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温翎错愕,他不是被做成傀儡了吗?
如今是什么情况?
温翎没有轻举妄动,不点头也不摇头,审视的上下打量着温厄愁。
温厄愁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急切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他说,我面前站着的女子是温姑娘,你……是吗?”
温翎怔了怔。
他没有完全被控制吗……
不应该啊……
那个魔鬼又在搞什么把戏?
“温姑娘……”见温翎不说话,自当她默认了,温厄愁难以置信地看着温翎,“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在这儿,那琉桑那位又是谁?自上次一别后,我听说了温姑娘的事,这些年你过得可还好?可有吃苦?可有受伤?”
他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一连几个问题问得温翎受宠若惊,他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关心她的人,温翎一时动容软了神色,浅浅一笑,不疾不徐走向桌案。
随着脚步的移动,裙摆摇曳生姿,头上的纯银步摇轻轻晃动着,与齐腰的银发交相辉映,在日光下反射出耀眼的细碎。
她拿起笔写下几字:温公子,好久不见。
温厄愁盯着纸上的字看了很久,半晌,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你……你的嗓子……”
温翎淡然自若,摇了摇头表示这不重要,再次提笔:可否与我细说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温厄愁连忙点头,“刚才我一醒来,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然后就有个声音在说话,他说你是温姑娘,他说让我跟着你回琉桑,他还说他可以通过我的眼睛看到一切,让你……让你听话,温姑娘……”
男人话说到一半突然熄声,他似乎被别的什么吸引了注意力,稍顷,在温翎疑惑的目光中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眼神玩味,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翎翎。”男人拉开一旁的椅子,毫无形象半倚在上面,手肘放在桌子上,撑着头看向温翎,“问他不如直接来问我。”
这是……换人了?
意识到面前的男人不再是温厄愁,温翎脸上鲜少出现的轻松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她惶惶垂下眼,局促地向后退了一步。
注意到她的排斥,男人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脸,不曾想她竟是这个反应。
想起温翎那句‘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温离愁就觉得自己可笑,竟为了她一句‘想看’就真的借着温厄愁的身份摘了面具。
可笑,愚蠢!
他冷沉着脸盯着温翎不说话,温翎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脚尖也一动不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冰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冷哼一声,动作幅度极大地起身,紫色的袖袍暗含着气性用力一甩,椅子摩擦地板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他背过身去,声音孤傲:“平日无事发生他还是温厄愁,这次去琉桑做什么怎么做,他都会告诉你,你若不想再见到我,就听他的话给我老实点儿!”
温翎了然低眉。
说完这句话男人便阖上了双眸,几个微不可闻的深呼吸后身上的气息在慢慢变化中恢复了独属于温厄愁的那份无害,只是当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中却莫名多了些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他转过身,面容稍显担忧紧张,“他说什么做什么我刚才都看到了,温姑娘,你……没事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温翎了然,这是温厄愁回来了。
她抬眸,安抚一笑,示意没关系。八壹中文網
五年了,这个魔鬼前一秒对她笑后一秒就有可能掐着她的脖子错位她的颈椎,一直阴晴不晴的,她早便习惯了。
弯腰,再次写下几字:我们走吧,去琉桑。
……
……
琉桑境内。
尚知瑜作为护国大将军兼国师每日都会上早朝,朝堂之上,她享有特殊待遇。
别的大臣都是站着,而她却可以坐着,别的大臣见了皇帝要行礼,而她只需微微点头即可,朝堂之上她桀骜不驯说一不二,有时甚至会替皇帝做决定,就算是这样,皇帝竟然也不生气,只一个劲地说:国师说得对。
听不见百官觐见,眼里只有国师一人,百官担忧江山恐要易主,私下里聚在一起商讨该如何将尚知瑜赶出朝堂,最后一致决定,请琉桑仙门出山。
毕竟,只有仙门才有权制裁皇帝。
于是当温翎与温厄愁赶到琉桑徘徊在皇宫外围时,恰逢琉桑六大宗门宗主也赶来了皇宫,远远地看着,温翎一眼便认出了一位跟在那些老古董身后的弟子。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教她针灸排毒之术的扶烟宗江澜。
见到江澜,温翎目光一闪。
她认识江澜,可师姐不认识啊,届时阿砚应该就能察觉出师姐不对劲吧。
温翎以为楚砚辞还没有察觉身边之人不对劲,她此时脑子里想的都是该如何让楚砚辞离尚知瑜远一些,师姐现在是傀儡,说动手就动手,很危险。
“那里面有温姑娘认识的人?”
耳边响起一道略显疑惑的声音,温翎拉回思绪赶紧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开玩笑,她怎么敢让温厄愁知道这些,温厄愁知道了不就代表那个魔鬼知道了吗,她可没忘记,温厄愁也是傀儡。
朝他伸手,手心朝上勾了勾手指,温厄愁不解,盯着她的手疑惑道:“温姑娘这是何意?”
啧,笨。
见他不明白,温翎干脆直接动手将男人的手拉了起来,然后低下头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字,男人在怔了一下后唇角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温翎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划过,不同于五年前,温翎的手现在给人的感觉很凉,凉得没有一丝温度,这是独属于旱魃的温度。
莫名的男人想起了五年前那一闪而过的触感,是温热的,柔软的,此刻冰凉的触感让他有一瞬恍惚。
他终于折断了温翎的傲骨,践踏了她的尊严,将她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让她活得生不如死,他成功地报复了她,他该高兴的,可当触碰到这一抹冰凉时他为什么突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男人莫名烦躁。
与此同时温翎也写完了:我是旱魃,他们是修士,我们现在不能进去。
冰凉的触感消失,男人匆匆收敛表情,点头,“那就等他们离开我们再进去。”他看了看远方,又说:“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我们到处逛一逛。”
温翎想了想,来时那个魔鬼说让她万事听温厄愁的,温厄愁说去逛一逛,那就逛一逛,左右又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她也许久没有涉世,此刻竟有些激动。
于是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男人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面斗笠,“温姑娘的眼睛和头发有些特别,还是遮一遮吧。”
说着便打算亲自为温翎戴上,宽阔的胸膛渐渐靠近,独属于人类的香甜气味扑面而来,温翎定定地看着他吃了丹药重新恢复光滑的脖子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唾沫。
温翎有些局促,想自己来戴,可男人却恍若没发觉她的抗拒,他细心整理着,动作轻柔得不像话,细纱轻飘飘地遮住了温翎的眼,温翎透过白纱看着近在眼前的紫色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个词汇。
白色的斗笠……
紫色的衣衫……
她以前是不是在哪儿听到谁说过这两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