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闲逛出的热气基本上被冷嗖嗖的北风吹的无影无踪,国公夫人站在室外有点冷,加之心情不好,耐心几乎殆尽。也不废话了,干脆直接问:“我是贵寺西隔壁秦家的闺女,小时候我奶奶带着我到贵寺玩耍,贵寺一位仙人曾给我算命,说我命里有两次劫难。我想问问贵寺如今可还有为人解命的仙人?我想算上一卦。”
秦家的闺女!寺院的僧人们私底下也会八卦,西隔壁秦家的热闹事是相国寺僧人们热衷的话题。诶,不是说僧人们爱嚼舌根热衷是非,而是相国寺四周边只有西边有邻居,还是大户秦家。僧人们能议论的可不就是秦家一户了嘛。秦家姑奶奶们能有眼前这般气势的,唯有那位霸王姑奶奶容国公夫人,知客僧认定后更加彬彬有礼:“小僧眼拙,怠慢了贵客,还望贵客不要见怪。”
指着旁边的一间厢房道:“今年的气温不正常,外面天气寒冷,贵客不妨进茶室暖和暖和。我这就为贵客问问解卦的事,定让贵客满意。”
贵客满意了香油钱就有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香油钱要是那么好挣,早就挣到了,还能遗留到现在?这位知客僧把国公夫人的事想的太简单了。他在寺里找了执事僧没解决问题,又去找了主持,还是没解决问题。不得不沮丧的回转,向国公夫人赔礼道歉。非是执事僧和主持不愿意接待国公夫人,实在是此时为国公夫人答疑解惑,他们怕惹事上身。相国寺作为梁朝最著名的寺院,主持和执事僧的人脉关系不简单,朝中略有风吹草动,他们便会知道些消息。寺里得到的消息可能不会那么的精准,但大概意思还是能摸准的。今日主持和执事僧不是不愿意为国公夫人推算卦象,实在是害怕这卦象和朝中的局势有关,在如今容国公去北地的敏感时期,他们不想给相国寺引来麻烦。相国寺能在京城多年屹立不倒,不被其他的寺院取代,靠的就是小心谨慎,明哲保身,不参与朝中的任何游戏。小心驶得万年船,似容国公夫人这么敏感的人物,为了结个善缘多得个香油钱结,平时说个模棱两可的话还行。如今在这风云变换的紧要关头,对方又是秦家女,主持和执事僧共同推诿搪塞,全是为了寺里的安危着想。国公夫人不清楚主持和执事僧的想法,见知客僧没有找到算卦的人,沮丧的抱怨:“总听人说相国寺比陟岵寺强,我看你们也不过如此。我现在都怀疑当初你们就是蒙我奶奶的,想骗我家的香油钱!”
这话说的就有点无赖了。不过那位给国公夫人算卦的僧人不知道,眼前这位知客僧心里真是想的全是香油钱。容国公府啊,可不就是捐香油钱的大户嘛,这样的大户不能放过了。他尽可能的赔不是:“非是主持和执事不愿意接待贵客,实在是今日他们都凑巧没有时间。”
“贵客是我寺的邻居,又是国公夫人,咋想我们都不敢怠慢您啊。是不是?怠慢了您对我们有啥好处?”
“我确实有把贵客的事当成正事,诚心诚意为贵客去问主持和执事。谁知真真是太不凑巧了,没有提前预约,二位师傅都有事做,实在是脱不开身。还望贵客能理解。”
理解个屁!国公夫人再生气也明白今日就这样了,不会问出来个所以然。她发脾气无非是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于相国寺不疼不痒,一点实际的意义都没有。再说她还不想得罪相国寺,也得罪不起。相国寺在梁朝是著名寺院,她容国公府哪可能与之为敌,那不是自找笑话,不自量力嘛。她一甩袖子,愤愤不平,带着怒气冲出了厢房。对,是冲。她要让相国寺的人知道她很生气,但她大度,不与你们计较。这想法太幼稚了,但凡国公夫人此刻能冷静一点,就会想到相国寺也不会得罪容国公府,不然知客僧干嘛对她又赔礼道歉,又躬身施礼,态度极其卑微,完全不是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冲动是魔鬼。人呢,盛怒之下做出的决定总是没有理性可言,国公夫人也是如此。她出了相国寺就拐进了秦家老宅,去看她的爹娘。她爹娘和她兄弟一家还住在和秦路换的那个院子。在寸土寸金的相国寺周边,能有一座这样的独门独户院子很不容易。秦家若不是看在容国公的面子上,不会容忍国公夫人爹娘这样没有功名在身的秦氏子弟,住这么好的院子。她爹娘不说了,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还是老样子。她兄弟成了亲,一直没能考过秋试,仍在坚持读书,努力考中举人,好让国公夫人给他安排个官做。她兄弟媳妇不是大家闺秀,是一位五品京官的长女。她不是不想她兄弟娶一位大家闺秀,无奈她兄弟太不争气,爹娘又不是很听她的,兄弟的亲事几乎是在告知了她一声,便定下了,以至于她很久都没有喘过来这口气,认可这位兄弟媳妇。弟媳是为乖巧的人,知道秦家的媳妇不好当,有这样一位强势的大姑奶奶,她不伏小吃亏的是她。所以也是一位聪明人。聪明人不吃眼前亏,弟媳从不和国公夫人有冲突,有事总是让婆婆冲在前面,让大姑奶奶无话可说,就比如这次。这次弟媳看上了大姑奶奶的次子,想把她妹妹嫁给那位次子。她深知自己家的身份够不上容国公府的门槛,也不来虚的,直接盯上了次子妾的位置。秦家老姑奶奶的闺女,柳相爷的亲闺女都给她大姑奶奶的大儿子做了妾,她妹妹给大姑奶奶的小儿子做妾又啥丢人的。她完全没想到辈分问题。她只看和沈书印不一个辈分的柳眉相达成所愿,她只要拿捏住她婆婆,她婆婆就能让她大姑奶奶就范。甭说,她想的还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