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这样对我亲近的男子,我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但绝不是非他不可,如果这个人换成其他人,我想我也是同样喜欢的。就比如王服,王服对我很好,给我我需要的钱,我立马就想到了要嫁给他,这是很正常的啊。但二爷却不是这样的情况,我内心很清楚,不管是哪种身份,翁主或者是秀才家的小娘子,门第悬殊是我和二爷之间横隔的天河,我迈不过去的。我没有加永玛她爹那样的爹,我爹就是一个穷书生还死一百多年了,我身后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势力,让我可以昂首挺胸从容国公府的大门迈进去。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不过没关系的,我也有我的长处,我有漫长的生命岁月,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情,只要我慢慢积攒够了实力,我可以等下辈子的二爷长大。这辈子我得不到他,不能与他举案齐眉,那就下辈子。下辈子再遇到他时,我想我绝不会再是需要他保护的孤女了,我一定能堂堂正正走进高门大户的正门。我不用管他这辈子娶的是谁,只要他的将来都是我的就好。人都是这样吧,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眼前的失败和不如意,都会被将来的胜利所掩盖,胜利终将是属于我的!二爷终将也是我的!然,我再开解自己,替自己开脱,终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我又一头栽下去,昏倒了。杨府又是一阵的忙活,大夫用各种办法替我退烧。我发烧了,是真的发烧,而不是珠子燃烧的火焰热量。是一百多年来我第一次发烧,我自己也感觉烧的莫名其妙。我烧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浑身烫的火炉一样鼻眼冒烟,全身通红通红像煮熟的大虾,烙铁般的冒着热气,恨不得把被子烤焦。降温的面巾放到我额头上,很快就会被蒸干了,看到大夫直摇头说:“这样烧下去,人脑子会烧坏的!”
整整一天一夜,排风和石榴不眠不休,轮番挖屋外的白雪,包在手帕里为我搓身体降温。说来也是奇怪,我昏倒后梁城开始变天降温,东北风刮的地动山摇,呼呼呼鬼哭狼嚎一般,带着拐弯的哨音,听的人胆战心惊。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天色阴沉乌云翻滚,似有百万天兵天将围攻梁城,从南天门浩浩荡荡杀过来。天空瞬间暗的和夜晚一样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丁点的星光。好在这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人们忙着躲避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并没有人注意到天色黑的不正常自然。大片大片的雪花疾疾从天上喷发下来,随着呼啸的北风一起,打着旋一股一股的凝聚力量,再不是温柔多情的慢悠悠飘洒,倒像是天兵天将的武器,刺向人间大地。雪又多又急,很快覆盖地面。之后一层一层的累积,从一指厚,很快堆积到一扎厚;从盖过脚面,很快攀升覆盖小腿,周而复始的累积,让匆匆忙忙躲进被窝的梁城人都没有注意到。等梁人发觉到雪太厚时,已经是后半夜快天明了,而这时候的雪,已经小了很多,漫天飞舞的雪花真的是温柔的浪漫的精灵般的飘飘洒洒,和天女散花一样美丽动人,让人一点也无法和昨夜的暴风雪联想在一起。我的烧经过排风和石榴的悉心照料,渐渐的凉下来,不似刚开始那么烫了。小脸退去火红,残留粉红,身体也能躺平不佝偻了,只剩下嘴唇周围一圈一圈的起燎泡。一个个燎泡饱满圆润,一碰生疼,哪怕是排风用针一个一个刺破把里面的水挤出来,燎泡还是不等旧的下去,一个接一个的又冒出来新的,让她的手都不忍心再扎下去了。我的嘴巴周围已经被她扎成蜂窝了,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她在对我实施酷刑。石榴一勺一勺的为我灌红糖水,几乎都没有闲着。也得亏她这样精心,不然就我烧的温度,没有大量的补水早脱水了。红糖是药,杨府并没有多少储备,我喝的红糖要感谢为我看病的惠民药局的大夫。昨晚杨府府医对我的高烧束手无措,六老夫人当机立断让人拿着国舅府的名帖,冒雪去惠民药局请人。也得亏惠民药局是朝廷开的,药局十二时辰都有当值的大夫。大夫见了曹国舅的名帖自是不敢怠慢,根据杨府管事的描述,拿了一些常备药坐车赶往杨府。也是真够难为这位大夫了,他所知道的降温办法都用了一边,仅仅是让我表皮的皮肤看似粉一些,表示温度降下来了。可等不了多大一会儿,在我的皮肤把凉气吸收完之后,皮肤转眼之间又很快呈现发烧的红色。这位大夫不愧是悬壶济世的医者仁心,治病救人的人道主义心态,丝毫没有气馁,细心观察缜密思考,在发现室外的雪能遏制我的高烧后,让排风和石榴为我包雪降温。经过排风、石榴的忙活,我的高烧渐渐被控制,温度不再继续攀升,并且慢慢的下降。直至第二日的中午,我的小脸才恢复成和白雪一个颜色,通身也是冰凉的不再融化雪花。以至于排风吓得问大夫:“这也太凉了,翁主不会冻出来好歹吧?”
已经近一个时辰了,我的肤色都是惨白的,大夫肯定的说:“翁主的烧应该是退了,可以给她换床被子裹着,再观察观察。等她醒来小解,就是彻底的退烧了。”
他说的很正确,我很快睁开眼,哪怕是精神不济萎靡不振,也没有再继续发烧。柿子拉着我的手哭,“翁主,你可不能再这样吓人了,你都快把我吓死了。没有你我会被送回家去的,家里饭都吃不饱,翁主,我不想回去,你可不能有意外啊!”
石榴从后背用力的拍她一巴掌,喝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胡说八道什么!翁主自是吉人自有天相,哪里是你我这等贱命可比的。再敢胡说八道,撕了你的嘴!”
柿子胆怯的闭嘴,眼神怯气的望望石榴,爬到床里面,和酒儿一起坐被窝里给我暖被窝。我望着石榴布满红丝的眼睛,也不忍心说她什么。她为我忙了一天一夜不曾合眼,我岂能为了一句话去说她。不忍心的劝说:“你也去睡会吧,看你眼睛都成兔子眼睛了。”
她不以为然的摇头,“不用,我不累。排风姐已经去睡了,我再去睡你跟前就没人了。”
“有柿子和酒儿呢,没事。”
她朝着床里面瞪一眼,撇嘴道:“指望她俩还不把人气死啊,一个比一个没用,有跟她俩遐气的空,我还不如自己做呢。”
我呵呵笑了一下,随她去了。正如一白遮百丑的道理,有这一天一夜照顾的辛苦,其他什么都不是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