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末,凉风飕飕,山林夜间因为湿气缘故,更多了分寒冷存在,天暗地凉,林间漆黑地仿佛望不见底的深远,令人生畏。
“榕叔,这次比试之后,我们在那多留两日吧。”
一名穿着黑紫衣饰的男子笑道,他就是紫楼山大长老嫡子——卞煸。
此刻他笑容十分浓郁,“三年多未见小紫,现在应该长的更加秀丽了。”
卞榕微微皱眉,提醒道:“少主,此事虽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也代表双方门派颜面,上次你就已经惹得神农门不喜,这次还是收敛一点,而且这回碧山那边的道莲仙子也来了,她可不是善茬,单打独斗,我甚至无法支撑片刻。”
卞煸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夏淼是天品大圆满,更是凡榜前十,而自己这位榕叔只是地品后期,再说炼丹师本就不擅斗,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我自然知晓分寸。”
只是话虽如此说,卞煸心里也有些火气。
那些神农门的人都是些疯子,还什么医者仁心,自己只是看个女人入神了三分而已也能挨一顿打。最后还不了了之,自己这方还是理亏的?
当然,他也确实是有想过,不,到现在都还有这个念头,如果那个林紫落单的话,或许可以施些手段,虏来尝尝滋味。
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白皙粉嫩的皮肤,还有两头柔顺的马尾以及略隐略现的虎牙......音容等无不符合卞煸的爱好,只要想到林紫的脸颊,他腹部就有一团无名火在燃烧。
都说林家的女人高贵,可那又如何,他和那些小师兄们来往之后,也算是精通御n之术,自觉这种看起来身份高贵的女子只要再房中术后,不都会变作**,再无高傲。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那些神农门的人会如何对自己??
想到此处,卞榕就是邪笑三声,充满了那股纨绔子弟行萎靡之事时的感觉!
卞榕见状,哪怕不知道卞煸心中所想,也是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微微摇头。
到底是被他爷爷给宠坏了,根本不知分寸,你如今都快及冠了,也不过炼气八阶,这还是依仗他爷爷给的天材地宝,若非在草木一道上确实有些天赋,不然在紫楼山根本就是末流弟子,哪会被派来这一次的比试?
不过他到也不是不能理解卞煸的这种心情。
哪个年轻人初入天地,不是年少气盛,胸怀豪情壮志的?
他自己也有过这样子的时光,觉得身为修士,就该去见见那大好河山,妖修鬼修、山水神祇乃至各类修士。
可最终,却是被同境中人一剑破开自以为豪的法术,甚至至今心灵漏洞都还没有修复,或许终生也就地品后期,无法圆满。
想到此处,卞榕心中叹息,只觉得心境与此刻萧瑟寒风互相呼应。
对此,卞煸自然察觉不到,此刻大笑:“这一次赢过那林紫,我可得好好去逛上一逛,找几个人论道几场,凭我的实力,定然能够录入到准凡榜里的。”
说话之间,卞煸也是露出骄傲之色。
他觉得顶尖仙门的弟子就该要有如此自信和志气。
卞榕闻言,略显无奈,心气太过狂傲了,是那种目空一切的狂傲,这样子的情况,往往都会拜于骄傲二字。
如军队的龙晨、陈夜,或是仙门的夏淼、童仙仙之流也都有骄傲内藏于心,这是对他们自身实力和天赋的认可,但同时也深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那种,不断巩固根基至今全力向上......这才是所谓的天才!
卞榕心中一叹气,紫楼山近两代都无甚天才,归根结底,除却派系打压的缘故,也有一部分的门风问题存在。
也就是现在还有山主这位天仙作靠山,不然得罪的仇家不知凡几,不能说灭门,但也绝对不会好过!
卞榕想罢,正想在提醒几句,可接着面色一滞,浑身汗毛竖起地抬眸看去。
漆黑夜幕之上是一轮金黄的半月,两名男子笔直而立,如若从天穹月宫走来。
左侧男子依稀玄色长衣,如纳入黑夜,伴着身后层层云彩,显得缥缈虚无,唯有腰间别放长刀,看着一抹晃眼黑芒,死意浓郁,如神话古时的判官,书笔落下,判人生死。
脸上带着的面具以乌金打底,威严之间带着一抹狰狞的恐怖。
俨然是戏剧神话里的鬼神共主——地府阎王!
