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跑,同行的脱凡期修士如过境的蝗虫,跳跃。
轻身术、御风术、飘身符箓,各种法术争奇斗艳。
也有个别的筑基期修士御器飞行,人群中可以感到他们低头下望时略带轻蔑的目光。
丁岳一直处在人群的后方,看似是尽力奔驰,其实轻松。
终于,人群停住。丁岳仰望,一座高峰掩天蔽日,高耸入云,雄伟秀丽。目光下移,视线尽头,一座牌坊,上写‘天门’二字。
山脚下,丁岳停身一处高坡,粗略观察一番,不下上万名修士。皆都眼望‘天门’,目光炽热。
一道身影御器飞来,正是无名道长。见他悬空而立,先是目光扫视过人群,而后高声言道:“诸位道友,想入我玄古道宗需闯过三关。此地是第一关,一个时辰登上‘天门’。”
“无名道友,闯第一关有何规定和条件?”人群中一位筑基期的修士问道。
“不可动用法力,不可施展轻身类道术,完全凭肢体的力量和坚韧的意志登顶。”无名言毕,目视人群,而后又道:“本门一位金丹期上人,在暗中监视,希望各位自重。”
一个沙漏,出现在无名的掌中。紧接着听他大喊一声:“开始。”
人群涌动,似海浪拍岸。
丁岳并未抢先前行,等人群只剩下百人才跃下高坡,抬脚踏上第一层台阶。再抬步顿觉脚底一股黏力,同时感到双腿沉重,如绑上沙袋。心中略一思索,便已明白第一关的玄机。
举目看一阶阶台阶,延伸风云飘忽间。心道:“由此至‘天门’,台阶层数应该在几千以上啊!十分能考验人的体能和毅力。”
登上百阶,丁岳略感腿肚子微显酸疼,却又不敢运转元气,行至约有一千层台阶时,额头冒汗。
此时,台阶两旁山坡上人数不断增加,皆是因为运用法力或偷服丹药被移出的。等丁岳继续上行了半山腰,台阶上的人影已显得稀疏不少。
这时,半空中无名道士的身影再次出现,听他言道:“从山下至‘天门’一共三千六百级台阶。大家加油,还有一半的路途。”八壹中文網
听闻,人群中立即发出一声声抱怨声和牢骚。丁岳挺直腰身,双臂扩展,而后弯腰分别掐掐两条腿的腿肚子,随后继续上行。
天门,近在视觉内。全身大汗淋漓的丁岳边咬牙行进,边偷眼观望身前身后。却见,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手脚并用,咬紧的牙关渗出一抹血红,但目光流露出的眼神决绝。
心下佩服,丁岳不由放慢脚步,等女子追上自己。
片刻后,小女孩与丁岳同一个台阶时,不想小女孩扭头冲丁岳展颜一笑,竟开口道:“道友,你在故意等我吗。”
“哪里,在下也是觉得疲惫不堪了,所以想少时休息一下。”丁岳表面平静,内心窘迫。
“哈哈,听人家小女子的意思,主人你似是个怜香惜玉的主。”萦魂心头说道,语气有丝窃笑。
“哦,如此说来,道友是想嘲笑我几句了。”小女子冷眼相视。
丁岳闻言,一愣。转目,见其膝盖处的衣衫破裂,一片殷红。又发觉周围一些修士的神态,明白小女子为何说出刚才的言语。
“在下,并无嘲笑之意,只有佩服。”言毕,丁岳冲她微微笑一笑,点下头,继续前进。
走上一百个台阶,‘天门’近在百米上。此刻,悬空而立的道号无名的玄古道宗执事手中的沙漏,已经过半。
“唉,兄弟。有没有水,给哥来一口。”声音传来,众人侧目。见一个大白胖子,仰躺在台阶上,大口喘气,用肥厚的手掌扇着风,滚圆肥腻的大白肚皮露出衣衫外,晃闪着人眼。
大白胖子见无人应声,走起身。冲着半空中的无名道士,喊道:“无名道友,喝口水不算违规吧?”
