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莫池虞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再也寻不到活下去的意义,长睫轻颤,他递上了自己的脖颈,温柔道:“私自回城是死罪,太子殿下动手吧。”
像是下了必死的决心,莫池虞竟直接向前跨了一大步,皓颈被划破,眼见着就要被刺穿,瞳孔一缩,阿祯惊慌地收回手。
以为阿祯舍不得,莫池虞那双晦暗的眸子重新燃起光亮,还来不及放大,却在下一秒恢复死寂。
“将军寻死是将军自己的事,今日是本宫大喜之日,望将军发发善心,莫要触了本宫的霉头。”
言罢将剑扔到了地上,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几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阿祯斟酌着又转过了身。
“莫老夫人今年高寿了?不知还有没有要麟儿的打算?莫将军若是有良心,还是先给你们嫡系留个后再做打算吧。”
说完这句话,阿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莫池虞望着阿祯离去的背影神情恍惚,眼中含着泪光却不曾滴落,赶了几天的路,他脸上的胡茬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愈发沧桑。
吹了许久的冷风,直到星空渐隐他方才醒神,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佩剑,像宝贝似的放到剑鞘里抱在怀里,然后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向着边境的方向步履蹒跚地走去。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旁观者的楚砚辞望着阿祯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又是深爱着对方,怎会在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就变了心?
在这期间定是有莫池虞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想知道实情,可莫池虞不知,他就更不知道了。
下一个画面是在边关,回到边关的莫池虞宛若丢了魂的躯壳(qiào),整日里除了喝酒就是与士兵掷骰(tou)子,头发凌乱,衣冠不整,不修边幅,一圈络腮胡子上布满脏污,顺着酒水打了结。
这时,一只雄鹰自天边飞来,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又一圈,鹰眼四处环顾,似不确定要降落何处,莫池虞打了个酒嗝,听到声音缓缓抬头,瞧见那只熟悉的鹰时晦暗的眼神有一瞬的恍惚。
这鹰……是他与安插在京城的探子递消息的鹰,主要传的阿祯的消息……
阿祯……
上一次这鹰带来的是阿祯要成亲的消息,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呢。
莫池虞起身,朝着巨鹰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鹰眼一炯,飞驰而下,落到了莫池虞的肩膀上。
他迫切地想知道阿祯的近况,来不及投喂信鹰便欣喜地去取信筒,结果因为着急手指有些颤抖,几次才打开信筒。
缓缓打开纸张,看到‘太子殿下’四字时莫池虞唇角露出一抹眷恋温柔的笑容,眼前已然浮现了那张俊朗的面孔。
继续往下,待看清楚最后那个字时,莫池虞脸上的笑容似滴落的石蜡般僵在了脸上。
太子殿下,殁——
殁!
莫池虞以为自己眼花,僵笑了一下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而再一看,信笺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阿祯!他的阿祯!
“来人!备马!”这一嗓子带着颤意几乎破了声。
“将军,您刚喝完酒还是睡一觉再外出吧。”
平日里相处极好的士兵过来劝慰,莫池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一脚将那士兵踹吐了血,他双目通红,望着京城的方向睚眦欲裂,“备!马!”
另一名士兵赶忙牵着他的坐骑跑来,还来不及安马鞍,莫池虞抢过马鞭翻身而上,似发了疯的野兽,猛甩鞭子,马儿仰头嘶鸣,尘土飞扬狂奔而去。
楚砚辞站在原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信笺皱了眉,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阿祯身子骨虽有些弱但不至于突然去世。
有事,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莫池虞所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