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和秦诞相视一笑,族长终于被说服,站在他们这一边了。艳妮的事说到底还是大房的事。大房占着嫡出的身份,若是族长执意把艳妮的问题定位为大房自己内部的事,秦家其他人还真不好说啥。纵然秦璐当了节度使府官,还是姓秦的,改变不了出身,秦家大房和族长都对他有制约作用。他想插手大房的事必然困难重重,几乎很难替艳妮出头解决实质性问题。如今族长让儿子去做艳妮的府官,艳妮的事族长就算不站在艳妮一方,也会不阻拦秦家其他人过问,最坏的局面不过是不管不问,权当看不见。这样秦璐不管是以秦家人身份还是以节度使府官的身份,对上大房的秦清,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要求他怎样怎样。完全能忽略他是艳妮的伯父,甚至他搬出来他娘和艳妮爹娘,秦璐也不用担心压制不住。艳妮的问题顺利解决,大姑爷的担心不复存在,秦家人以后求助于大姑爷的话,大姑爷也会多多少少帮些忙。唉,谁让秦家目前只有大姑爷这样一位二品官呢,大房的另一位柳姑爷即便是都知道他会升三品,那也是“会升”,而不是已经是了,和二品武官还是有差距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秦家不如人,弯腰取悦人是必须的,骨气不能当饭吃。老祖宗留下来的那点清高,个别人保留即可,不能要求所有秦家人都有。毕竟清高和饿肚子相比,填饱肚子才是好好活下去的唯一条件。当好好活着都成为奢侈的时候,清高算什么?秦家的人口越来越多,进帐还是之前那么多,僧多粥少,自寻出路成为摆脱困境的出路之一,读书入仕不再是秦家唯一的出路,像秦璐他们这样走不到科举尽头的人,不自己想出路难道让尿憋死?谁不想荣华富贵官袍加身;谁不想仆妇成群宅院宽广;谁又该是清贫的命;谁又该凄凄苦苦过一生。或许国公夫人自己都不知道,她的一番吵闹,给了秦家改变思路拓宽视野的契机,使许多秦家人借着这个契机走向了富贵之路。而我领悟到的是秦家的底蕴,是金子总会发光,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翌日清晨,国公夫人爹娘搬回秦璐家院子,大伯家的大儿子得知堂妹白白给了秦璐七品官,摇醒酒醉还没醒的父亲,非要他去找堂妹要官,且还是要压住秦璐的“六品官”。秦璐当官的事是谁泄漏的?当然不是从秦家这边,是国公夫人有意传播的。她让小姨观看了秦璐当府官的全过程,为的就是这个。昨日她送走秦璐兄弟,立马变脸端茶送小姨。小姨开店,惯会察言观色,也不迟疑即刻起身告辞。告辞后她雇个骡车便去了国公夫人爹娘那里,把她在艳妮家里看的情景一五一十告诉了姐姐,之后就是一番耳语,约定明日凌晨宵禁结束,她带着骡车来给姐姐家搬家。就这样,在秦璐还在秦家老宅组织人员和骡车准备去奶场时,国公夫人爹娘搬家的骡车已经到了秦璐家院子的门口。国公夫人娘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冲着秦璐就嚷嚷开了:“好你个秦璐,我就说你咋会恁好心跟我家换院子,原来是你做了我家艳妞的下人啊。”
全不顾她说“下人”会使秦璐多难看,只想着自己妞如今能想让谁当官就让谁当官。她是她妞的娘,她妞的本事就是她的本事,秦璐是她妞的下人,天经地义,就该跟她家调换院子。秦璐多少年没这样受过秦家人的气了,老五家的当众这样说他无异于打他耳光、扒他遮羞布,他气的面红耳赤浑身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是不会反击,而是不能!老五家的是艳妮的娘,他的敕授还没捂热呢,就和主母的娘发生摩擦,让他情何以堪,怎么面对主母。就算是艳妮当面不说啥,也绝不会高兴他跟她娘起冲突。他不说话他兄弟不愿意了。一家人里外忙活了两天,掏心掏肺家把家都给人家了,却换来一场羞辱,他如何忍得!秦玞大声呵斥:“老五家的你胡说啥!我大兄是正七品的秘书郎,堂堂的朝廷命官,你一个市井妇人,敢说我大兄是下人,想找死呢不是?!”
他这一声吆喝,不仅吓住了国公夫人的娘,也震住了聚集的秦家人。国公夫人娘好歹是秦家的媳妇,比那些底层混日子的人还是懂得啥是“当官的”。她忙捂住自己的嘴,后悔自己骂秦璐骂的忘了身份。当官的可是朝廷的官,连官家和圣人都不敢说一声“他们是皇家的下人”,她说“秦璐是下人”,真的是在找死!国公夫人爹这会也怪机灵,点头哈腰跟秦璐赔不是:“十叔祖,对不住啊对不住啊!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是今儿早上没吃饭,饿晕了胡说八道的。”
说着抬腿退了自己的鞋,用手拎着就往媳妇身上打,“让你胡说八道!好好的没事你找啥事?”
“有你住的不就行了嘛,你管谁去当官呢?你又没那个本事当官,你管艳妞把官给谁呢!”
国公夫人娘自然不可能站那让他打,三位妹妹也不可能让爹打娘,还有小兄弟见状也开始扯着嗓子哭,一时间秦璐家门口人仰马翻哭声叫骂声一片。秦家的人很快从震惊中悟出一个认识,十叔祖如今是正七品的官了,且这官还是老五家的大妞给的。先反应过来的男人们围住秦璐,一个又一个的问:“十叔祖,老五家说的是咋回事?你真的当官了?”
“十叔祖,你现在是七品官了?”
……醒悟过来的妇人拉住国公夫人爹,抓住国公夫人娘问:“老五家的,十叔祖的官是恁家大妞给的?”
“真的假的?真是恁家艳妮给的?”
“是不是真的啊?艳妮真有本事让人当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