓦解分崩离析。 起义军最大的敌人,不再是钟晋平和帝国军队,而是自己昔日的战友同胞。 差一点点就能够将帝都攻下的起义军惨败,十不存一,被帝国军队大肆围剿杀戮。 叶萝还记得当时钟晋平心情十分愉悦,一向能够压制控制自己情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竟然有些得意忘形。 “没有人能经受的是权力的诱惑,人心是最经不得考验的东西。”
他揽住叶萝的腰肢,埋头在她的发间,不无得意地说出了这句话。身上沾着血污的军服都未来得及换下,就迫不及待地赶来钟晋平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实力强悍,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且工于心计,帝国魔鬼,名副其实。 叶萝知道人心丑陋险恶,却不懂如何谋算人心,或者说,她可以为了一口吃的为了活下去而杀人,却做不到像钟晋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计代价。算计,杀戮,又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所以,叶萝不是钟晋平的对手。 想要杀了他,仅仅凭自己绝对不够的。 屠魔者…… 前世是因为叛徒的背叛而惨败,现在,十成十是被钟晋平先下手为强收拾了。 他不能死! 绝对不能! 短短的几秒内,叶萝的脑海里飞快闪过无数想法。 …………………………………………………… 城区是帝国的商业中心,不分日夜人流如织,无数高楼林立,各种大大小小的商场店铺拥挤在一起,熙熙攘攘。 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瘦骨如柴靠,捡垃圾乞讨为生的贫民,时不时的遭受到巡警的驱赶。 若是好心一些的巡警,只要这些贫民不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见。 但若是脾气不好的巡警,直接开车驱逐甚至开枪击杀都不足为奇。 这些无处可去无家可归靠,捡垃圾乞讨艰难求生的贫民,被贵族轻蔑的称之为野狗,帝国媒体则称为流浪者。 城区对流浪者管制的十分严格,巡警有当场击毙的权利。城区流浪者数量甚至五区到九区任何一个区的百分之一。 但依然不占少数。 毕竟,相比更为贫困落后的地方,繁华热闹商业中心的城区会有更多的食物和会施舍的有钱善心人士。虽然遭遇到的危险是其他区的十倍不止。 毕竟帝都五区往后的区域,巡警没有可随意击毙流浪者的权利。 当然,凡事都有特例。 巡警可以击毙城区任意地方出现的流浪者,但有一个地方,哪怕是巡警队队长看到流浪者也不敢出手。以至于出现一个场景,只要是流浪者巡警驱击杀,都会极有默契疯狂的逃向这个地方。 只要他们逃进了这个区域,一般情况下,巡警也只好自认倒霉,转身离开。 这个地方,被称为“流浪者天堂”,已经形成了小规模的聚集区,不仅仅是流浪者,城区一些底层的居民也会在此生活居住,占据了“流浪者天堂”常住人口的三分之二。 “流浪者天堂”距离城区繁华地带,也仅仅隔了两条街道。 以高达128层的摩达商场为分界点,左边是繁华先进的城区,右边则是拥挤着各种破败成就小楼房的“流浪者天堂”。 也被贵族蔑称为城区的贫民窟。 一般的巡警不敢轻易进入“流浪者天堂”,是因为距离流浪者天堂不到五百米处,就是诺拉家族的大门。 流浪者天堂受诺拉家族的庇护。 虽然没有直白的说出来,但只要巡警进入到流浪者天堂杀人,诺拉家族的警卫就会以“冒犯贵族领地”之罪名反杀,几百米远就是诺拉家族的大门,你带着武器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不就是要冒犯贵族?不杀你杀谁? 那些在流浪者面前高高在上能随意摆弄他们生死的巡警,在贵族家族的警卫面前,一样如蝼蚁一般。诺拉家族的警卫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流浪者天堂巡逻,那些巡警也没有必要为了几个流浪者招惹上诺拉家族,所以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却人人心知肚明的规矩。 