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人，请用茶。”
“嗯。”
女仆在准备好茶水之后就主动退了下去，宇智波族长微微点头，端起茶盏放在嘴边一吹，小小地抿了一口。
而在他的对面，一名面相苍老且和善无比的老者盘坐在主座上，穿着便装式的黑色和服，身体微微有些佝偻，却依旧稳当地背负着宇智波一族的团扇标记。
在他的身旁，一名面相坚毅的成年男人负手而立，从他那双明亮的三勾玉写轮眼中，不难看出，一旁的稳重男人显然具备着远超普通上忍的实力，正在负责老者的护卫工作。
熟知老者脾气的宇智波族长，特地等到饮尽一盏茶的时间过后，方才恭恭敬敬地开口说道：“信玄大人。”
宇智波信玄刚好喝完茶水，枯荣的手掌放下茶盏，听到宇智波族长这么说后，温和地笑道：“阳介，你贵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怎么还需要对我这个老家伙这么尊敬呢？”
“不敢当！”宇智波族长背后冷汗都流了下来，连忙解释道：“如今阳介虽然担任宇智波一族的族长，但也不敢忘记昔日，信玄大人的教导之恩。
一日之师，一生之师，没有信玄大人，就没有如今的阳介！”
毕竟是历经战国时代，还活下来的宇智波遗老，参与过木叶村的建立，经历过宇智波斑的判村，甚至还见证过终结谷之战的结果，熬死了初代和二代两位火影，即便是现在，也依旧牢牢把握着宇智波一族的绝对权力。
作为时代的见证者，虽然老者已经是满头的白发，脸庞消瘦，皱纹纵横，由于年龄的原因，昔日壮硕的身体也变得缩水佝偻，斑点成片，但他给人的感觉不是日落西山，而是威严凛然的气势。
尤其是老者笑起来时，眼眶中隐约浮现而出的那双，印有复杂团案的万花筒写轮眼，更是令宇智波族长自觉低下了头颅。
“呵呵，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死板，没有什么变化啊，阳介。”宇智波信玄轻轻笑了笑，随后冷下脸来，温和的笑容完全消失，平静地注视着宇智波族长，说道：“说说看吧，你今天来这里的理由。”
宇智波族长连忙将他与其他几位长老的会议内容和过程，详细地对宇智波信玄说了一遍。
“这种事情，早在三天之前，他们几个人就已经找过我了。”宇智波信玄淡淡地说道：
“你这个族长当的还真是不合格啊，阳介。”
“……是。”宇智波族长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老者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些话中的意思。
那几名长老显然是瞒着他这个真正的宇智波一族族长，偷偷在背后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包括请示信玄大长老、召集和安置族中人手以及，谋划叛乱！
甚至，就连刚刚在作战会议中的讨论和争吵，也只是做做样子，用来迷惑他的把戏而已。
换句话说，他这个族长从头到尾都被瞒在鼓中，完完全全被长老们架空了权力，所以才会得到一个“不合格”的评价。
“还请信玄大人出手制止各位长老的行动，拯救宇智波一族。”宇智波族长跪坐着，深深低下了头，几乎就要碰到地板。
不，是已经碰到了地板，以土下座的姿势请求着眼前的老者。
“哼。”
宇智波信玄冷哼一声，平淡地问道：“为什么我要出手，他们几人的做法难道不好吗？
木叶村本就是千手与宇智波共同创立的村子，既然千手已经破灭，那么宇智波理应是木叶村真正的主人，掀起叛乱，夺回本该属于宇智波一族的火影之位，不正是宇智波多年来的夙愿吗？
所以，身为激进派领袖的我，为什么要出手制止他们？”
“不，信玄大人，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们宇智波并没有推翻三代火影之后，还能坐稳火影的能力。”
宇智波族长磕磕绊绊地分析了一通宇智波一族与木叶村的实力差距，包括三代火影和各个顾问、三忍、白牙以及新生代的忍者们。
他相信，以宇智波信玄老练的眼光，一定能看出他所发现的问题，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看的更远，比如雷之国等外部的威胁和压力。
只是……
宇智波信玄听完后不仅没有立刻肯定他的分析，反而目光愈加不善，脸色阴沉地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宇智波屈服于猿飞日斩那个小鬼？”
‘难道说，其他长老已经说服信玄大长老了……’
