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印自认为武人,从小为人处事都很讲义气。加之他容国公府大衙内的身份,说话掷地有声,一口唾沫一个钉,为朋友能做到两肋插刀,不然他也做不出来为了柳眉相抗婚闹到那种地步。铁勒使者来梁朝求助,没想白拿梁朝的赈灾物资,可也带的金钱不多。一是路上大雪难走不好携带;二是还寄希望于梁人能资助他们一些,毕竟赈灾物资少了还能叫赈灾物资嘛。梁帝不怕花钱安抚友邦,对晋人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历代梁帝的态度都是拿钱财换和平。问题是朝廷之前凑齐的赈灾物资真的都运去了北地给晋国,朝廷一时半会再凑不出来一大批赈灾物资给铁勒。总不能截留正常的军队开销和百姓吃喝给铁勒吧,没有自家勒紧裤腰带给外人的道理。沈书印带着铁勒使者上串下跳也没能见到梁帝,就是这个原因。豪爽的沈书印在得知谭玘能解决粮草问题后,没有和他娘商量,直接从马场那边挪用了一大笔资金,让他的谋士带着南下买粮草,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从他的内心认为,这笔钱是他应该出的。做为铁勒王爷的女婿,也是铁勒王爷的半子,铁勒草原受灾,他没有推诿扯皮,积极出钱出力跑前跑后一心帮忙,所作所为绝对是大丈夫的做派,值得人敬佩。铁勒草原和梁朝比当然是个小部落,可再小他也是能称上是“国”的部落。容国公府不是十六家商户那样的大财主,沈书印从马场挪用的“那点”资金用于购买赈灾物资哪里会够,南下买粮草的人带的钱财都没能全部支付粮草钱,更别说曹家药铺比粮草还贵的草药钱了。沈书印带着谭玘去求曹国舅,主要意思就是为了从曹家药铺赊账拿一些药草。将来等把药草送到铁勒后,再说如何还曹家药铺的赊账。在京城,富贵人家赊账是太稀松平常的事了,沈书印不认为从曹家药铺赊账有什么丢人和不妥。可曹家药铺不是一般人谁想去赊账就能赊账的,他的面子在曹家药铺还不够装脸。赊一次两次十次八次的看病拿药没问题,赊一大批药草,呵,呵呵呵,做梦呢!所以他才打着真翁主的旗号拜访曹国舅。可……哎,曹国舅没有直接同意,竟然说让他等个三五天。这不是推诿搪塞是什么,他几乎不对赊曹家药铺的草药报以希望了。就在沈书印作难发愁的三五天,曹国舅可没有闲着,正因为铁勒草原需要的赈灾物资前后忙碌。曹国舅不清楚“纳姆翁主”是谁,他还以为是那位和亲嫁给沈老头大公子的铁勒翁主,他没当着沈书印的面直接打来纳姆翁主的信,便是如此,他认为不合适啊。曹国舅对容国公府的关注,只有需要他关照的铁勒小娘子。他答应过那位好好照顾“铁勒小娘子”,在铁勒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尽自会一份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他同意见沈老头家的大公子,就是冲着那位的面子。铁勒赈灾物资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因为沈书印的一次见面几句请求便立马承诺什么。他需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做出来正确的判断,决定怎么处理才是最好的收场。了解清楚铁勒赈灾物资的前前后后,曹国舅去皇宫找了他姐夫梁帝,把他的初步想法说了出来。“如今沈老头的大小子凑齐了粮草,我家再出点草药,让李家出点麻布,小光那边弄点南地的绢,这不就齐活了嘛。”
“俄,还有还有。沈家的粮草是沈老头的大小子自己出钱买的。既然是赈灾物资,咱就不能让他把这个钱出了吧?”
“他娶了个铁勒媳妇已经是不情不愿了。当初全都是为了朝廷的大局,沈老头强压着他,小光做了和事佬,这才算是把和铁勒和亲的事摆平。”
“如今铁勒救灾的事没人出头,都压给了他。他自己倾家荡产也没让事情掉地上,是个好样的。做为咱,可不能因为这就欺负那老实孩子。实心眼的人不能吃亏啊,不然以后还肯实心实意的为朝廷做事。”
“咱也不是没钱,户部随便刮刮都比那孩子的家底厚,我看还是让户部把粮草钱出了吧。好歹是赈灾物资,不能个人出钱是不?”
“那孩子已经为稳定铁勒做出来自己的贡献,这就够了,不能让他再难做。不仅要把他花的钱补出来,最好还要奖励他一下。这样以后为朝廷作出贡献的人才不会难受,认为自己付出的不值。”
话前话后都是为了朝廷着想,让梁帝也听不出来有别的意思。国舅和沈太尉没有交集是朝廷上下都知道的,国舅如今为沈家大小子说话只有一个原因,即为了朝廷的稳定、边境的平安。梁帝不认为国舅爷和沈家大小子有啥关系。年龄不对,性格不同,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人,国舅咋可能为了一个毛头小子专门进宫一趟。再说和铁勒处好关系是国家的大事,不能因为一点赈灾物资寒了铁勒人的心,不值当。朝廷为了求平安付出了多少的钱财物资,十分之九都花掉了,剩下的这十分之一还会在乎嘛,铁勒的稳定才是主要的,不能因小失大。铁勒赈灾物资的事,就这样上了朝会。曹国舅说的容易,执行起来不容易,上朝会上一商量就是几天过去了。等赈灾物资全部凑齐又得需要几天,这几天加几天,就到了殿试的日子。天底下每天发生这么多的事,梁朝廷不可能为了铁勒草原的赈灾物资一事,什么都不做了。白天黑夜依旧交替,日子照旧一天天的慢慢过,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岁月无情的发酵着人间悲剧。三衙内得了省试的会元,就一定要参加接下来的殿试。我早从谭玘处知道殿试是在皇宫里的大庆殿举行,受伤之前的我或许还有无知者无畏的勇气,认为自己能从大庆殿把殿试的试题拿到手;受伤后的我,一点拿到殿试试题的信心都没有了,整天除了头疼,就是发愁三衙内的殿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