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一如往常的洗漱吃饭,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四夷馆人给我的感觉也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馍菜汤还是和往日一样,慧娘甚至还关心的询问:“小娘子,老黑呢?”
我听不出来试探的成分,实话实说:“老黑我送去给别人养了。养它需要钱,我也没钱,就让别人代养,这样我好挣点钱花花。”
慧娘羡慕的说:“小娘子的运气真好,出门就能捡个斗鸡。哎,我啥时候出门能捡点东西啊,不说捡斗鸡了,就是捡一文钱都行啊。”
“真的?只想捡一文钱?”
慧娘眼里闪烁期待的眼神,“是,小娘子……”“你现在出大门,在大门口东边的石狮子下面,压着一文钱,你要用手把它抠出来才行。”
慧娘一下子蹦起来,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我,再次确认:“真的?!”
“快去吧!”
“好!”
还在房间里回荡,人已经跑出院外了。我用神识搜下四周,并没感觉出来有谁在附近徘徊。急忙摸了黑灰涂脸上,又装了一小麻袋鸡食,匆匆忙忙向四夷馆的角门走。我这趟出入不是要转移财产,而是单纯的就想出去,寻找备用出路。我前思后想,我所有值钱的东西就那几件首饰,还是梁国的贵人送给我的,此事四夷馆人都知道,所以我不怕他们动那些。他们可以不怕我,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上的威胁,但他们必定怕那位贵人,贵人的东西他们若是敢贪没了,就要想想能不能迎接贵人的怒火。我又茫然的站在御街上,不知道该做什么,这个点善秀肯定又带着老黑四处斗鸡了,我去府院后街只能和海娘子唠嗑,这个就免了吧,我想起来海娘子那么八卦的说我,就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我毫无目的的向南走,眼光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奇的好玩的,就算是我没钱买,看看总是可以的吧。御街上除了店铺就是有司衙门的门楼,没有市肆上那种摆的小摊,因此闲逛的人不多,坐车坐轿的多。我一个提着小麻袋的女孩慢腾腾的走,不是急匆匆的赶路,在御街上便显得特别的突兀,这点我也没办法,好在有小麻袋做挡箭牌,也不算事太醒目。搭眼望去,走到了上次出现昆仑奴的二层楼门面房前,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间金银铺,难怪会出现昆仑奴,庶民哪里出入的了金银铺,买不起啊。我摸了摸一直藏在我袖子里的金面具,翻了白眼,小声嘀咕:“姐也是有金子的人!”
之前我曾想把金面具放进柜子里,可这具身体就是不听我的,又自作主张贴在胳膊上,不得已,我只能每日随身带着。金银铺里出来一伙人,看打扮是外邦人的衣着,同为外邦人的亲切感油然而生,我站定围观他们。为首的是一名络腮胡子老叟,他从我面前过去,无意的撇了我一眼,我立马汗毛竖起,警觉的炸毛!这可不是平常的瞥一眼,是含有严重危险气息的一眼,他这一眼似是要我的命一般,比我之前遇到老虎都让我恐惧。我的神识如临大敌,不断给我危险来临的提示,我身不由己迈腿离开,走几步之后变为小跑,狂奔向南。我从来没有向这般躲避过什么,这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甚至没敢去观察那人是否还在看我,只管躲避开危险的区域。我呼呼歇歇跑出去一大段路,确认感觉不到危险的味道了,才停下脚步,扶着路边的院墙大口喘息。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我的头顶发间直淌而下,顺着面颊向脖间汇集,很快浸湿了我的上衣。现在天气凉了,我在襦裙的外面穿了一件梁人叫“褙子”的坎肩,我这会出的汗水之多,连褙子都浸湿透了。我转身来,背靠着围墙休息,用袖子当汗巾擦汗。说到汗巾,梁人擦汗的手帕叫汗巾,裤腰带也叫汗巾,这样的结果是人人都有汗巾,啊哈哈哈!“哎,小妮,去别处玩去!”
一声吆喝传来,我才发现我站在一处有司衙门的大门旁边。急忙顺从的离开围墙,向街道的方向挪挪。御街上的衙门多衙役也特别多,路人的行为稍微有点偏差,就会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衙役冲着吆喝,纠正路人不当的行为,我因此已经被吆喝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