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青云听闻,眼底黯然,但见父亲已然花白的发间充满了疲惫,也很是痛心。
父亲一生荣华,天骄之子。
年轻时曾跟随母亲独孤北燕南征北战,为这西夏王室立下汗马功劳,虽为男儿之身,却令无数女儿钦佩汗颜!这西夏就没有一个人不敬重独孤老太君的!
先皇雄才大略,一辈子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在位期间政绩斐然。
然,先皇唯一的败笔就是立了飞扬跋扈的大皇女凌夙为太女。
母亲时任西夏兵马大元帅兼镇国公,位高权重,便联合朝中忠良竭力阻止,然却没有改变先皇的决心,至此,大皇女及其父萧贵君怀恨在心,将整个独孤府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独孤府本就是百年的世家大族,甚至比西夏皇室凌氏一族存在的时间更久,经历了三个朝代,经久不衰,底蕴深厚,且在母亲独孤北燕的经营下更上一层楼,又岂是那么轻易就可动摇的?
只是,和母亲联合起来的那些个大臣就没那么幸运了,遭到了大皇女父女的疯狂报复,短短三年间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下场无一不惨。
又三年,柔然来犯,已然病重的先皇令母亲北上抗击柔然。
时年大旱,各地欠收,尤其是西部更甚,已然造成了饥荒,流民四处乱闯。
内忧外患下,先皇病情加重,没过多久就驾崩了。
先皇驾崩后,凌夙顺利即位,趁着母亲北上征战,竟以粮食欠收,国库空虚的理由克扣了母亲所统领的独孤军团一半的军饷!
柔然本属蛮族,兵强马壮,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是时正值十二月,寒冬之际,恶劣的气候,再加上朝廷给的供给不足,将士们吃不饱穿不暖,战力下降,母亲所率领的独孤军团一度失利。
今上大怒,逼迫母亲立下军令状,在半月之内夺回所失城池。
母亲顾念着远在京都的家人,也深知陛下是想置自己于死地,陛下对独孤家的怨气已久,若是不接这份圣旨的话,恐陛下借此发作,连累京中族人以及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姐妹将士们。
万般无奈之下,母亲接了下来,是时朝堂上一片争议,有几个与母亲交好的大臣极力为母亲说情,最后都被盛怒中的陛下砍了脑袋!
至此无人敢为母亲说话,唯恐祸及全家。
后来,母亲为了保住跟随她多年的独孤军团以及远在京都的独孤家族,便只带领了五百铁骑,诱敌深入与柔然边境相交的霞霞谷,与柔然主帅同归于尽!
母亲的旧部悲痛之下,也只得遵从母亲的命令,乘胜追击,夺回了失去的城池,回京复命。
新帝暴虐,原来死忠的旧部有大部分碍于新帝威严也只得与独孤家暗中往来,更甚至有那么一小部分旧部直接背弃培养他们多年的独孤家!
消息传回京城,举国震惊,父亲更是承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厥,年仅十二岁的她不得不站出来撑起独孤家的门户。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是亘古不变的!
她从来都知道。
独孤家随着母亲的去世,日渐式微,也是她刻意而为之,今上对她独孤一族很是忌惮。
想尽了所有法子,欲吞并独孤家,包括使计,令染君爱上她,后强娶了染君。
而现在...
竟然连自己的骨血也不放过!
独孤青云深吸了口气,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不能再忍下去了,独孤一族的百年基业,决不能毁在她手里!
一行人收拾之后,便去了西夏皇宫。
国后仙逝,乃国丧。
放眼望去,往日热闹的大街上挂满了白色,平民百姓皆披麻戴孝,跪在街道两旁,往皇宫方向参拜。
充满了哀伤和肃穆的白色刺痛了老太君的眼,他这一生,并未做出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老天为何一定要这样惩罚他?
先是妻主,后是儿子...
内心一阵阵抽痛,眼看就要旧病发作,不行,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决不能倒下!深深地吸了口气,平复着内心的极度伤悲。
“父亲?怎么样?可是旧病发作了?”丞相主夫满眼担忧地问道。
“月儿不必担忧,为父无事。”平静下来的老太君拍了拍丞相主夫的手,宽慰道。
见老太君的脸色恢复了红润,映月吊着的心这才落到实处。
也不去打扰老太君,只一个人静默的待在一旁,因为他知道老太君这会儿最需要的是安静。
一旁的老太君见此,那颗被打击的千疮百孔的心也有了一丝宽慰,这些年也是苦了这孩子了,身为当朝唯一亲王的嫡长子,本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若是以前家主还在的话,依照他独孤家的势力,也不算下嫁,如今的独孤府不比从前,自然是委屈他了,欣慰的是原本在廉亲王府还飞扬跋扈的映月郡王嫁入他独孤府时,倒也收敛了性子,恪守本分,将府里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与青云也是恩爱两不疑,这一点让他甚是欣慰。
......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皇宫。
往日尊贵威严的椒房殿,此时满目萧条的白,殿前的宫人身着麻衣,跪在殿门两旁。
独孤青云上前扶着老太君,映月郡王紧随其后,一步步往里走着,空气中的气氛很是沉重。
椒房殿正殿,一口放在冰台之上,周围铺满了鲜花的华丽水晶棺停在大殿中央,里面身着一席象征着国后身份的黑色凤袍,俊美异常的男子面容若隐若现。
同样一席黑衣,高大而邪肆的女人,颓废地坐在棺材旁边,眼神十分空洞地凝视着里面躺着的男子,俊美的面容。
“老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侍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人依次跪下,向那高高在上的君王行跪拜礼。
“呵...你们来了?平身吧,染儿等很久了。”凌夙捂着额头,眼底布满了红色血丝,疲惫地说道。随后便起身站到了另一边,将空间让给了凤君的父族。
“谢陛下。”独孤老太君和众人谢恩后,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