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理由是“稚子这般年纪便能想问题这么全面,日后必成大器。”
老学究认为“年轻人以后的机会多的是,应该往后排排,多给年纪大的人一些机会,这样才显公平。”
“年龄大的人也是从年纪轻轻慢慢熬过来的,现在还轮到他们了,怎么能让一个稚子排到他们前面?”
“什么都应该讲究个论资排辈,不然这世道还不乱了套。”
鲍正文受到官家暗示,自要全力以赴,不可能顺着老学究的话说,立马提出来了反对意见,举“甘罗十二岁为相”等少年成才的实事来反对老学究的观点。二人各说各的理,在梁帝面前挣得是面红耳赤。非是鲍正文强词夺理,实在是到了省试这一关,前十来名的成绩真的是区别不大,谁放到第一谁放到十几名全凭主考官的喜爱,没有什么完全意义上的精确标准。前面说了,省试考的是应用知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除非是显而易见的错误,真是没有标准答案。因此,考官的喜爱就成了这场考试取舍的标准,说出来也是很不公平的哈。诶,没办法,这就是游戏规则。究其二人,鲍正文说的任谁也挑不出来毛病,老学究说的也句句在理,不分伯仲。梁帝在一旁看的急了,适时的插一句想要助鲍正文一臂之力:“老黑说的也有道理。沈三非是成绩特差,硬拿来与其他人比。他小小年纪能取得前茅的成绩,与年纪一大把的人比学问,本就是吃了亏的,若是不给他第一,岂不是让世人说省试阅卷以大欺小?”
坏喽,他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让正愁找不到反驳理由的老学究抓到了把柄。省试到了最后评定名次的阶段,糊名已失去了意义,主考官基本上已经都能确认卷子是谁的,谁是谁家的人。不是人品特别差的主考官,不会人为的去为难优秀的人才。十年寒窗苦读不容易,主考官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能够体会到考生的心情。坏就坏在梁帝把这些暗地里的规矩提到了明面上,直接点名稚子就是“沈三”,让装糊涂的老学究都不能说“不知道这卷子是沈太尉三子的”。这怎么行!坏了规矩。撕下了马虎脸,假装不下去,老学究不管是承认还是否认,都会让别人误会他有针对沈太尉的意思,那可不行!老学究也是官场上沉浸了大半辈子的人,再耿直能有多耿直,不可能像刚入官场的小白一样是一块白布。他不想得罪沈太尉,不想对上容国公。他心一横,既然官家破坏规矩,那他只有直接对着官家开火了,也比得罪沈太尉强。没有前沿没有铺垫,他直接起身对着梁帝施礼:“朝廷任命臣为此次省试主考,臣定谁为会元自然是有臣的道理。臣自诩为朝廷尽心尽力甄选人才,并无半点私心。官家若是质疑臣的水平,臣大可引咎辞职,不做这主考了。”
完了,梁朝建朝一百多年,从未有主考官引咎辞职的,这要是梁帝答应了他,梁帝就是梁朝的罪人,最大的昏君。梁帝心里那个懊悔啊,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好好地干嘛要多嘴啊。不多嘴无非是多磨一会,现在多嘴好了吧,被将军了,一点斡旋的余地都没有了!鲍正文也是无语的盯着梁帝,傻傻的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状。堂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其他考官见状大气不敢出一声,在高手和高手过招期间,唯恐自己成了那个冤死的羔羊。皇帝身边总有那忠君爱主之士,就在这千钧一发无法收场之际,一旁看热闹的曹国舅慢悠悠的说:“官家,臣要告状。”
告状?这里是贡院,不是公堂。曹国舅手指老学究,“臣要告他逼宫!”
“逼宫”是忤逆的重罪,是要杀头的。老学究和梁帝以及鲍正文的脸色刷一下全白了,齐刷刷全盯着曹国舅,等他的下文。然,没有下文。曹国舅也是一脸茫然盯着梁帝。君臣四人盯了个眼酸,老学究忍不住跳脚蹦起来,指着曹国舅大骂:“你个鳖孙,你诬陷忠良不得好死!”
老学究骂人!老学究竟然急到不顾体面的骂人!梁帝鲍正文曹国舅三人齐刷刷一起转头盯他。曹国舅又慢悠悠的补刀:“禀官家,臣告他在君面前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