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的摊位，借着先前染坊的位置错落摆开，摆摊的也多是上了年纪的人。
摊位前的一团团烛火，在空中摇曳。
这染坊又是年久无人居住的，看着着实有几分鬼市的味道。
“这地方好好玩啊。”
将马拴在鬼市门口的木桩上，小环便率先蹦蹦跳跳跑进去了。
到处都是新奇的玩意儿，古董花瓶，古玩字画，还有些根本没见过的东西。
逛了一会儿，来到一个摊前。
小环指着一个牛角一般的东西，问摊主，“老板，这是什么东西？”
陆生将目光投过去，只见那摊位上放着的一个半尺来长，黑色的角状物。
其表面光滑，泛着柔润的光泽，末端镶着银箍子，看上去做工还不错。
这玩意儿陆生自然认识，他那本《银瓶梅》里还提到过，就是女子排遣寂寞的玩意儿，诨名角先生。
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盯着小环一愣，又看了看同行的陆生，一副懂完了的表情。
“小姑娘，这可是好东西，你兴许还没用过，可它呀，是个好的消遣物件啊。”
“多少钱？”小环颇有兴致。
“三十两银子。”摊主见三人衣着样貌不凡，狮子大开口。
陆生心说就这么个旧玩意儿，说不定别人用了还没清洗，上面一看就是多少年的包浆，也敢卖三十两银子，还不如去抢好了。
何况，这东西买不得。
“小姐，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小环一听是好玩的，就来了兴趣。
阿青一副郑重的表情，看了半天，她也没看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求助的看着陆生。
之前，陆生删减了一本《银瓶梅》，专供豪门大户的深闺女子，里面只剩风花雪月的情爱桥段，露骨的全都给和谐了。
这是大越国史上，第一本详细描写情爱的小说读物，竟风靡一时。
这书阿青看过，但角先生的桥段被删了，她自然也不认识。
陆生干咳一声，劝道：“这东西你们用不上，别买了。”
说完，陆生颇有意味的瞪了摊主一眼，其中不乏警告之色。
“怎么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
“怎么用不上，你说嘛。”
小环紧紧跟上，不依不饶，俨然一个小复读机。
“这东西是用来……磨牙的，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用得上？”陆生反问道。
小环这才歪头想想，若是用来磨牙的，那……倒是用不上。
她只是看这东西造型别致，闲来无事可以拿在手里把玩，当个玩意儿。
一听陆生说是磨牙的，她就兴趣大减。
走了一会儿，她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玩意儿用来磨牙是不是太粗了点。
“？”
……
逛了一会儿，阿青与小环去了首饰摊，陆生则独自转悠。
自进来后，他的观气决就没停过。
这些摊子上的东西，都是些破烂，就连那些摊主说是千百年前的东西，陆身一看就是新东西做旧的。
一圈下来，根本没有什么能入眼的，哪怕沾点仙家灵器的物件都没有。
看了十几个摊子，陆生想去寻阿青与小环，准备回去。
陡然，一个奇怪的玉符落入了他的眼睛。
这玉符看着古朴，材质一般，雕工更是稀松平常，若是扔进当铺，怕是一钱银子也不值。
但就是这块玉符上，方才有一丝奇怪的波动，一闪即逝。
再看时，观气决都看不出端倪了。
陆生疑惑中，蹲下身来，佯装看东西的样子，拿起一件，观摩一会儿，再放下。
寻摸了一阵，终于将那块玉符捧了起来。
白色玉符之上，篆刻着一个看不懂的奇怪图案，摸上去也不算温润，看着像是个老东西，但材质和做工似乎都很差劲。
“这个玩意儿什么价？”陆生漫不经心问道。
“一百两银子。”
摊主是个中年汉子，一脸的络腮胡，看着毫不起眼，就是个庄稼汉的模样，叼着个水烟袋，吧嗒吧嗒抽着，眼皮都不眨一下。