只要流浪者回到流浪者天堂区域,巡警就禁止抓捕杀人,除非有证据证明对方犯了什么罪。 诺拉家族身为老牌贵族,不住在东区,反而住在城区靠着贫民窟的地方,在其他贵族看来说是自甘下贱自甘堕落也不足为过。 虽然被其他的贵族排挤,被称为贵族中的异类,但一点不影响诺拉家族的势力和地位。 恵公爵再一次吃了个闭门羹。 上一次虽然等了半天都没有见到诺拉中将,起码还让他进门。 这一次,紧闭着的铁门,还有客气的请他离开的诺拉家族警卫,大半辈子顺风顺水的恵公爵气得浑身发抖,脸部肌肉疯狂抽搐,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没能保住贵族仪态。 原哲顾不上自己气的随时要晕过去的父亲,死死盯着铁门内的建筑,紫色眼眸凝视着里面,眼神沉沉的,像悔恨像羞辱又像愤怒,复杂的很。 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但时时握着的双拳暴露了他的心情。 诺拉家族面积不大,左右两栋小小的副楼簇拥着中间的一栋主楼,一眼就能看完所有建筑,对比其他贵族动不动就奢靡华丽风格迥异的住宅,显得有些许寒酸。 如果不是周围那些戒备森严训练有素的警卫,看着就像是小有资产的平民富商宅院。 “诺拉中将不肯见我没有关系,诺拉小姐想要和我的长子起诉离婚也好,但是,原安是我原家的长孙,请允许我接回我的长孙。”
恵公爵站在大门前,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理智,语气不紧不慢又极具威严。 然而,大门边上的警卫都没有理他,依然手持武器面无表情,注视前方。 恵公爵是对着大门的监控屏幕说话的,他知道里面的人肯定会听到。 但是从始至终,除了一开始传话的警卫语气生硬的请他离开。到现在,没有任何人理会。 恵公爵堂堂三大贵族之一的原家家主,三大公爵……哦不,现在是唯二的两位公爵之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 恵公爵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难看,强大的羞辱之感遍布全身,直冲脑门。他现在总算体会到了原柔柔在钟家时的尴尬羞辱。 他嘴唇紧绷,额头眼角的细纹深了几分,阴沉的脸色看着就格外吓人。 哪怕诺拉家族的警卫目视前方尽忠职守,并没有看他也没有流露出讽刺嘲笑之意,恵公爵却仍然觉得被无数嘲笑的目光包围住,气的浑身颤颤发抖。 “诺拉中将!原安是我们家族的张孙,你没有资格将他扣留在你诺拉家!我要请陛下做主!”
恵公爵脸色涨得青红,忍无可忍之后愤怒的大喊。 即使艾莉•诺拉执意要和原家离婚脱离关系,但是只要留着一半诺拉家族血脉的长孙原安回到原家,恵公爵不信拿捏不住诺拉家族! “你哑巴了吗?赶紧让那个女人把原安送出来!”
余光瞥见一直沉默盯着诺拉家的长子原哲,恵公爵当场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我让你过来是当摆设的吗?哪怕你今天在这里给我跪下跪死了,也要求你的妻子回心转意!也要将原安带回家!!”
原哲眼里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充满了忧郁难过,那张长的精致俊美的脸露出这种忧郁的表情看了便让人十分不忍,可惜眼神里时不时浮动的怨毒硬生生破坏掉了,这一份感觉。 “艾莉,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诺拉家族内。 大门口发生的事情诺拉中将一清二楚,他沉着凌厉的眉,哪怕是年过半百依然一身健硕高大的肌肉,带着在战场上几十年积累的煞气,只要表情稍微一冷,哪怕深受他疼爱的外孙看了也会吓得哇哇大哭。 诺拉中将此时无心理会那一对上下蹦哒的父子,反正他们进不来。 他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脸色苍白,明显是重伤未愈的男女,声如洪钟,缓缓开口,“钟晋平早会查到这里,我会安排你们尽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