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灵山庄,在云翻又盛夏之际,却是十分的清凉可人,庄内一片繁花似锦,苍翠欲滴,倒是将人心中那一份燥热给压了下去。
“你是说失踪了?派出去的人都不见了?”
雍容华贵的男子,一手拿着剪刀,正站在一株牡丹前修枝。
男子旁边立着一个如仙般的女子,此时正弓着腰,两手十分恭谨地持行礼状。
“是的,父君,自那人出东宫后,儿臣就已经在出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天罗地网,可奇怪的是,儿臣的人都在那里蹲守了大半月,仍旧没有一点那人的消息。儿臣也曾怀疑是那人根本就没有出京,可是据一号传回的消息,东宫也未有那人身影。父君,儿臣有些担心……”
男子听到这儿,手下一用力,将一朵开得正十分绚烂的牡丹剪了下来。
扬了扬手,打断女子说的话。
道:“渝儿在担心什么?是在当心敌在暗我在明吗?那小贱人在暗中等着给你我使袢子?”
三皇女听出自家父君语气中的不满,自然是不敢怠慢,连忙请罪道:“是渝儿急躁了,只是这其中弯绕儿臣尚有不明,还望父君告知。”
宁贵君不慌不乱的将那朵掉在树枝上的牡丹拿了起来,凑在鼻尖嗅了嗅,很香,只是可惜被摘下来的花注定会枯萎,哪怕它曾是花中之王。
道:“渝儿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都先要沉住气。敌不动我则不动,既然这大半月都没有什么收获,那么这个网就已经作废了,就像父君手中这朵花,是这株牡丹中开得最艳的,虽美,却注定会枯萎。而剩下的牡丹只要好好调养,便会超过这朵已经被摘下的花。”
三皇女听此,再看宁贵君手中开得正艳丽的牡丹,眼前一亮,黑黝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
还是父君英明!果然是自己太急躁了,那人虽年幼,可这几年的帝姬之位可不是白坐的。
若非年龄太幼,朝中之人哪会还捧着她这个三皇女?
既然这网注定不会有大鱼上钩,那么便也作废了。
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如此一来将来这凤华还不一定是谁为皇!
还有网既然废了,那些个棋子自然也就没用了,说不定早就曝光了。
眼底闪过阴霾,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沉。
上官影见女儿如此,便知道她已然听懂了自己的话,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满意。
便说道:“去罢,做得干净些。”
三皇女闻言,便施礼告退。
上官影见女儿出去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对着身边的侍者吩咐道:“将这盆牡丹搬去花房仔细养着,本宫要看到它开得比之前更艳丽。”
那侍者领命,便招来人,仔细着将那盆牡丹仔细搬了出去。
上官影挥了挥宽大的衣袖,召来身边的心腹枝桠问道:“可打探到陛下今日在那里了?”
枝桠上前回道:“回贵君,奴才方打探道陛下此时似乎在卿雅堂批阅奏折,可貌似张贵君方才端了解暑之物过去。”
上官影听此,脸色徒然阴沉,张贵君吗?很好!
久久得不到回应的枝桠,有些忐忑。
许久后,头顶上才传来低沉悦耳的男声。
“起来罢,将小厨房里冰着的雪梅汤拿去倒了。”
枝桠以为自己听错了,清秀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他以为贵君自己亲自做好的雪梅汤,会一样端去卿雅堂给陛下品尝。
有些迟疑道:“贵君,这可是您亲自做的啊。”
上官影垂下眸子,掩盖下眼底的冷芒,冷酷地说道:“别人已经用过的法子,本宫不屑用第二遍,以后都不必去给陛下送补品了。”
枝桠闻言,也明白了,自家贵君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也不再问,便带着一众侍者退了下去,他知道,这个时候,贵君只想一个人待着。八壹中文網
回想前半生,明明那么鲜活的人儿,却活生生地被熬成这般阴晴不定。
枝桠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碧海蓝天,上面盘旋着几只鸟儿,欢快地你追我赶着,深深的叹了口气,那是自己多么渴望的自由啊,再看贵君如今这般模样,枝桠第一次怀疑自己为了贵君进宫到底是对是错?
这华美的深宫高墙,外人只道它是富贵荣耀之地,争相恐后地跑进来。
然却不知道,里面的红颜却是被岁月生生地熬白了长发,当终于悔悟的时候,却再也离不开这金子打造的牢笼。
年轻而又姿色的男子,就算是获得了君宠,却也是不得长久,红颜未老恩先断,自古以来便是后宫之地最深刻的写照。
这边,宁贵君上挑的丹凤眼看向卿雅堂的方向,眼底不再是往日的一往情深,更多的是嘲讽,是憎恨,更是疯狂的执拗。
那个女人,曾是自己的挚爱。
他青葱时光,那年杏花树下,淡雅倾城的少女,不知迷了谁的眼,又失了谁的心。他只知当遇上她的时候,他一颗心就为她沦陷,不可自拔!
然世事难料,他满心欢喜,找自家娘亲去为他说媒的时候,却被告知那人是高高在上的箐华帝姬,且早已有了心上之人,至死不渝。
一腔痴情错付,看着她与那人恩爱两不疑,那一刻自己嫉妒的发狂,不断地问为什么,为什么她爱的不是自己?
明明那人也根本不如他,论身份,他是丞相唯一的子嗣,而那尘诀不过就是一身不明的孤儿。论样貌自己和他不分伯仲,论才情,自己从小就有帝都第一才子之名。
他更是比尘诀更爱她!为了她可以和自己的母亲作对,更是可以付出自己的性命!
可为何她要将他付给她的情丢在地上狠狠地践踏!
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宁贵君暴怒,抓起一旁的花瓶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内殿里一直发出花瓶碎地的砰砰声!吓得外间侯着的宫人一阵瑟缩。
枝桠见此,冷声地警告道:“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半个字,便割了他的舌头!”
侍者们听此,也不敢再注意里面的动静,连忙称“诺。”
宁贵君,有些晃神地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尽管最后她还是娶了他,给了他恩宠,封他为贵君,也连带着宠爱他的渝儿,可是他知道她做得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尘诀那贱人铺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