“狮子大开口。”陆生将玉符放下，准备起身离去。
要不是方才有一丝波动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这东西扔在地上他也不会看一眼，本来心里价最多出十两银子，谁知这老头开口就要百两。
“这可是皇陵出土的东西。”
摊主见陆生穿着不凡，有几分气度，遂放下了烟袋。
“皇陵？”陆生讶异道，“你糊弄傻子呢？皇陵能出这下等玉符？大叔，你看我是不是人傻钱多？”
“爱信不信，要不是品相难看，也沦落不到这儿。”
摊主抬了抬眼，补充道：“我老吴头从不说瞎话，这玩意是我祖上亲手弄出来的。”
“亲手？”陆生微眯着眼，看来眼前这老汉还是个发丘的？
观气决一看，的确有丝丝怨煞之气围绕在他周围。
再看他那双手，手指短粗，关节肿大，满手都是茧子，特别虎口和指甲部位，长出了厚实的肉球。
“十两银子，我要了。”陆生出口道。
本来不抱什么希望，谁知这老汉却没有犹豫，一口答应，“看公子也是个体面人，这玉符就给你了。”
“？”
陆生心中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好在也就十两银子，就当捡个教训吧。
到此，这鬼市就没什么可看的了，他准备找到阿青和小环离开，以后也没什么好来的了。
然而，他前脚刚离开，这老吴头身旁就多了一个纤瘦的年轻人，双手细长，一双三角眼极醒目。
“老吴头，有什么吩咐？”
“这个人是个点子，穿着不错，那两个娘们和那三匹马能值老鼻子钱，你去通知一下在家的兄弟们，今天吃肉。”
“好嘞。”
这三角眼着了一声，喜笑颜开的准备离开。
“对了，一会儿处理好之后，将那块玉符给我找回来。”
“老吴头，就那么个破玩意儿，还要它干嘛？不会真是皇陵里出来的吧？”
“你以为呢？这是我老子拿命换回来的，不能丢。”
“是。”
“等等，告诉兄弟们，那两个妞谁都不要动。”
“啊？”三角眼一脸诧异，“不让动？这不符合兄弟们的行事风格啊？”
“屁话，这两个妞长相是极品中的极品，等卖出去带兄弟们去勾栏玩三天三夜。”
“老吴头，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
“我说的，赶紧给老子滚，有什么闪失我办了你。”
陆生走了几个摊位，没看见阿青与小环。
本来这鬼市也不大，虽错落在染坊里，也不过几十百来个摊位，绕一圈也用不到半个时辰。
兴许这二人在哪里看得兴起了，陆生在原地又等了一刻，还是没见到影子。
他顺风耳时时听着，完全没有阿青和小环的声音。
当下，他心中开始焦急，这两位小妮子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二人没有修为在身，碰到歹徒就危险了。
陆生脚下生风，开始在各处查探。
……
染坊中，一座废弃的地窖里。
到处都是蜘蛛网，地窖中央码放着许多废弃的布匹和染料。
角落里还有鼠蚁蠕动的痕迹。
阿青与小环站在地窖中的烛火旁，小环一脸兴奋，“你们说的好东西呢？”
方才，一个三角眼的年轻人找到他们，说是有好物件要出手，但是东西太好，不方便摆在明面上，便要两人跟着来看。
本来这三角眼不抱什么希望这二位能跟到这来，只想将她们引到僻静处，藏在暗处的弟兄们冲出来，就将这二位美人给绑了，了事。
谁知这二人却像是未经世事一般，径直跟着他来到了这地窖中。
兄弟们已经包抄进来，这两名小娘子插翅也难飞。
三角眼暗叹一声可惜，老吴头说过不让动，否则这地窖真是个行好事的所在。
听着地板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三角眼胆气很壮。
“好东西，自然有的，二位姑娘莫急。”
这三角眼嘴角带着猥琐的笑容。
阿青传音与小环，“小环，这好像不是个好人啊。”
“我看也是，待会我下手会轻一点的。”
“嗯，莫要弄出什么响动。”阿青道，“算了，我还是施展结界，将此地隔离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