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做什么?”佘子衿警惕起来,“你不会是想修习鬼道吧?”
楚砚辞轻‘嗯’一声,冷淡的面容下眼眸猩动,“是。”
“……你疯了吧……你可是现如今仙修里的佼佼者,鬼道又为世人所不齿,你确定要弃明投暗?”
“确定。”
休养了一会儿楚砚辞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在众人围观下淡定起身,环顾四周,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两边的铺子都受到了波及,塌了不少房子,不过好在没有百姓受伤。
他穿过包围圈,径直向卖糕点的铺子走,识海里还在和佘子衿说着话:“我不光要修习鬼道,我还要修习魔道,妖道。”
“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罢。”楚砚辞抬头,天边的太阳依旧那般炽热,却暖不热那双凉薄的眼。
“你以为你是谁啊?”佘子衿无语至极,“还想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会撑爆你的好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楚砚辞眼底晦涩不明,“佘兄,你刚才应该感觉到了吧,他使出的招数里不止于鬼气,也有魔气在横走,还有妖气,灵气,多重力量集于一身,他能修得,我如何修不得。”
“……”识海里的佘子衿欲言又止。
的确,刚才交手时他也感觉到了,对方身怀多重气息,很诡异,不,准确来说简直是匪夷所思!正常人的身体怎么可以同时负荷这么多相克的力量?
无法理解!骇人听闻!闻所未闻!
不过,在暗自腹诽之后佘子衿冷静下来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鬼修修行主要靠的是吸收阴魂的阴气,既然能吸收阴气,他会不会是得到了什么机缘就可以同时吸收别的力量了?
五行八卦相生相克,理论上来讲当多种力量相互牵制达到一个平衡点相互掣肘下也不是不能共生,就像毒人,百个里面出不来一个,但存活率低不代表不存在。
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多重力量并存既然存在那就是合理,既然合理,让这傻小子试试又如何。
“喂楚砚辞。”
“嗯?”
“本尊倒是知道一些鬼道修习功法,你要不要试一试?”
晦涩的眸子一闪,“那日后还要有劳佘兄多多费心了。”
“哎呀呀费心倒是小事。”佘子衿在识海里直摆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了。
稍顷,他以手攥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收敛表情,高深莫测背过手去,“你想好了,若真的修习鬼道,可就再也回不去了。”
楚砚辞轻嗤一声笑了出来,笑意不达眼底,笑声阵阵饱含苦涩,“那佘兄以为,我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变强?”
佘子衿语塞。
修行一事,哪里有捷径可走,但现实却将他逼到了这一步,发妻生死不明,敌人又高深莫测,他如今只能让自己快速变强,孤注一掷,不成功便成仁。
“罢了!罢了!本尊活了上万年,也活够了,就陪你疯这一次又如何!”
楚砚辞听着这话心中暖暖的,他这一生何其有幸得友如此。
“不过……”佘子衿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存犹疑,“你媳妇她干嘛突然跑上来接你这一剑?还有,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非要置你于死地?你媳妇五年前不是跟那个丑八怪鬼修走了吗?这个漂亮的鬼修又是谁?又为什么你媳妇变成了那副模样?住在你媳妇身体里的那位又是谁?”
一连几个问题个个问在了点子上,其实这些问题楚砚辞也想过,但他也想不明白。
当时温翎将信塞在他腰封里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温翎身上,更何况他身上受了伤,哪里都是痛的,温翎动作细小又快,他压根没感觉出来。
此举不止瞒过了温厄愁,竟是连楚砚辞也瞒过去了。
楚砚辞没法儿回答,故而没有说话,他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卖糕点铺子的门前,刚才还门庭若市的铺子如今却是连象征着门面的牌匾都掉了下来。
老板打开破败不堪的门,见他一身血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就要关门,孰料被一只脚阻了退路。
顺着那脚往上看去,楚砚辞带血的手里正拿着一串铜板,向前递了递,“老板,半斤桃花酥半斤绿豆糕。”
他的身上还带着刚刚战斗过的杀气,眼底残留着一丝猩红,又一身血腥味,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亡命之徒。
关门又关不上,老板吓得抖个不停,但见他只是规规矩矩站在门外,无奈只能匆匆包好糕点递给他。
楚砚辞心满意足接过,将铜板递给老板后又拿出两锭金子放在了地上,与此同时无温的声音暗含着灵力响彻天边。
“这是赔给各位修房子的,望各位妥善分配,若是有人胆敢强取豪夺中饱私囊,夜里,小心尔等的脑袋。”
留下这句警告的话楚砚辞便在众多百姓的围观下径直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在他的怀里还小心放着那包糕点。
楚砚辞想着无论住在阿翎身体里的是谁,那身子也确实是阿翎的,在阿翎回来之前他无论如何也得将阿翎的身体照看好了,她说想吃这家的糕点,那就是阿翎的身体想吃,阿翎想吃,那就得买。
带回去,带回去给阿翎吃。
想起温翎,男人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又红了,脑海里浮现刚才发生的一切,那一剑就好像刺在了他的身上,扯得他连呼吸都是痛的。
阿翎是最怕疼的,她当时一定很疼吧。
楚砚辞仰起头看向天边那轮刺眼的太阳,一向不信天不信命的男人第一次对着太阳对着那片天地无声祈祷。
不求别的,只求吾妻平安。
吾妻平安。
……
皇宫里,尚知瑜因罢免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故而等楚砚辞避过人群偷偷回来的时候,寝殿里一个人也没有。
其实有尚知瑜的授意他可以光明正大走进来,但他不想被旁人看到他此时的狼狈。
那身白衣因为打斗被损毁,一身血污不说还破破烂烂,如今‘阿翎’不在正合他意,要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在她面前换衣。
要知道,这些日子里,‘阿翎’可是没少勾引他。
掩上门闩,楚砚辞便开始脱衣服,也就在此时,一声微不可闻的坠落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低头看去,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团正安静地躺在地上。
俯身,拿起,疑惑打开,只看了第一个字,楚砚辞那双晦涩幽暗的眸子就翻腾起惊涛骇浪。
这是……
这是阿翎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