右侧男子戴天冠,穿帝袍,双手负在身后,体型修长,气息浩瀚悠远,广无边际,仿佛从亘古便已存在,依稀可以见到他周身一颗颗金色星点萦绕闪烁,恍若宇宙间星辰的生灭轮转。
而他脸上的面具白色为底,描绘出一张高贵大气的脸庞,不见喜怒,唯有一股一视同仁的淡漠。
“天、天帝?”
卞榕惊呼一声。
他当然不认为对方是真的天帝,可是那种神异和浩瀚的气息却是做不得假!
大神通者,至少也是天品筑基的修士!
乔装“天帝”与“阎王”,不以真面目示人,还是夜间,只怕不怀好意!
一时间卞榕连挡在了卞煸身前,同时先恭敬地抬手作辑:
“晚辈紫楼山卞榕,这位是紫楼山大长老之孙,卞煸,见过两位前辈。”
做足恭敬姿态,不得罪对方的同时亦是摆出靠山,有几分警告意味。
卞煸本想气势凌人地说上一句装神弄鬼的,但卞榕气劲打在体内,加上秦玄二人气势也让他心神一凛,只道情况不妙!
“........”
秦玄与崔羽皆未发声,落叶萧萧,流水潺潺,月华凉凉,不见声响,唯有淡淡烟云朦胧着周遭,让人横生一股梦幻之感。
一时间,一股无形的压力更是重重打在了卞榕二人身上!
深不可测!
“紫楼山?”
秦玄终于出声了,那张天帝面具不见喜怒,让人看不清后面的表情,声音磁性之间却故作一抹高邈悠远的韵味:
“很厉害么?”
似是蔑视,可其间语气仿佛真的不知,让卞榕和卞煸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旁边的“阎王”摇了摇头:“一般般吧。”
当代山主“紫金神光”百草临位列天榜下游水准,人品虽然不错,但已然是行将就木,垂垂老矣,若无机缘,恐难再做突破。
只是这话一出,卞榕二人顿时惊怒起来,卞煸甚至都顾不得卞榕的警告,毕竟顶尖仙门的身份摆在那,加上平日傲气,此刻顿时厉声警告:
“一般般?呵,这话你有本事放在我宗门门口说去啊?!”
“呵呵。”
秦玄轻笑一声,踏起脚步,黑色靴子在虚空荡起层层涟漪,飘然落下,如若从虚无的楼梯踩下,声音单调,但带着一股浩瀚的气势,伴随身居高处临下,有股渊渟岳峙之感!
一时间,卞榕又带着卞煸后腿几步,心中也是在天人交战着。
他又想打开传音符箓通知离这里最近的宗门修士,可又怕因此惹恼了这“天帝”与“阎王”,真的招来杀身之祸。
活的越老,想得越多,很多事情也因此拿捏不定。
卞榕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态!
“你觉得我们不敢么?”
秦玄落下这么一声轻笑。
也不知道是心神全力集中在了“天帝”的身上,还是因为如何的,那“阎王”竟然不知何时也是从那高大的树顶落下,不见半点声响,当得上一声如魔似幻了!
卞榕胆战心惊,此刻直面,更觉得天帝身上的那股莫测,气息悠远高邈,明明就在眼前,却拿捏不定,缥缈莫测,仿佛世界最初,天地一色!
“??”
两人目光幽深,不见半点儿情绪,虽然不曾直视,但卞榕却是惊奇地能感觉到,他们是越过了自己,正与身后的卞煸对视着!
难不成目标本就是卞煸?
大长老的仇家还是其他?!
莲阁刺客的面具没有表情,只有纯粹颜色划分阶层,所以眼前两人绝无可能是!
可是也未曾听闻有什么是以上古神仙来做身份的组织啊!
修士之间本就有气机感应一说,更被说卞榕好歹也是地品后期,将近圆满的老人,此刻近身秦玄二人,能感受到一股分明的高深莫测的味道。
绝对是领悟了道之真意的妖孽修士!
这样的两人,怎么可能师出无名,没有组织或宗门呢!
而他身后的卞煸则没有想这么多,被两道目光幽幽盯着,仿佛有股莫大的气势从天穹遥遥压下,让他胆战心惊,都不敢继续说话了,身子颤抖地缩了一缩,几乎想全身都躲在卞榕身后。
生物的本能和那股对“古老”、对“神仙”更对强大的敬畏,让他从心底惧怕。
人就是这样,比起已知的,往往对于未知的才会更加害怕!
