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灵丹?呵,没用的,她死了,她因你而死!我说了,不止是她,这个世界都会因你而亡!”
男人在旁冷岑地站着,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女子,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可温翎就像没听见他的话般还在胡乱地翻找,翻着翻着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滴落在血泊中,温翎看着染了血的丹药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
她没有聚灵丹……
像个无助的小孩,温翎突然崩溃地大哭起来,她再次将尚知瑜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身上,用手捂住了那个还在涌着鲜血的大洞。
哭着笑着呢喃着:“师姐我捂住了,我捂住了,你会没事的,没事的……”
她期盼着师姐的回应,可回应她的只有偶尔吹过的晚风,就像这些日子以来她们一起吹过的晚风。
很温柔,很温暖。
“哭吧哭吧,这才只是开始,你记住,从今以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死亡都是因为你!”
男人大笑着,企图将已经崩溃的人推向自责的炼狱,此时的温翎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痴傻地坐在那儿又哭又笑。
这感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男人突然觉得没有意思,他冷哼一声就要离开。
“等等。”温翎突然出声。
男人侧眸看去,只见温翎已经止了泪水,她平静地看着他,突然问他:“你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应该也明白你们这些人只是我随手捏造的,就算这世间的人都没了,我依然可以再创造另一个世界,所以你以为,你口中的报复我会在乎吗?”
“哦?”男人并未被激怒,反倒是兴趣更浓,“既然你都不在乎,那我是否屠这世界都与你也没关系吧。”
温翎沉默,看向他的目光愈发冷,许久,“随你。”
很显然是温翎输了,男人仰头大笑,唇齿间的笑容愈发放肆得意,一抬手,黑雾乍现,再一看,原地哪里还有半点人影。
银白色的月光下鲜血也失了颜色,四周静悄悄的,温翎失神地抱着身体冰冷的尚知瑜,她缓缓抬起头,凝着天上的月亮小心翼翼问:
“师姐,你说月亮上到底有没有兔子……”
……
……
“尊师重道薪火相传,不得顶撞师长,不得对师长无礼,不得违背师长命令,路遇师长要恭敬行礼,师不言我等需静候身侧……”
熟悉的元明宗教条响彻长空,早起的弟子们一如往日背诵宗规,几个门外弟子打着呵欠正在门口清扫着昨夜晚风吹过的枯叶。
这时,一道身影自天边飞来,随着越飞越近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扫地的弟子停下手中的动作疑惑抬头。
许久,有弟子认出了温翎,慌张喊道:“那是……温师伯?!温师伯受伤了!”
“她背上是不是还有一个人?”
“那是谁?”
“……”
几个弟子急急上去恭迎,待将人迎下来才发现,原来是露水打湿了衣衫,已经干涸的血迹竟因为遇水再次散发出腥臭。
在她背上还用衣绸绑着一个人,那人低着头趴在温翎肩上并不能看清面容,只是血腥味更重。
“师伯,您没事吧?”弟子看着温翎一身血污吓得不轻,“您背上是谁?弟子来帮您吧。”
说着就要去帮忙搀扶,温翎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那双在弟子们记忆中一向清冷的眸此时冰冷得不含一丝温度,小弟子吓得打了个冷颤赶紧低下头让开了路。
温翎微微侧眸看了看背上的人,目光在触及那双紧闭的眸时又柔了几分,轻声说:“师姐,我们到家了。”
……
这一日,传唤钟一声接一声恍若龙吟低呜传遍元明宗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日,元明宗的二十四峰峰主最后一次聚首。
这一日,明灯三千,照亮了整片夜空。
这一日,所有人都知道元明宗清瑜峰峰主尚知瑜死了。
出丧后的某天夜里,在青衫秘境,那处神秘的水域里,尚知瑜的身体正被冰封于一块万年寒冰之中,她轻轻阖着双眸,睫毛根根分明,微抿的唇瓣点着嫣红,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温翎伫立一旁,默默看着冰层中的人一动不动。
这还是楚砚辞第一次见温翎脸上出现如此决绝冰冷的神情,他心疼的同时更是自责,他自责为何当时他不在她的身旁,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砚辞。”
突然,温翎朝他摊开手掌,楚砚辞低头看去,只见一株缀满粉色花苞的草正安安静静躺在她手心,周身散发的灵气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这是何物?”
“炼制生肌丹的珍漪草。”
“珍漪草!”楚砚辞惊讶出声。
“嗯,你曾与我说过,生肌丹可以助我断臂重生,那是否说明生肌丹也可以助师姐长出心脏?”温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楚砚辞,等着他的回答。
此时佘子衿刚好苏醒,楚砚辞赶紧问他,不料佘子衿想都不想便摇了摇头,“你师父虽然断了一臂,但是人还活着,丹药是给活人吃的不是给死人吃的。”
佘子衿的话就像一记闷锤,把楚砚辞打得说不出话,他不忍心告诉温翎真相,却又不想骗她,只得避开她的眼睛,以沉默回答了她的问题。
“倘若!”温翎压下心头哽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臂,“倘若师姐的元神还在呢!”
楚砚辞呼吸一滞,一股浓浓的不安涌上心头,“你做了什么?”
温翎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她轻轻拉住楚砚辞的手,十指相扣,下一秒楚砚辞便看到一个缩小版的婴幼温翎正坐落于她的丹田处。
很可爱,很乖巧,像是一只软糯的猫儿。
不!等等!楚砚辞认真看去,竟发现还有一个长得和尚知瑜一模一样有些虚弱缥缈透明的婴孩依偎在一旁,就好像连体婴一样!
楚砚辞眉心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阿翎是如何突破的元婴?”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姐她能不能活?”
答非所问,楚砚辞神色愈发凝重,突破无非就三种可能,一是按部就班突破,二是吃丹药强行突破,三是在险境中浴火重生。
按部就班不可能,他的阿翎还未到瓶颈期,无非就后两种,也不知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也不知她第一次遭遇雷劫可有惊慌……
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情形他心底愈发焦灼,“你知不知道两婴一体会有什么后果?”
温翎并不在乎这些,只继续问她最关心的问题,“师姐她能不能活?”
“五师伯的元神现在很虚弱且没有意识,你知不知道,为了弥补亏损她会无意识地将你的元婴一点点吞掉进而将你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