“不算,请便。”无名说完,微笑地注视着白胖子,又道:“我这里有水,不但有而且甘甜。可是,我若给你,便是违规。去求其他人吧,看看有没有人施舍你一口甘甜,喝一口透心凉的泉水。”
闻言,丁岳暗叹这道号无名的家伙的坏损。本想,从储物袋中掏出一袋泉水,抛给大白胖子,却听身后,有人言道:“大白胖猪哥,我这里还有一袋水。”
扭头,丁岳见是刚才交谈几句的那名小女子,看她拿出一个皮袋,在手中扬了扬。
“哈哈,好妹子。多谢,快丢过来。”大白胖子双眼放光。
丁岳发觉,白胖子一个眼珠盯着水袋,一个眼珠盯着小女子清丽中泛红的面颊。不禁心中偷乐,微微摇头。
“不用谢,胖哥你在哭丧山帮助过我。”小女子说着,将水袋一抛。
可惜,水袋中途坠落。不知是因为女子已气力不足,还是因为台阶发出的无形引力。
“啊啊,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事一桩,到让妹子记挂了。”白胖子并未看坠落台阶的水袋,而是目光一直注视着女子。
“喂,你能不能将水袋捡起,递给这位看似忠厚,一心贼心眼的道友。”小女子这句话是对着丁岳说的。
“不能。”丁岳言道。
眼见听完小女子的言语后,忙低下头,一边手摸肚子,一边不时偷瞄女子的大白胖子,他故意如此。
须臾后,大白胖子猛抬头,也对着丁岳,言道:“小兄弟,助人为快乐之本。前几日,我在哭丧山顺手救助了这位妹子一把,换来今日的‘滴水之恩’。你若将水袋递于在下,来日必报。”
“呵呵,有意思。”丁岳双手环胸,看看小女子,又看看白胖子。问道:“两位是不是先报个名号,以便日后好找到你们。”
“哈,原来你这小子耍得这样的心眼。”胖子又道:“在下,东海,钟鸣岛,一介散修。名叫白天霜。”言毕,偷眼又瞅着小女子。
“在下,姬无飞叶。来自北荒,北冥府。是个修仙家族的旁支弟子,其他无可奉告。”女子说道后句,脸色略显悲戚。
“在下丁镇,中州北部大燕府人氏,出身一个小修仙家族。”丁岳现在装扮的是那个因长相似自己而被枉杀的修士。
在三人说话间,其他修士或快或慢地经过他们的身边,不但无人插言,偶尔听上几句,皆嘴角一撇,唇显窃笑。有甚者,用看白痴、傻逼的眼神瞄上三人两眼。
三人虽然嬉笑言谈,但谁都不傻,自然察觉到他人的神态。
丁岳介绍完自己,抬步走向水袋。若平时轻而易举的事,现在却要费力十倍不止。弯腰,捡起。丢给白天霜,见他仰脖一阵狂饮。
完了,一抹嘴,并未将水袋送还,而是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
继续上行,三人的距离白天霜在前,丁岳居中,姬无飞叶最后。丁岳与白天霜虽然行进艰难,但还是直立行走,而姬无飞叶则手脚并用,爬行。
距离最后一层台阶,约还有百级。丁岳已赶到双腿麻木,汗流浃背。此刻,天空中的烈日烧烤着台阶上的修士,淘汰率急增。
离终点,还有大约五十几个台阶,白天霜仰脖灌下最后一口水,然后冲着此时已站在终点台阶上的无名道士,叫道:“道友,可不可以相互搀扶?”
“可以,不过时间不多了。”无名言毕,摇晃了几下手中的沙漏。
白天霜闻言,一拍肚皮,叫道:“好。”音落,扭身走下台阶,去搀扶趴在台阶上的姬无飞叶。
似水中捞出的女子,摆摆手,气喘吁吁,断断续续言道:“不用,时间不多了,你们快走。”
你们,她指的是丁岳和白胖子。当丁岳听到白天霜的问话时,他已知胖子的用意。所以,转身走下十几个台阶,来到姬无飞叶的身侧,只是他没有伸手去搀扶。
三人相互扶持,一步一步艰难地上行。这时,其他的修士看见这一幕,也有寻找身旁的修士,携手同心前进。当然,也有人不屑如此,依然孤身咬牙挺进。
终于,距离终点还剩下四五个台阶,一个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破旧的黑壮少年,伸出手臂,期望的眼神望着路过身边的修士。无人理睬,眼见沙漏将尽,不由目露绝望。
侧身,屈膝,伸臂。一把抓住黑壮少年,用力将其提起。丁岳还手拽住对方的腰带,却对白天霜与姬无飞叶言道:“两位,没意见吧。”
“没有,不扶反倒鄙视你。”白天霜大笑。
姬无飞叶莞尔,而后言道:“刚才,误会丁哥了。”
丁岳微微摇头,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多谢,三位。我叫刘黑仔,登峰城的一个小猎户。”
“我以前也是一个小猎户。”言毕,丁岳扭头一笑。看见对方同样露出的白灿灿的牙齿。
剩下最后三个台阶,丁岳早已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进入哭丧山前遇到的那个叫邓九流的脱凡期修士,此刻他正躬身,撅着屁股爬行。
丁岳抬脚一踹,将其直接踢上最后一击台阶。随后,四人到达终点。
“哈哈,刚好沙漏流尽。”白天霜大叫,然后仰躺在石板上哈哈大笑。
此刻,丁岳才发现白天霜竟是位筑基期的修士。
端坐石板,丁岳侧望着无名道士。奇怪,他为何在沙漏流尽时,也未宣布考验结束。
不断有人爬上‘天门’下,门楼周边是一片空旷的广场。
日渐西移,直到山下至山顶的台阶上空无一人。无名返身扫视广场上的众人,开口道:“恭喜各位,通过第一关。”
“无名道友,沙漏早已流尽,为何后面上来的也通过考核?”人群中有人问询,语气满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