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炭条的间隙,苏瑾宁也没有闲着。
她请周维生将杏儿带进来,问了她许多关于阿玉的问题。
并且从杏儿的回答中,渐渐勾勒出阿玉的大致形象。
画嫌疑犯的肖像和素描完全不一样。
素描是照着真人做画。
而给嫌疑犯画肖像,画师有可能没有见过人,只能从别人的描述中提炼出所画之人的面貌特征,把他画到纸上。
这种画法非常难。
但对苏瑾宁来说,却比用毛笔画作画简单多了!
“苏姑娘,炭条来了!”
苏瑾宁半眯着眼睛,正在心里默默地勾勒着阿玉的形象。
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她急忙睁大眼睛,坐端正,看到小丁捧了一个盘子,放到桌子上。
盘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好几根烧好的炭条。
苏瑾宁伸长胳膊,把袖子撸起来,朝周维生他坐着的向方看了看。
咦?蓝禺那个人渣什么时候来的呢?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
反正来不来也不关自己的事,直接忽略掉吧!
“周大人,我开始了!”
“好!你慢慢画吧!”
苏瑾宁朝大家笑了笑,便拿了一根炭条,在纸上涂涂抹抹,专心地画起来。
她认真地做一件事的时候,注意力特别集中。
脸上神色专注,眼睛盯着画纸,小嘴抿得紧紧的。
整个人坐在桌子前,在斜照进窗棱的阳光沐浴下,镀上了一层金光。
蓝禺的神情又恍惚了。
他怎么好像又看到了心上人苏静娴坐在那里,认真地绣着花呢!
唉!他最近太累了,所以几次产生错觉了!
周维生和赵有福几个人看着苏瑾宁运笔如神的样子,也大吃了一惊。
在当下的大顺朝,学习西洋画技法的人不在少数。
各大衙门几乎都有擅长西洋画技法的画师供职。
为的就是画出来的肖像形象逼真,便于抓捕罪犯。
瞧这个小女娃娃的画技,应该在广和府的那位梁画师之上!
早知如此,就不让周护专门跑一趟广和府了!
对于几个人的心理活动,苏瑾宁一概不知。
她专心地在纸上涂涂抹抹弄半天后,终于抬起了头。
“成了!”
苏瑾宁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和手,语气里全是欣喜。
她拿起画左看右看,还是很满意的。
素描她有好几年都没有画过了,看来技术没有后退嘛!
苏瑾宁自吹自擂了半天,然后对杏儿招招手。
“过来看看,有哪里要修改吗?”
在一旁被人看管得严严实实的杏儿便一步一挪地走了过来。
“阿玉!”
她看到纸上的画后,大吃一惊,脱口叫出了阿玉的名字。
这也太神了吧!
要说这个死肥婆从来没有见过她的阿玉,她怎么这么不相信呢!
哼!长得又胖又丑,哪里能配上阿玉!
杏儿恨恨地瞪了苏瑾宁一眼,又开始把眼睛钉到了画纸上,怎么也看不够。
蓝禺,周维生,赵有福听到杏儿的叫声后,全都跑过来过了。
自然他们的表情都是不可思议,大吃一惊的样子。
“来,看看哪里画得不像,还要再修改一下!”
苏瑾宁不知道自己只不过画了一幅画,那杏儿便给自己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她又给杏儿强调了一下自己的要求。
“他的眼睛大大的,哪里像你画的,那么小!”
苏瑾宁便将眼睛的大小又稍稍调整了一下。
“阿玉嘴里的牙齿只是掉了一小块,哪里像你画的破了那么大一个洞,丑死了!”
杏儿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嫌弃地说道。
她便又照着她的话调整了一下。
“他耳胸前的疤痕就像一团火焰,燃烧了我的心。你瞧你画的,像个癞蛤蟆一样,难看死了!”
苏瑾宁听了,白眼都不知道怎么翻了!
这个杏儿,明显就是一个恋爱脑。
这是给嫌疑犯画肖像哩,她以为是画潘安哪!
被那个阿玉卖了,还在一心一意地帮他数钱!
不是蠢,而是太蠢了!
“小丁,带下去,换一个人过来。”
她不去理会杏儿的嚷嚷声,转过头,面无表情地提了一个要求。
“哎,哎,放开我!我还没看够呢!阿玉,阿玉!这些人都欺负我!快来救我!”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那些衙役侍卫们才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儿,也不管人家是不是娇艳如花的弱女子,直接粗暴地拖下去了。
杏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完全听不见。
苏瑾宁这才美美的眼睛望天,又翻了个白眼。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这两天看到的所有奇葩全部和蓝禺这个人渣有关,他怎么还好意思来这里呢!
“苏姑娘,人带来了!”
小丁的声音又响起来。
只见一个年纪约四十来岁的婆子,缩着脑袋,浑自瑟瑟发抖,望着她的眼神里全是惊慌。
这是蓝禺为苏慧佳请的打杂的老妈子。
“婆婆别怕,你见过阿玉吧,我这里有幅画,画的就是阿玉,等下你告诉我画得像不像好不好?”
苏瑾宁的态度和蔼可亲,亲和力十足,给人以非常亲切的感觉。
那婆子的情绪便明显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
她照着那婆子的意见修改了半天,终于画成了一幅较为满意的肖像画。
“婆婆,谢谢你了!”
苏瑾宁笑着道了谢,顺手把成品递给周维生。
“大人,那个阿玉应该就长这样,你可以给见过他的衙役们辨一辨!”
马上便有一个机灵的衙役从周维生手里接过了画纸。
“对,对,就是长这样!大人,这就是阿玉!”
他掩饰不住激动,眉目间全是喜色。
这个阿玉也太狡猾了,伤了他们好几个弟兄。
他们自从当差以来,就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迟早要把这小子捉拿归案,以雪耻辱!
这些侍卫衙役都是大老粗,抓人的过程中肯定都见过阿玉。
但要让他们描述,却是一句也想不起来阿玉到底长什么样子。
直到在画纸上见到栩栩如生的画像,顿时想起来了那人果然长这样!
周维生他们几个人听到小衙役的话后,齐齐地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维生更是惊叹不已。
他们以前捉拿犯人的时候,没有少请梁画师画过肖像。
手下的衙役们总说画得不像,有好几次都追错了目标,白白跑了许多冤枉路。
他以为西洋画的水平就是那样,不能抱以最大的希望。
直到今天,才算开了眼啊!
西洋画果然有它的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