宇智波族长心里咯噔一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不好的想法，连忙慌乱地摆手，绞尽脑汁解释道：“不…不不，并不是这样，只是，三代火影他也正在努力修复村子与我们一族的关系，这件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宇智波必须要掀起叛乱的程度。
我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必须要为族人们的性命负责！”
“愚蠢！”
宇智波信玄轻叱一声，沉声说道：“宇智波一族如今的处境，都是千手扉间那个混蛋一手缔造出来的，猿飞日斩那个小鬼，跟他老师一样，都是一丘之貉，甚至，还远不如千手扉间具备果断与担当。
那个优柔寡断的小鬼，不是推脱自己在想办法，就是在想办法的过程中，你永远都别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照你那种天真的想法，宇智波一族即便是不掀起叛乱，迟早有一天也会毁在你的天真和他的“想办法”的过程中！”
宇智波族长顿时哑口无言。
他想起了之前宇智波炎太和根部的事件中，三代火影给他的回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不过说实话，宇智波族长也不相信三代火影能给出什么解决方案，说到底，他也只是想要尽可能地把这件事情拖到底而已，拖到三代火影下台，四代目上任。
毕竟宇智波一族执掌木叶警卫队，看似光鲜艳丽、风光无二，但实则没有任何权利，远离木叶村的权利中心，反而会助长族人的骄傲自大，再加上昔日的政治因素，势必会永生遭致火影的猜疑，除非，能够有一名属于宇智波的火影。
但是，这可能吗？
不求亲近宇智波，能够出现一名公平对待宇智波的火影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阳介受教了，信玄大人。”
宇智波族长内心微叹，再次拜会过后，当即打算告辞离去：“那么，阳介还需要处理族中内务以及安排后勤事项，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
他刚起身，宇智波信玄就喊住了他，微闭着双眼，沉声告诫道：“你要记住，宇智波一族的未来只有自救这一条道路，永远不要寄希望于外人，无论是战国时期，还是现在的和平时代，令宇智波立身存货的根本从来就只有一种，实力！”
宇智波族长虽然感觉信玄长老的话有些晦涩、莫名其妙，但他还是微微躬身表示受教，恭声答道：“是！”
宇智波信玄微微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睁开双眼后，从怀中的衣服里取出了一个充满绿色培养液的玻璃瓶，平静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话题了，如何才能拯救宇智波一族的未来？”
宇智波族长一愣，随后难以置信地惊呼道：“这…这是，万花筒写轮眼？！”
只见信玄长老手中的玻璃瓶中，赫然存放着一对猩红色的写轮眼，眼球上的黑色纹印，是宇智波族长从未见到过的复杂图案。
虽然知道眼前的老者具备宇智波一族传说中的眼睛，万花筒写轮眼，但是宇智波族长显然没想到，族中居然还存放着另外一双万花筒！
只不过，瓶中万花筒的瞳孔看上去有些浑浊不堪，眼白处也是苍白的不成样子，显然是在培养液中浸泡已久，属于是古董级别的眼睛了。
不过也对，虽然宇智波族长不知道万花筒的开眼条件，但是想来，应该是无比艰难吧，不然如今整个宇智波一族中，也就不会只有信玄长老这么，唯一一个活着的万花筒开眼者了。
啪。
宇智波信玄轻轻将装有万花筒写轮眼的玻璃瓶放在茶桌上之后，方才面露遗憾之色，说道：“可惜了，原本应该还能拥有另外一双万花筒写轮眼，毕竟炎太那孩子有这样的资质和机会，但是……算了。”
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样，宇智波信玄轻轻摇了摇头，缄口结舌，不再言语。
转而将盛有万花筒写轮眼的玻璃瓶推给宇智波族长，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阳介，你能为宇智波一族做到什么程度。”
“我是族长……”宇智波族长顿时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连忙郑重地接过玻璃瓶，坚定地回答道：“愿为宇智波献出一切！”
“好！”
宇智波信玄大声叫好，拉着他重新就坐之后，露出了严肃的神色，分析道：“如今的宇智波一族，内有大量族人自视清高、狂傲自满，外有对宇智波不满已久的村子高层，可谓是处境艰难，内忧外患。
