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暮茫然的目光中,温翎一分为二,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朝暮面前。
“主人你……”
“有些事同时进行效率才会最大化。”
说罢,分身走向了江顾尧,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了,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不难猜出正是教习元明宗宗规戒律的凌波殿。
而本体则将目光对准了朝暮,“借我一些福泽水可好?”
朝暮先是一愣,待意识到温翎想做什么后赶紧点头,取出一手掌大小的瓷瓶递给温翎,“别看这瓶身小,里面却盛有一汪湖泊,这些可够?”
温翎伸手接过,皓齿带笑,“多谢。”
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镜状灵器,“我原以为佘兄在芸苔花秘境那般灵力充沛的地方将养三年必定会醒来,如今看来是我失策了,此乃鸩环镜,可通过此镜与沉睡下的佘兄神识沟通,你是器兽,佘兄是神兽,灵魂契合事半功倍,找出症结,助他醒来。”
“啊?我……我吗?”
朝暮眼神躲闪没有立刻接过鸩环镜,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温翎不明所以,正要问其缘由时突然后知后觉。
二人相处于识海时,朝暮好像……一直是被压迫的那一方。
可能大概……朝暮怕佘兄?
猜出原因的温翎难免想要发笑,又怕朝暮看出来觉得窘迫,便强装面无表情将鸩环镜收了回来。
“这镜子你不曾用过,它古怪得很,万一出了差池恐怕会伤到佘兄,还是我亲自来吧。”
话音刚落便又从本体里分化出一个分身,作势就要前往青衫秘境去寻佘子衿。
朝暮见状一急,同一时间内主人不仅要教习顾尧修炼,还要想办法解决男主人的问题,这两件事她帮不上忙就算了,力所能及的事她又怎么好意思再让主人费心。
“等等!”稍作纠结后朝暮快走两步跑到了温翎分身面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鸩环镜,“主人未免太小瞧我了,我一定将佘大人唤醒!”
说完不给温翎反悔的机会便抱起鸩环镜一路小跑离开了。
温翎在后看着朝暮踱得飞快的步子哑然失笑,直到朝暮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脸上的笑容这才一点点散去,在原地停留片刻后,走向了赤翎峰。
而在她进入自己的房间后,赤翎峰四周陡然竖起一道坚实的结界。
再看房间内,温翎从储物袋里取出一轴画卷,画卷腾至半空无人触动自行而展,随之而现的却是一幅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山水画。
温翎口中念念有词,将朝暮给她的福泽水倾泻其中,水没入画卷,画中山水恍若成真了般,山林随风而动,水流潺潺而淌。
做好这一切后温翎便将识海中楚砚辞的残神引渡其中,蓝芒幽幽慢慢消失于画卷,紧接着一缕更加耀眼的红色神魂自温翎眉心缓缓而出,像是有所召唤,紧随其后没于画中。
画卷之中自成一片天地,潺潺溪水绕石而淌,振翅鸟儿癫于山林,一蓝一红恍若流星从天而降,穿过鸟群没于水中。
溅起的水花惊了一旁觅水的鹿,鹿儿拔腿就跑,鱼儿四散而开,只留得一圈涟漪荡了又荡。
许是几息许是半晌,涟漪终于散尽,却又在下一秒突起,蓝芒恍若逃兵破水而出,速度之快好似在躲避什么,只是还来不及庆幸,又被水面之上升腾而起的千丝万缕红丝裹挟缠绕。
只听得‘噗通’一声,便见得蓝芒落于水中,被千千万万条红丝纠缠不休。
二者穿插于水底,厮磨于水面,纠葛于激石,覆灭于无声无息。
一次,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画卷外的温翎陡然睁开双眼。
她轻喘着,胭红的脸颊随之上下起伏,贝齿松开殷红的唇,独留一串牙印若隐若现,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细密的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
然而不等她有所缓和,像是被利器刺穿,她眸子一撑,刚刚松开的贝齿再次忍不住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只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谩骂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
与此同时的凌波殿里,小团子江顾尧手捧教条戒律却无心于此,一脸好奇地看着面色红润神情怪异的姑姑。
“姑姑,你身体不舒服吗?”
坐于上座的温翎身子一僵,声音微哑,“尧儿,专心些。”
“哦……”
……
……
花开无痕,花落无尘,一转眼,便又过去了五年。
一日,年近九岁的江顾尧正在院中舞剑,坐于桃树下饮酒的姑姑突然捏碎了手中的酒盏。
江顾尧被清脆的声响吸引,茫然转头看去,便看得满树桃花飒飒而落,落于桌面铺得一幅百花争艳,坐于桌前的姑姑眼睛里泛着泪光,喃喃着好似在说什么。
小姑娘好奇上前,“姑姑?你说什么?可是尧儿哪里做错了?”
“不,不,尧儿很好。”温翎回神,抹了抹眼角溢出的泪痕,似哭似笑,“尧儿一招一式舞得都好,很好,真的很好……继续练,去继续练吧……”
“哦……”
赤翎峰。
屋内,温翎缓缓睁开双眼,血瞳灼灼,略显苍白的脸上却满是掩不住的笑意。
随着她的视线望去,一个与她一般身长甚至比她还要高大且泛着蓝芒的完整神魂出现在房间里,而这个神魂不是别人,正是她等了一年又一年的楚砚辞。
“阿砚……”温翎压抑着情绪,颤抖着伸出手虚无地摸着楚砚辞的脸。
睫毛轻颤似熬过凛冬的蝴蝶,楚砚辞缓缓睁开了双眼,温翎忍不住,终于还是落了泪。
只是四目相对时,温翎突然心里一惊。
为何……
为何他看她的目光这般冷漠。
“阿砚……?”
她唤他,可回应她的只是一个更加陌生的眼神,那无温的目光好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阿砚是我啊,我是温翎,你的阿翎,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此刻的温翎有些慌,不确定地盯着楚砚辞的眼睛。
听到‘温翎’二字楚砚辞表情有过一瞬松动,可紧接着便皱紧了眉。
“师父?不,你不是师父,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