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油鼠说,它被内侍从文德殿拎出,转了几条街,在一个院子的东厢房见到它的兄弟姐妹。这个院子很热闹,东厢房的一间安置它们一窝老鼠,西厢房一溜全打通,又用丝网隔开成一间一间的,养的全是鸟。鹦鹉、八哥、鸽子、黄鹂等等,还有它不认识的好多鸟。北屋就没有那么拥挤了,只住着两只孔雀,整个院子几乎是鸟的世界。负责喂养它们的是一老一小俩内侍,平时就住在它们的屋里,方便夜里照顾它们。老内侍比较厉害,起初用吃的调教它和兄弟姐妹们,让它们像之前听主人的话那样轮流出笼,做他指令的事。后来见它们并不能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直接采用饿它们的办法来惩罚它们。它们的主人之前训练它们用的是笛子,它们会按照不同的笛音做不同的事。那个老内侍不会吹笛,它的兄弟姐妹们又没有它聪明,不能理解老内侍说的话。而它牢记婴宁说不能表现太聪明的话,便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达老内侍的话给兄弟姐妹们听。老内侍见它们没有一个老鼠按照他的意思做事,每日只给它们很少的吃的,维持它们不被饿死,使它的兄弟姐妹们心很慌。老内侍骂它们“一个比一个傻”,两天就没了耐心,气的不再过多的盯着它们,只留下小内侍看顾它们,不出乱子。它们刚到皇宫,官家没有那么快忘记它们,若是一时兴起要看它们,它们丢一个少一个都是大事。小内侍是听话不会出院子,可院子里好玩的玩意儿多呀,他又是贪玩的年纪,经常跑去北屋逗孔雀,且还是蹲着一看就看半天,有时甚至连给它们抓把谷子添口水都忘了。没人管阿油鼠它们,它趁机溜出笼子。在院里观察到,北屋东间孔雀的饭碗里堆满了各种颗粒食物,吃都吃不完。对面西厢各种鸟的食盒内,虽没有孔雀的饭碗那么夸张,可也是按时按点不少吃的。它羡慕妒忌。饿肚子对它的兄弟姐妹习以为常了,不觉得有什么,换做以前的它也会认命。可跟了一段新主人的它,如今受不了啊。它跟着新主人婴宁过上了吃饱了撑着的日子,再回到饿的前心贴后背的水平,它真的发疯了。想起来婴宁对它的要求,不再“偷”东西。大脑激烈几番斗争,最终饥饿感战胜应诺,决定去“偷”孔雀的食料。孔雀的食料最好,里面有好几种它认识的果仁。果仁是它的最爱,见不到果仁它都不想活了。它进入北屋东间,一次又一次的偷放在那里的孔雀饲料,并且还把孔雀饲料分给它的兄弟姐妹们,以此减轻它的“罪恶感”,好在和婴宁汇报时博取同情,得到原谅。它耷拉着脑袋,两只前爪向一起戳,委屈的小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戳的我的心跟着心疼它。“我不是真要违背和你的约定,我挣扎过。婴宁,你信我,我是看到我的兄弟姐妹们饿肚子于心不忍,才那样去做啊。”
“皇宫里也不是没有吃的,那些鸟们顿顿都能吃饱,孔雀的饭碗里还有果仁,老内侍不给我们吃饱,实在太可恶了。我……我饿的实在受不了才去偷啊,吱吱吱吱……”它的哭声不是“呜呜呜”,是我听不懂的“吱吱吱”。“噗嗤”,我没有同情它,反被它的滑稽模样惹得笑起来。它胖的溜圆的肚皮,任谁都不会和饿的骨瘦如柴联系在一起,它想博取的同情,怎么可能有呢。“好了,好了。我知道事出有因,没有怪你啊。”
我的安慰给它动力,没心没肺的开心,又接着讲它的经历。它和兄弟姐妹们吃饱喝足又不用干活,一天比一天胖,原来装它们的笼子渐渐狭窄,盛不下它们了。老内侍察觉不对劲,检查了存放的饲料,见也没有少,想来想去,一动不动在屋里盯了它们几天,也没有发现猫腻。找到那院的院长,说出心中的纳闷:“这窝耗子不会真的有隔空取东西的本事吧?邪门啊!”
院长得知他克扣耗子们的吃食,先骂了他:“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好容易弄到的机会,你咋这么不经心呢!”
“你呀你,你让我咋说你呢!你到底还想不想翻身啊?!”
老内侍被院长臭骂也没有反驳,低头耐心听着。院长见他闷葫芦,恨铁不成钢说:“这窝耗子要是那么简单,也不会弄出来人命案了。鲍老黑多能耐的人啊,还不是照样把这窝耗子推给官家来处理。”
“你也知道,我多不容易帮你弄到的养耗子机会,你要是不珍惜,趁早换给别人养好了。也省的你养出来个好歹,你吃不来兜着走还害的我也跟着你倒霉!”
老内侍急了,“别啊别啊!老表,我没有不好好养啊,它们不听话,我只是小惩大戒一下下。”
院长一听火蹭蹭的往上冒,“还小惩大戒?呵!你的命都没有他们的命值钱,你知道不知道!”
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算了,你还是回你的鸡房吧,老鼠你真养不了。”
“能哥儿啊,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老内侍见院长翻脸,真害怕了,拉着院长的胳膊哀求道:“老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这次真的用心养它们,再不敢饿着它们了!”
“老表,你信我,我也是为了养好它们才这样做的。想着它们为了吃的会听我的,赶紧有了成绩,也好到官家面前表演。马上就到年些了,能赶上年前的宴会,说不定我就翻身了。错过了年前的宴会,还不知到啥时候才有,我也是心急,还出此下策,老表,你原来我吧,我再不回给你丢脸了。”
“唉!失算了。”
院长也不是真的要惩罚老内侍,顺坡下驴见好就收。“那你可记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你要是再不精心养耗子,我就在真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