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尘埃落定,妮妮拉了拉鲛人的手,伸手指着葱郁的大山。
“咱们走吧。”
“嗯。”鲛人也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囚禁折磨自己三个月的地方,转身向大山走去。
“不过妮妮我说啊,”精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那个屏障还是挺坚固的,你三哥哥可能轻易死不了。”
妮妮:“我知道啊。”
精灵:“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啊?你知道?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说你赌他会死掉啊?”
妮妮摊手。
“所以我打赌输了啊!”
“啊?”精灵是真的搞不懂小孩子的脑回路是怎样的了。
好怪!
“大哥哥和三哥哥那么多年的都待在一起哎,他们的感情肯定更深。如果三哥哥死了,大哥哥一定会很伤心的,我不想大哥哥伤心。”
精灵好像有点懂了。
“可是你为什么要打赌他会死掉呢?我觉得以沈修承的德行搞不好会记恨你哎。”
“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妮妮从小溪边见到一根趁手的木棍拿在手里挥舞,“他知道我是小精灵肯定不会跟大哥说的,而且他一定会添油加醋的说我的坏话。如果大哥哥知道我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对我的不喜欢肯定就多一点点啦。”
鲛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妮妮手里的棍子,满眼都是渴望。
但是他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想要劝诫妮妮。
“那你又是何苦呢,你大哥哥对你的喜欢越多你肯定会越好过啊。这样你回去我都不放心。”
“我不回去。”妮妮拿棍子敲了敲前面的“石头”,“石头”就伸出四个小脚和一个头一个尾巴,慢慢的往小溪里面挪。
精灵:“啊?”
鲛人:“啊?”
妮妮一时之间不知道他们在“啊”乌龟还是在“啊”自己。
“三哥哥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还是不回去了。”
妮妮说完这话,用木棍这是山顶的方向。
“走!上山!”
看着这样元气满满的妮妮,鲛人忍了一下还是提醒。
“你的手......”
妮妮猛然反应过来。
“好痛啊!”她一声大叫将手放进冰冰凉凉的溪水里。
“看来咱们一时半会上不了山了。”
精灵摊手。
*
在实验室三人组的身影消失在山脚下不久,沈英纵就带着人急匆匆的来到这里。
这几天他赶回国费尽心思找到这个地方,但是到了才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妮妮!”沈英纵看着这个被烧的焦黑倾倒还冒着灰烟的房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竟直勾勾的跪倒在地。
“沈总!”陈特助吓了一跳,赶紧去扶沈英纵。
沈英纵推开他伸出的手。
“我没事的,快找妮妮,快找妮妮!”
沈英纵什么都顾不上,扑到一堆废墟上,伸手就挖。
陈特助也赶紧上去帮忙。
黑焦的废墟倾斜在山脚下,完全看不出屋子原本的模样。
沈英纵越挖越深,往前走的腿一下陷进了钢筋水泥里。
沈英纵往外拔腿,忽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精疲力尽。
以前连饭都吃不起的时候沈英纵都没有这种感觉。
他现在确信妮妮是他的生命粉。
如果妮妮出事了......
“沈总。”陈特助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沈英纵不好的联想。
“这下面有人。”
沈英纵立马回头,差点被脚边翘起的木板绊倒。
他几乎连滚带爬的跑过去。
“妮妮?”沈英纵疯了一样的往下挖,很快就将断了人的横梁挖出来,所有人得以看见底下的床。
“三少爷?”陈特助难掩惊讶。
还没有从药性中恢复过来的沈修承声音沙哑:“大哥?”
大哥怎么会来这里?
沈英纵手一顿,看见沈修承摊在床上,好像是不能动的样子。
他出现的太突兀了,沈英纵一时之间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他。
陈特助不知道这件事情里面的弯弯绕绕,跳下去伸出手:
“三少爷你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上来。”
那只手递进给沈修承,直到挨到床边,陈特助感觉到了一股阻力。
“哎?怎么回事?”
他的手为什么碰不到沈修承。
沈修承也正抬眼看着陈特助。
这个妮妮立下的屏障,阻隔了刺向心口的尖刀也阻隔了纷飞而下的砖瓦,同样阻隔了神像自己的援手。
这就是妮妮说的赌他会死吗?
沈修承嘴角略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那确实,被封在这样的屏障里不想死都不行了。
可是妮妮究竟为什么呢?
沈修承不懂。
明明可以不用管他让他被刺死被砸死,还是用了全部灵力构建了一个屏障,甚至不惜以烧了自己的手为代价。
沈修承想不通。
“沈总,我的手被什么挡住了!”陈特助回头叫他,“好奇怪!我无法靠近三公子!”
沈英纵从自己复杂的心绪中回过神。
他撑着横梁跳下来,同样伸出手。
沈修承闭上了眼睛。
没用的,坚固的屏障抵御所有想要近前的东西。
无所谓了,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人生自古谁无死,士为知己者——
一个温热的触感贴上他的小臂,压力从骨节分明的掌心一路传到沈修承的皮肤,他被一把拉了起来。
沈修承:???
陈特助:???
“沈总,”陈特助干巴巴,“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沈修承也不可置信的睁开眼睛。
他刚刚眼睁睁的看着陈特助的手掌不得寸进,这时候却被大哥·一把拉起。
“大哥——”
沈修承想说什么,却一下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沈英纵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妮妮呢?”
冰凌的声线冰冷的语调,是沈修承以前一直不曾听过的。
他恍惚间感觉唇角发苦。
“她.....走了。”
“走哪了?”沈英纵拽着沈修承的领子面无表情的问他。
“我不知道。”沈修承垂下眼帘,“她说她不救我,然后打开窗户跳出去了。”
沈修承原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是嘴里的苦涩已经从四肢百骸蔓延到了全身。
自己大概真是个不怎么样的人,能让三岁的妮妮走之前说不救他。
“呵,蠢货。”
沈英纵冰冷的声线落在沈修承耳边,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面色发白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