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次倒下去不再有前一次睡着了那么幸运,是真正的伤到了心肺,又发烧又迷糊,足足折腾了到了腊月中,才算是缓过来一口气。陈留王对着我蜡黄蜡黄的小脸,不住地叹气:“看看不是,看看不是,养了那么久才养出来的一点腮帮,就这样又没了。”
满满的怜爱,好似他是我的亲人。他倒是真的关心我,并没因我此时的相貌而嫌弃我,引得我真想问一句“你为啥这样待我?”
呵,呵呵,不会有答案,他要想说早就说了。三衙内成亲、孩子失踪、小生丧命……的事他都能让人告诉我,其他他不愿意告诉我的必定是藏着大秘密的事。明知他不会说真实的原因,问有啥用?问也是白问。我惯会随遇而安,历来不会去纠结没有答案的问题。听着他自言自语的唠叨,也仅仅是呼吸声重了一点。他越说越带劲:“你在草原长大,习惯了在外面奔跑,受不了拘在屋里,和我们梁国的女子待惯了家里不同,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
“我并没有把你拘在府里的意思,你想出府随时可以出府。只是有一点,一定要考虑身体能不能吃的消,不能任性的不顾身体健康。”
他……这是向我道歉?因为那天我指责红玉的话?也是哈,整个陈留王府都是他陈留王的人,我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他不亲眼看见也会听人详细的汇报,我慷慨激昂说了那么一大通“没良心忘恩负义”的话,他岂会不知。我从鼻孔里“哼”出声音,算是对他的回应。这一病,我也是想开了,就算是他对我好背后有巨大的阴谋,他能这样待我也是不容易的。以他的身份,把我囚禁起来同样能拿到好处,完全用不着费尽心机的救我、治病、修养,搭上他的感情。他在我身上花费的心思日月可见,一块铁捂在心口也该捂热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人不能不知好。我的命是他救的,我得承认这一点。若不是他,我在张家还不知道身上要扎多少针,扎到如今就算是死不了也是吊着一口气,浑身上下和刺猬样的吧。我不清楚张宏宾是不是算到了我是狐狸精的事,并且告诉了他。以他目前对我的态度上推测,他想利用我半个狐狸精身份达到什么目的的可能性很小,我没有法力啊,这就是说他有可能不清楚我是狐狸精。细想想,我要是有个本事的狐狸精,像唐僧那种吃了能长命百岁助人成仙的,我还能落到如今的田地?身边早该有许多护卫,哪还指望他来救我一命。还有就是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得到我,别的不说,单单张宏宾就不会放过我,早就把我吃了,压根轮不到送给陈留王好吧。修仙路上无大小,助别人成仙哪有自己成仙来的实惠,我推测张宏宾也不是个善茬,绝不会大公无私的礼让陈留王,让陈留王先成仙。所以极有可能,张宏宾压根没算出来我是狐狸精。既然如此,我又没本事自己养活自己,依靠大树好乘凉,我就安心在陈留王府待着吧。直到将来的某一天,我能自己跑了,再说以后怎样。我是不是还是没良心的?喂不熟。大概是见我回应了,他又继续说:“我知道你悲伤孩子和属官的事,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不让他们用心去找。”
“孩子的事,我相信你的直觉,你说孩子没死被他们藏起来了,我就是把沈家翻个底朝天,也要替你把孩子找出来,这个你放心。伴伴(傅大人)做事我清楚,他不会不尽心的,你也大可放心。只要能查找到一丝线索,他都会顺藤摸瓜查出孩子的下落,找到孩子。”
“还有属官的事,我听说他从你来到京里就跟着你,这感情自然无人能比,我会让他们好好调查,找出来凶手,绳之以法,绝不会因为他们是江湖人就能逍遥于律法之外。若因此牵涉出来张家的人,不管是谁,我都会帮你把他揪出来,给你的属官抵命。”
他的一番承诺似暖流般温暖我心,顿时感觉寒冬腊月也没有那么的冷了,我竟一时被感动的心颤。回想我百年的生命里,鬼母也不曾像他这么疼爱我。我何德何能遇到这么好的他。我是不是太容易被感动了?“我着了。”
“我也不是真的要胡搅蛮缠无理取闹,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内心感受,才采取那些极端的行为。”
我也实时的检讨了自己的错误行为。“我不是真要送红玉去陈留县衙,我那是吓唬她。再说我哪有本事送她去县衙,我就是一个落魄的草原人,也不是你们梁人的翁主,我算老几啊,有权力去制裁她。她怎么说也是你们的官,我要处理她光你们府也不会答应啊,更不会帮我去处理她了。”
我避重就轻只提红玉,把冷夫人给隔过去不提。对于冷夫人我是真的打心眼里讨厌,惩罚她是真的,我不认为我做的过分,就她来道歉。陈留王站的位置决定他洞察一切,我的小心思根本难不过他。他抬手刮了一下我的鼻梁,溺爱的说:“你啊。”
“有我在,你就是王府的翁主,没谁敢不把你当翁主对待。你处理府里的谁都是应当应分,没有什么不应该的。谁敢不听你的,他是不想在府里待了。”
“嗯……你既不喜冷姑姑,以后就不要再见她了,可好?犯不着让她在你眼前晃悠,一再惹你气恼,伤心又伤身。”
他是跟我商量还是替冷夫人开脱?我一时摸不准,没出声。冷夫人和他是两辈人的情分,他不会为了我伤了冷夫人,也不会容忍我真伤了冷夫人。在时机成熟时他在我这里替冷夫人说句话,本就是人之常情,我若不顺杆爬就驴下坡,只能显得我笨我蠢我没有人情味。他说:“冷姑姑身体不好,病了好久了,我准备安排她去南地疗养,顺便回老家看看。”
“她和我娘都是南地来的,一直不适应京里的气候,这两年京里越来越冷,她更不适应了,三天两头是病的。借此机会能养病又能回趟家,想必她也是很高兴的。”
果真是告诉我的是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