‘嗯,这小伙子有些键盘侠的味道呢。’
‘何谓键盘侠?’
‘嘿,回头跟你说说。’秦玄传音后,又是笑道:
‘不过别说,一脸猥琐阴邪之面相,加上那夜夜笙歌的面色,理由充足了呢~~’
两人交谈接在电光石火之间,其实也就一两息的时间。
“呵呵,放宽心便是,我二人还不至于对你们这类小家伙动手,只是问几个问题。”秦玄嗓音带着一抹淳润,虽还有高深意味,但却给人莫名的亲切感。
卞榕和卞煸只觉得心头一松。
能不死当然最好啊,不然哪怕后面长辈能够报仇,可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用呢?!
不待他们开口,秦玄状似闲聊地道:“此去云阳城有多远距离?”
卞榕愣了一下,而后连忙回到:“会前辈的话,一路向西的话,如果绕开云雾山神的山脉,约莫五千里。”
难不成是单纯的问路的?
道法虽然高深,但除非是元神境那种灵识覆盖氛围极大,不然中土朝廷地界何其广阔,确实是有不少修士在没有地图的情况下会迷失方向。
秦玄颔首,“这次出来,只是单纯远游么?”
卞榕连忙点头:“是的,我们就是去参加个日常的宗门比斗,后面还得赶回宗门过年。”
虽说是仙人,可那位紫楼山的大长老却是无比钟爱卞煸,到底只是年过百岁,与修士是正值盛年下,多少对节日还是有些趣味的。
只是对此,秦玄却是悠悠一叹:“可惜了。”
可惜因此,没有什么要事的你们,带的法宝只怕不多。
心中话语如是,卞榕还在呆呆地想着为什么可惜了?
“空!空!”
只见秦玄突地暴起,太阳灵力全力运转,周身金芒大放,眼前气流随之压缩,拳印打出,裹挟天地之势,压得虚空都是坍缩,刚猛无俦!
运用了“天崩”真意与“太阳灵力”凝聚的一拳!
卞榕的心灵早在最初,秦玄营造“天帝”气势的那一刻就被种下了“绝不是对手”“不可力敌”等心灵漏洞,加上秦玄此前那句“非是来下杀手”更是不经意间放松了些许警惕,此刻突然暴起,顿时措手不及,灵力运转迟缓一瞬。
那么的一瞬,往往就是生死之间的距离!
“轰!”
一声巨响,叠加一瞬间崔羽的死意入体,卞榕被打的倒飞百米,接连撞断四五颗大树后就那么昏倒了过去!
尘土飞扬,声响浩大间,无数夜鸟齐齐飞出了山林!
对此,在旁边看着的崔羽眼眸都是一跳,神魔炼体虽说可以媲美远古神魔,但未到金丹境那种灵力质变的层次,一般神异展现不多,更多的是辅助之效!
可秦玄一拳之威却......“太阳圣体”的力道是这么恐怖的么?
心念电转间,崔羽脑袋微抬。
一旁的卞煸早已经傻眼,电光石火之间,卞榕就倒飞而出,他此刻都还处在云里雾里的状态。
“那么,该轮到你了。”
不同于“天帝”那股缥缈悠远的声音,这一道声音只有威严和冷漠,几无情绪。
卞煸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此刻,只见那“阎王”目光带着一抹黑色一闪而逝,面具看不清身后表情,倒映的一对眼眸只能看到冷漠,面具狰狞威严的脸庞似与身后云天黑夜相呼应,带着层层打来的森冷。
“不、不、别、我给你们灵石,很多灵石,我家里有钱的!”
卞煸膝盖被吓得一弯,瘫软在地上,随着崔羽的靠近,脸色开始因为恐惧而逐渐扭曲起来。
那张鬼神共主的“阎王”面具仿佛带着什么大恐怖一般,让卞煸仿佛有一股寒意裹挟死气,森冷地从脚底直冲脑门!
也就是这一刻,崔羽伸出了手掌,手掌宽大,指骨分明,带着一股凝实的死意,逐渐变作拳印,覆盖在卞煸眼中天地。
几乎电光石火间,战栗地卞煸会响起了幼时听闻的一句话
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紧接着,便是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响彻在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