现在的宇智波就如同我一般，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一眼就能看到死亡的未来，所以，想要走上一条拥有光明未来的道路，就必须要经历变革！变革，势必伴随着流血！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改变！”
“现在，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骨气吧，阳介！”
说着，宇智波信玄猛然张开万花筒写轮眼，盯着面前宇智波族长的眼睛。
扑通一声。
宇智波族长浑身一震，眼神顿时失去了高光，整个人的精神都出现了恍惚，浑浑噩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对话。
“我怎么在这里……”
等到他反应过来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信玄大长老的宅邸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且，手里还紧紧握着装有万花筒写轮眼的玻璃瓶。
宇智波族长轻皱着眉头，微微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看着里面的那双迷人的眼球浮上沉下，脑海中突然回想起了临走之前，宇智波信玄交代给他的话：
“阳介，现在你的手中，把握着宇智波的未来，去履行你身为宇智波族长的职责吧！”
宇智波族长瞳孔微微涣散，用力握紧瓶子，喃喃道：“我的手中……宇智波的未来……这是族长的职责……”
……
“咳…咳咳咳……”
宇智波族长离开后，信玄长老捂着嘴巴剧烈咳嗽了起来，枯萎的手掌根本无法与脸庞严丝合缝，点点鲜血顺着指缝滴了下来，整个人的气息明显弱了不少。
身旁的上忍护卫见状，平静地掏出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咳咳，不得不承认啊，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这种程度瞳术放在以往，就连热身活动都称不上，如今居然都能让我反噬流血，真是……”
宇智波信玄自嘲地摇了摇头，笑着接过手帕，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容堆在一起，竟然渐渐组合成了一张特殊的图案，看上去就如同魔鬼的脸庞一般：“麻烦你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了，零九。”
上忍护卫，也就是宇智波零九，依然保持沉默。
“无聊，太无聊了，无论是真心热爱宇智波却又懦弱无比的宇智波阳介，还是另外几名狂妄自大、想要成为“信玄大人”的长老们，全部都是一群无聊到底的人，尤其是你……”
他用手拍轻轻拭去眼角的血痕，轻描淡写地擦干手上的血迹，随手一丢，染血的手帕拍打在宇智波零九的脸上。
整个过程中，宇智波零九没有任何闪躲的迹象，在正面承受这份“耻辱”之后也没有任何表态，甚至，都没有伸手从脸上取下手帕，始终保持着沉默。
“没意思的傀儡，还不如炎太那小子有趣，不过，斑大人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物啊……”
宇智波信玄端起女仆重新蓄满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摇头道：“难喝。”
“算了，反正大家互不相干就好，我可不想有一天突然暴毙在家里……”宇智波信玄摸了摸心脏，在那里，安稳地存放着一枚漆黑的咒印。
“相比较之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轻轻一抬手，旁边的宇智波零九就扶着他的胳膊，往内屋走去：
“饵已经撒下去了，我就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了。”
万花筒写轮眼，宇智波一族的至高瞳力。
这双眼睛中不仅寄存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更是一种诅咒和无边的黑暗。
并不是每一名宇智波都能承载起万花筒写轮眼的黑暗与力量。
而很显然，宇智波信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傲慢、偏激甚至是意志都已经被自己所觉醒的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引导，深陷深渊，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