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先前开溜的行为,归为急于给同学庆生。
钟繇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招手,“送谢小姐回去。”
然后又补了句,“礼貌些,别忘了待客之道。”
当谢予晴踏出海轮的那一刻,她脚下绊了一跤,差点没站稳。
寒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却有种捡了条命的庆幸。
回去的一路十分顺遂。八壹中文網
可直到踏进寝室,谢予晴才敢放松下来,一下子贴着门背瘫坐到了地上。
她把口袋里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不知道从哪里撕下的小纸片,蓝色水笔也快没墨了的样子,触笔锋利地写着一行地址。
显然,那个男人一开始,并不打算采取这么温和的方式对待她。
也许他以为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提议——在她被万利暗害了一把之后。
但谢予晴不是傻子,她很清楚,即便是严词拒绝了,对方也会用无数种方法逼她就范,倒不如答应下来,只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权衡利益的野心家。
凡事保命要紧。
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她足够的顺从配合,没有资本会冒着伤及名声的险,去迫害一个普通人。
所以她宁可什么都不问,做一个明哲保身的聪明人。
只是,不久之后,谢予晴便意识到自己有的那点不是聪明,是天真。
被恶魔盯上的人,无论做怎样的努力,都逃脱不了黑暗的凝视。
她想过斡旋迂回,但自那天起,无论她走到哪儿都被人跟着,想买张机票直接回国,也被航空公司告知,由于种种原因,她被限制离境了。
她安慰自己,大不了先留在万利,然后再想办法逃跑。
但她没想到,这个决定却是一种慢性折磨。
一周一管血。
一管血,却足足要抽她。
人体短时间内丢失的血液,就会出现低血压休克的情况,危及生命,可她每周都会被带到那间阴暗的实验室,被人架着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沿着针管,灌入一支又一支的试管中,却半点不由她。
痛楚和晕眩折磨着谢予晴,无论她吃再多的补品,也没法修补身体和心理上的痛苦。
她的两条手臂扎满了针眼,到处是可怕的淤青。
直到那天,她发着低烧,却仍被人架到实验室,用酒精擦着由于伤口过多红肿而感染的皮肤,她看着那条分泌着脓性感染、几乎疼到麻木的手臂,“一定要逃跑”的念头越来越清晰。
谢予晴昏迷了一天一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她浑身上下都疼痛乏力,头晕目眩,哆哆嗦嗦地吃完了两盒巧克力,才强忍着反胃不适的感觉,颤颤巍巍地直立了起来。
再这么下去,她肯定会死!
不能再忍下去了,必须逃出去!豁出一切也要逃出去!
否则下一次,可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能任人宰割!
谢予晴拼命地跑。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从一片偏僻荒地跑到了海边。
身后有声音在追,车声,脚步声,怒呵声。
前方是汹涌在夜色里的码头,身后是比魔鬼还要可怕的梦魇。
她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