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辞不知道温翎为何突然这般热情大胆,她迎合着,像是发泄般与他纠缠了很久很久。
末了结束的时候她依偎在男人怀里,紧紧拥着他的腰默不作声。
楚砚辞轻抚着她的肩,试探性道:“师父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没有。”
“师父今日……很不一样。”
“你不喜欢?”
“不,不是。”楚砚辞忙摇头,甜蜜一笑,“师父怎样徒儿都喜欢。”
温翎没有说话,她并没有因为男人的蜜语而展露笑颜,她抿了抿唇,又将楚砚辞抱紧了些。
楚砚辞能明显感觉到此刻的温翎很没有安全感,他不明所以,只能同样回抱住她,希望能让她安心一些。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很静,静到能听到二人的心跳声,那跳动的频率是出奇的一致。
不知道就这么躺了多久,温翎突然起身,一言不发开始穿衣服,楚砚辞顿了顿,随后披上外衣下了床。
他帮她系上肚兜上的带子,他帮她穿上里衣,他像伺候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将衣裳一件一件为她穿上。
全程温翎都一言未发,她配合着抬起手臂,垂落的睫毛不时轻颤着。
楚砚辞很享受这个过程,他眼底含笑,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在系腰间绦衿时,温翎突兀开口,“我决定答应陈宗主的提议。”
男人挽系的手一顿,抬眼看她,“徒儿能否知道原因?”
温翎唇瓣紧抿不做声。
男人缓缓低下头,不再问,他小心将她腰间绦衿打结,做完这最后一步,轻松一笑,“好了师父。”
温翎还是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随后出了门。
接下来的几日温翎都没有回赤翎峰,楚砚辞等不到她回来便去筱竹峰问,得到的答案是,她在陈博文那儿。
他去找温翎,却被拦在了门外,梵音宗的弟子都换上了和他一样的宗服,喊着他师兄。
“温长老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师兄请回吧。”
楚砚辞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想起温翎一连几日都是待在这儿脸色愈发阴沉,“你们宗主也在里面?”
“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我们你们的,我们都是元明宗的弟子,宗主也只有一位,师兄是问江宗主吧?江宗主在筱竹峰没有来过。”
“我问你陈博文在不在里面!”
男人低吼着,来自上位者的气息瞬间将在场的所有人笼罩,强势的威压像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直不起腰。
“陈长老……在里面……”回话的弟子强顶着威压双腿直打颤。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身上那座隐形大山突然间像是撑大了数倍,在场所有弟子顶不住齐齐跪磕在了地上,闷哼声此起彼伏。
楚砚辞恍若未闻,他满身戾气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步一步,每走一步,鞋底的尘土便会被带起一分。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温翎出现在门口,她先是看了看满院子跪在地上的弟子们,而后眼神淡漠地移向了楚砚辞。
“做什么?”
看到温翎出现的那一刻,楚砚辞身上的戾气顷刻间就散了,跪在地上的弟子们浑身一松,匆匆站起身朝着温翎行礼。
而后你一言他一语,无非就是告状。
楚砚辞有些委屈,只直直盯着她,不辩驳不解释。
“闭嘴!我问你们了吗!”
一声厉喝,所有弟子闭上了嘴。
温翎皱着眉看向楚砚辞,“先是欺压同门无视师尊命令,后是见了师长不遵礼数,一次性犯三条宗规,你果真是出息了。”
“徒儿……知罪。”楚砚辞低下头,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既知罪,便自行去领罚。”说着,温翎就要回屋。
“师父!”楚砚辞急急叫住她。
温翎顿住脚步,回眸,“何事?”
“师父……何时回峰。”
温翎默了默,回道:“今夜。”
说罢再次关上了那扇门。
楚砚辞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温翎这一走,在场的弟子们是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楚砚辞又发疯,你推我我推你,接连跑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了楚砚辞一人。
他眉头紧紧地皱着,像一个木雕,凝着那扇紧闭的门一动不动。
不知道就这么站了多久,直到太阳西落,直到月亮爬上枝梢,屋内点了蜡烛,烛火将屋内人的影子投射到窗上,这才看得清楚,屋内二人原是在下棋。
温翎手执黑子,陈博文手执白子,每落一子都要思量许久。
温翎观着棋盘,想着下一步要落在哪里,陈博文侧眸看了看紧闭的窗,好像透过雕花的窗桕看到了什么。
幽幽道:“令徒这心性尚需磨炼啊。”
“非也。”温翎看到破绽,噙笑落下一子,“人与他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有喜怒哀乐人有七情六欲,若是将棱角磨平了,大喜大悲大怒大欲都要内敛,这人当着还有什么意思。陈长老,该你了。”
男人目光落到棋盘上,酸道:“我说他一句,师姐有八句等着。”
温翎勾唇,“若是在外听到有人随意置喙陈长老,我定然也不会置之不理。”
男人抬眼瞧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我暂且相信师姐。”
温翎低眸,但笑不语。
又与陈博文博弈了一番,这盘棋最终以打平收尾,不是赢不了,只是需要时间,温翎有些坐不住了。
楚砚辞终于等到她出来,袖下紧握的拳缓缓舒展。
温翎扫了扫他肩上的落叶,轻叹,“我不是说了晚上回去。”
楚砚辞直勾勾盯着她,眼底涟漪,“徒儿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像话本子里的一个人。”
“嗯?谁?”
“独守空房盼君归的妇人。”
‘噗嗤’一声,温翎没忍住笑了出来,而后匆匆止笑,白他,“谁家的妇人像你这般凶悍。”
男人垂下眼,没有说话。
温翎看出来了,他这是真的在意。
于是轻咳一声,解释道:“不过是借着下棋的名义商议些事,你也知道,棋局一开昼夜无感,再加上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就待得时间长了些。”
楚砚辞听着她的解释,几日来的犹疑一下子就消失了,其实他要的也只是她的一个解释而已。
只要她肯解释,解释的内容是什么都不重要。
他没有问温翎到底与陈博文谈了些什么,月光下,两人并肩步行往回走,仰起头,头顶是漫天星辰。
“好久没有静下心来看一看夜空了,真的好美。”温翎看着天空,眼睛里有星光闪烁。
“师父若是喜欢,日后徒儿夜夜陪师父看。”
楚砚辞温柔地看着她,她就像一颗星星,吸引着他让他移不开眼睛。
感受到他的目光,温翎不知是想起什么,突然恼了,“夜夜?说得这般轻巧,什么叫夜夜?差一夜都不叫夜夜,你有没有想过,你随口给我的承诺我当真了怎么办?若是你兑现不了承诺又怎么办?!”
她莫名红了眼,因为突然的情绪波动她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
楚砚辞慌了,“答应师父的我定然都会做到……师父相信我……”
“又在给我承诺。”温翎像是被吹鼓又泄了气的气球,突然变得十分低落,“既然你这么喜欢给我承诺,那我现在就向你讨一个承诺如何?”
楚砚辞轻轻点头。
温翎极其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我,活着,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