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桃树沟村往西北走大约三四里地,就是桃根村。
桃根村的地势比较高,去年发大水的时候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因此,村里没有什么外地人来落户。
杨大海领着苏瑾宁穿过桃根村,一直往北走,上了一个很大的坡,就到了胡三的砖瓦窑。
胡三的砖瓦窑规模非常大。
苏瑾宁走上去一瞧,这里是一个非常大的平台,靠近路的地方盖了两间房子,应该是办公的地方。
房子旁边是一个大棚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已经烧的好青砖。
目之所及处,圆椎形的烧砖窑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她数了一下,竟然有八个。
几十个工人进进出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活。
古代没有机器助力,粉碎、过筛、翻泥、制坯、装窑、烧窑、出窑等所有的工序都是由人力完成。
前世的时候,由于现代化机器的运用,很多手工艺技艺逐渐失传。于是,坚持传统技艺的手工艺人受到了大家的敬重。
她也不例外。看到手工劳作的人员不由自主便生出一种庄重之感。
“胡叔,有客人呢!您先忙,我带人来看看砖!”
苏瑾宁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听得耳边杨大海正在跟人打招呼。
她忙收回思绪,朝对面的胡三点了点头。
“大海啊!挺旺的嘛,又有人找你爹盖房子了!”
胡三笑着和他们打招呼,热情地把他们让到了屋里,脸上还带着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苏瑾宁却被吓了一跳,这个胡三的嗓门也太大了,说起话来比别人吵架的声音都大。
“是咧!胡叔,十五万块砖,八万片瓦,我哪天来拉?”
杨大海没有客气,单刀直入,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
“大侄子,你来得不巧啊,没砖!”
胡三有些歉意地说起来由。
原来,十天前,县衙突然派了人过来,征用了他的砖瓦窑,生产一种特殊规格的砖瓦,用来给修筑的堤坝进行加固处理。
听说堤坝修筑好后还要把青弋河上的桥身进行加固,因而,用的砖量非常大。
胡三的窑早在三天前,就开始全面烧制这种特殊规格的砖了,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办法再烧别的砖。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杨大海有些失望,胡三砖质量好,这是公认的,虽然比别的砖瓦窑烧出来的砖贵了一些,但用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另一方面,如果是县衙征用砖瓦窑,不可能只征胡三一家的窑,有可能附近的窑全部都被征了去,那苏家的房子只能缓一缓了。
他用询问的眼神望向苏瑾宁,却发现她正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苏瑾宁确实思绪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县衙突然开始对堤坝进行加固,而且要修桥,再加上桃花镇处在南北交通要道上,从理论上来讲,这里是南来北往的货物最好的中转站。
只要把水患治好了,水不来捣乱,那么桃花镇就能发挥地理优势,成为南北中转站……
朝廷是不是也意识到了这个呢?
她的心“怦怦”地跳着,这可是巨大的机会呀,可要牢牢地抓住了!
“宁娃,宁娃!”
苏瑾宁正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急忙收了思绪,答应了一声。
“宁娃,刚才胡叔说暂时烧不了砖了,但是他手里有一批别人订的砖不要了,问你要不要?”
“哦,哦!”
苏瑾宁有些不好意思,刚才一直开小差,竟然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真是该打!
“要啊,能用就行!”
她家要盖房子实在是迫在眉睫,不得不盖了,这会子有砖当然要要呀!
“小妮儿,我手里现有的这批砖原来是县城程家订的,砖的造价要高出一般的砖,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又不要了,如果你要的话就按优惠价给你,不过要一起吃下,不散卖!”
胡三对着苏瑾宁说道。
“多少货?价格怎么样?”
“二十五万砖,十二万瓦,砖价格一文十块,瓦一文六片。”
苏瑾宁转头问杨大海道:“这些量没问题吧。”
杨大海心里突突直跳,这批货数量太大了,用不完呀!
“宁娃,你家两处房子加一起,撑死了只能用掉十八万砖,剩下的太多了,全浪费了!”
“哦!没关系的,剩下的别的有方还有用,都买了吧!”
她还要建凝香园,这个也要用掉不少的砖瓦,剩下的还不知道够用不够用哩!
胡三也有些吃惊,不由得多看了这个胖胖的女孩子几眼。
他不散卖这批砖瓦,主要是怕麻烦,万一散卖出去后有客户需要补砖的时候没有相应尺寸的货,所以干脆不散卖了。
没想最后吃掉这批砖的竟是个女娃子,瞧她一脸精明的样子,以后肯定不是池中之物呀!
“宁娃可要想好咧,拉走了概不退换!”
“胡叔,知道了!我家急着盖房子呢,耽搁不得,能有砖就不错了!我就不挑不拣了!就是这价格——”
“砖一文十二块,瓦一文八块!就当我老胡交个朋友了!”
胡三爽快地说道。
“谢谢胡叔!”
苏瑾宁也乐呵呵地回应他。
几个人很快地敲定了买卖砖瓦的具体事宜,杨大海付了银子,砖瓦就算买好了。
这时,门帘突然掀开了,一个穿着衙门制服的官差走进来。
“老胡,又有生意上门了!”
“钱爷!快坐!”
“你们先聊,不用管我!”
钱爷说道,自顾自地坐到一边。
苏瑾宁看了这个钱爷一眼,脑子飞速地转动着,这个钱爷在哪里见过呢?怎么这么面熟!
忽地在原主强加给她的信息里找到了答案。
当时县上抽调人丁修堤筑坝的时候,就是钱爷到他们村接人的,那里面也包括了她的父亲苏维青!
既然想起来了,那总要问一声她的父亲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她起身问道:“钱爷好!我是桃树沟村的苏瑾宁,我父亲苏维青也在修坝呢,我想问下钱爷,您认不认得他?”
钱爷抬起头,看了看苏瑾宁,有些意外。
这个女儿看着挺精明的,为什么爹却那么好欺负!
这个苏维青他当然有印象了!每天就属他那一组干活慢,所以经常受惩罚。
他也知道和苏维青同组的赵钧天只会偷奸耍滑,可是那又怎么样!上头只考核每个组的成绩,不管单人干活多还是少。
谁让他倒霉和那样一个人分到一组呢!
但是对着苏瑾宁,他并没有透露其它的,只是淡淡地说道:“这一批人再有半个来月就可以回家了!”
苏瑾宁听了大喜过望,她穿过来以后还没有见过这个便宜爹呢!
“谢谢钱爷!”
她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就和杨大海识趣地向胡三辞行。
“胡叔,我们的事已经办完了,就不多留了,钱爷的事可不能耽误!”
她笑着说道。
“行咧,砖过两天就安排人送货!”
胡三也站起身,把他们送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