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不是晚会,选手质量参差不齐。
不知谁来了一首屠洪刚的精忠报国,这家伙刺耳的嗓音唱一首大气磅礴的歌,听起来像是猫爪子在挠黑板一样难受,直接把梦中的许惜年吵醒了。
看了看顺序,再过几首就是自己了,场下乌泱泱一片观众人头攒动,许惜年突然也有些紧张起来。
“让我们欢迎最后一名选手许惜年,带来他的原创歌曲。”
听到是一首原创歌曲,已经疲劳的观众和评委都打起了精神来。
台上按许惜年的要求放了电子琴,但弹奏它的人却来不了,许惜年先是做了三个深呼吸,然后拿起麦克风清唱起来。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嘭!”
所有灯全都黑了,观众们也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黑暗中,许惜年突然感觉有道柔若无骨的身躯抱住了自己,她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
蒋诗晗把电闸合上,大礼堂又恢复了光明。
只是台上宛如大变活人一般,刚才还空着的电子琴前,多出来一个穿着小黑裙的少女。
音符流淌而出,许惜年的歌声也响彻起来。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
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
......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
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
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零乱和的苦涩的歌声里,场上无论中年人还是年轻人,情感世界都共鸣起来,想到十年前的那个人,不知不觉间便都湿了眼眶。
许惜年想起的是十年之后,与蒋诗晗同学会上再相逢,彼此的眼里全都是陌生。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
他转过身背对所有观众,面朝那个弹琴的少女。
“也为别人而流”
“这就是你给我的回复吗许惜年。”
蒋诗晗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
5月5日。
许惜年一个人在家里,爱不释手的摆弄着大赛的奖品,飞利浦的显示器,奔腾三的机子,电子产品对男生似乎有种特别的魔力,即使是这种对他来说早已落后不知多少的机器。
门被敲响了,打开门,发现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身着黑色丝质长裙,戴着墨镜。
“许惜年同学,你好。”
许惜年这才认出,这不正是昨天的青州省音乐协会副会长金雅珍吗?也不知道这腿上的黑丝,是不是昨天晚上的那一条。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金雅珍在沙发上坐下,许惜年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昨天的那首十年,非常好听。”
她微微抿了一口杯里的水,许惜年不知道她口红的色号,只觉得她嘴唇颜色鲜艳极了。
与许惜年闲聊许久,她有意无意中讲了一些她的背景,她嘴里提到的一些角色,许惜年甚至经常能在新闻联播里见到。
“你能为我写歌吗?”
她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目的,一双美目媚眼如丝,直勾勾的盯着许惜年的眼睛。
“呵呵,那首十年不过是妙手偶得,怕是以后再也写不出来了。”
许惜年波澜不惊的拒绝。
“没关系的,只要你能写出一首让我满意的歌,虽然我没有太多钱,但我可以为你做一件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
“我没有太大的兴趣。”
许惜年不想和她扯得太深,但金雅珍却狡黠的笑了。
“你看许惜年,你没有说你做不到,而是说你没兴趣,所以你一定能写,甚至你已经写出来了,对不对?”
她越说越激动,竟直接站了起来。
“你知道我的力量、我的背景了,只需要一首歌,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情。”
她缓缓坐到了许惜年腿上,一双玉臂揽住了他的脖子,嘴里如若幽兰的香气扑打在他的脸上。
“甚至是那种事情,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
她附在许惜年耳边幽幽说道。
妖精,疯子,这就是许惜年现在脑袋里的想法,金雅珍有着高不可攀的身份和地位,许惜年想不通她为什么会为一首歌痴狂成这样。
“好吧,你赢了。”
......
5月11日。
玉城连着阴了好几天,温度一下又降了下去,大街上甚至还有人穿起棉袄来。
一大早,背着个大行囊,许惜年独自一人坐上了前往沪海的火车。
尽管在电脑上此时已经可以操作股票,但许惜年还是想亲自站在漩涡的中心。
儿子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许正升和纪小芸哪里放心,千叮咛万嘱咐。
“哎哟,这比赛拿个第一就算了,还非要去沪海参加啥总决赛啊,这叫我们家长怎么放心?”
总决赛的事情是许惜年编的,金雅珍帮他做了材料,拿着材料才成功糊弄了学校请到假,许父许母还以为他是真要去沪海,参加那个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全国总决赛。
大伯一家也来了,许正平心里跟明镜一样,这侄子绝对不是去沪海参加啥总决赛的,啥比赛需要身上带好几万块钱去?
但他没有点破许惜年的小九九,来来回回的给许惜年讲了好几遍他以前在外面闯荡吃过的亏,传授自己的“江湖经验”。
游戏王卖的火热,小作坊几人成了小河村第一批戴上了bb机的人,本来许正平还想送许惜年一个,许惜年却死活不要这马仔机。
只因带上bb机,人家一呼你,你就得像个马仔一样四处找电话回,像个马仔一样,所以bb机素有马仔机的美誉。
玉城的车站又破又小,但这车站的编制,可是玉城现在最香饽饽的位置。
这车站直属京州管辖,但天高皇帝远,车站的职工也就上班去开个门,下班去关个门,工资水平还是玉城第一档。
许惜年的车来了,临时停靠,上车的人不止他一个,大多数人手里提着个写着尿素的蛇皮袋子,就像提着一个家庭全部的希望。
许惜年心里算着身上带着的钱,裤衩上缝的小兜里,装着许父给的一千,心口缝的内兜里,是许正平给的五百,用他的话说,这五百就是拿来孝敬牛鬼蛇神的。
这年头坐火车,不丢点东西,自己心里头都不踏实。
五百,差不多就是许惜年这样子小孩身上的极限了,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稚嫩的小孩敢背着藏了八万的大包上火车。
许正平把这八万交给许惜年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一旁的赵铁蛋就差给许惜年跪下了,连连嘱咐道“小年儿啊,你可一定把这八万带回来啊。”
从游戏王发售到五月十号,短短十几天,除去开销和许正平等人花去的,一共是七万五千多,许正平直接再添了点,凑整八万,一捆一捆的绑起来,套了七八个塑料袋,藏进了大包里。
游戏王还能赚多少钱?许惜年并不确定,全国上下不可能只有许正平一家搞盗版游戏王,这个市场被喂饱之后,不可能再出现这么病态的暴利。
哪有人能一招鲜,吃遍天,朗科科技还想靠u盘躺着再吃十几年的专利费,到最后不也得改成收收小马哥的房租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