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翎,你可知鬼修、魔修、妖修、仙修与佛修的区别?”
温厄愁竟带着温翎来到了关押朝暮的那处大峡谷,男人双手背后,目光淡淡地看着峡谷对面。
温翎偷偷瞟了一眼谷底,莫名心虚,“不知道……”
“万法归一,殊途同归。”男人转过身,目光深沉地看向温翎,“这世间道法没有尊卑之分,成仙也好成魔也罢,所求不过是一个定,心若定了,万法皆可修。”
温翎听得云里雾里,懵懵地点了点头。
温厄愁知她不理解,毕竟她创造这个世界时便定下了三六九等。
“然,道法虽同归,却不可同修,妄图挑战天道法则者,必受天谴,一定要谨记。”
不知是想起什么,男人神情有一瞬恍惚,不过很快便醒了神,他朝着一脸不解的温翎伸出手,淡淡道:“拿出来。”
温翎错愣,“什么?”
“朝暮。”
“兄长……你……”温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
“翎翎想问为兄是如何知晓的?”
温翎木木地点了点头。
“笨丫头。”温厄愁含笑赏了她头顶一个爆栗,“阵法被破,布阵之人如何不知?”
一听这话,温翎惊了,“当真是兄长镇压了那大鱼?!”
温厄愁神情自若,淡淡道:“是。”
“那……”温翎表情怪异地看着温厄愁,试探着问,“大鱼的主人可是兄长所困?”
温厄愁目光一闪,却是没有否认。
他的神识可遍布整个朝寂渊,温翎去了哪里,只要他想知道,动动心思顷刻间就能找到。
昨日他‘目睹’了朝暮与她的对话,自然也知晓朝暮没敢轻举妄动。
不过待日子久了,那蠢兽定然会想方设法诱导翎翎,与其等翎翎质问,不如他主动承认。
“翎翎可知其主是谁?”
温翎茫然摇头。
“是你。”
“我?!”温翎懵了,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
“当年你被为兄带到朝寂渊时还小,性子顽劣,不肯久居一处,有一日趁着为兄不在便偷偷跑了出去,这朝暮便是你那时契约的,在回来的路上时遇到了几个修士,见你是旱魃一言不合便动了手,你虽有朝暮在身却双拳难敌四手,身负重伤而归。”
说罢温厄愁抬手指了指她的腹部,“你腹部的疤便是那时所留,当日你身负重伤险些丧命,待你伤势稳定后,为护你周全为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许你再外出,并换了朝寂渊的出入口,又恐你留下阴影,便抹了你那段血腥的回忆,镇压了你的朝暮。”
这下温翎明白了,原来原主那时就死了!所以她才会魂穿到这副身体上。
可是为什么朝暮看见她的时候一脸陌生呢?
心中有疑惑温翎便问了出来,温厄愁并未慌张,依旧不紧不慢解释。
“契约成立后你与朝暮之间会有感应,为兄怕你看到朝暮后会想起那段可怕的过往,更怕你拿到朝暮后再生外出的心思,便斩断了你与它之间的联系,加之受阵法限制,时间久了它便只记得你的气息,而忘记了你的相貌。”
听了温厄愁的解释后温翎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朝暮说她身上有它主人的气息。
“拿出来吧。”温厄愁再次朝温翎伸手,“你是朝暮的主人,只要动动心思便能将其召唤出来,为兄今日教你御剑。”
“别听他放屁!他是骗你的!”
朝暮忍无可忍,在识海里暴躁叫骂,“他就是个人渣,满嘴谎话,你是我的主人没错!可你不是他的妹妹!你以前不长这样!是他将主人你关在这里的!他骗你的!他就是个黑心肠的丑八怪!主人你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
脑海里突然响起朝暮的破口大骂,这是它第二次侮辱诽谤她的兄长,温翎不满地皱起眉。
若是好好与她说,或许她会听听对方在说什么,可偏生朝暮一上来就骂她的兄长,已经惹恼了温翎,不再听朝暮说什么,心念微动,朝暮便真的从她的识海里跑了出来,正如她所想,出来时还是剑形。
朝暮一见温厄愁分外眼红,正欲开口叫骂,却突感神识受阻,周围就好像竖起了坚实的城墙,任它破口大骂,温翎与温厄愁却好像没听见似的不为所动。
而剑柄上,正握着温厄愁的手。
男人微不可见地勾了一下唇,笑容森然一闪而过,然后漫不经心地将剑递给温翎。
“朝暮是器兽,与普通的灵器不同,你是朝暮的主人,不必施以御剑口诀,只要动动心思便可以御剑而起,御剑时要做到人剑合一,不是剑在飞,而是你在飞。”
温翎此刻大脑还是懵的,她战战兢兢接过朝暮,看着手中锋利的剑狠狠咽了口唾沫,说实话,她害怕。
在天上飞哎,吓死人了……
而且这副身体的原主才是朝暮的主人,她就是个冒牌货,万一朝暮不听她的话将她甩出去怎么办……
看出她紧张,温厄愁便召出了自己的器兽,黑马化作一把通体黑红的剑,稳稳飘在半空,男人一跃而起跳到剑上。
“翎翎不要怕,兄长会在后面保护你。”
温翎闻声抬头,在男人眼里看到了满满的鼓励与信任。
兄长在给她打气……
她可不能掉链子!
一咬牙,温翎将朝暮往空中一抛,见朝暮当真停在了她所想的那个位置后温翎重重松了口气。
纵身一跃跳到剑上,刚开始她不适应,身体不受控制左右摇摆了几下,待站稳后温翎看着脚下的剑微微晃神。
没上来前她很害怕,可当站到这上面的时候却莫名安心,这感觉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她经常站在这把剑上飞似的。
“翎翎,我们去峡谷对面。”
温厄愁的声音将温翎拉回现实,温翎回神点了点头,将注意力放到了峡谷对面的那棵大树上,心中默念,飞——
于是,‘嗖’的一下温翎便飞了出去。
“兄长!我成功了!”
远处传来温翎兴奋的笑声,温厄愁远远地望着,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她如此顺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看见她飞远了,他的心有些燥郁不安。
突然,嗓间一甜,一股铁锈味瞬间弥漫口腔,男人蹙眉,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将那突如其来的异样压了下去。
而对面,温翎正站在大树旁兴奋地挥舞着手唤他:“兄长!快过来!这边好美!”
她在笑着,在笑着等他。
那甜腻的声音似来自梦魇里的呼唤,男人紧绷的唇线正在一点点松懈,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他注视着她的方向奔赴到了她的身边。
一落地,他扣住她的手腕,眸光幽深似海,“翎翎,不要离开兄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