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准备得怎么样了？”
卢修斯莱恩坐在黑皮软包车厢里，手里拿着一份演讲稿，嘴里念念有词，他正在为接下来的演讲做准备。 明年是夜之城“大”“选”之年，他计划在今天发表正式参加竞选感言。 而演讲地点就选在了公司广场，圆盘枢纽第五层，那里正是昨晚克里开演唱会的地方。 副驾驶位上，市长秘书立即汇报道：“市长，演讲台已经搭建完成，人群、安防、宣传标语都已就位。”
“昨晚公司暴乱结束后，已经安排市政卫生工作人员及时进行了清理，损坏的公共设施也都全部换新。”
卢修斯莱恩听到“暴乱”二字，肥胖的额头皱出一道川字，语气显得有几分不悦，沉声提醒道。 “记住，昨晚公司广场可不是暴乱，而是一场运动，一场‘自’‘由’‘主’‘义’运动。”
他今天的演讲主题便是“自”“由”，要借着公司广场暴乱这场东风，好好拉一波选票。 当年，夜之城即将面临金属战争践踏，随时有城破人毁的风险。 卢修斯莱恩作为议员，力排众议设法联系上荒坂家族，以求对抗来势汹汹的军用科技。 最终。 在两家公司的互相制衡下，夜之城幸免于战争之火，保存了“独”“立”“自”“由”“制”“度”。 而卢修斯莱恩也凭借这一功绩，成功当选为夜之城新任市长，获得“自”“由”“市”“长”称号。 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功绩红利期已过，夜之城的人们又有了更多诉求。 他的支持率开始持续下跌，更糟糕的是市政、议员、办公员接连不断爆出各种丑闻，导致这一届夜之城市政口碑越来越差。 特别是前段时间，NCPD与军用科技双方的采购协议内容泄露，爆出丑闻，极大影响了NCPD的股价。 整个夜之城的人都知道，市政预算有大漏洞，还在和军用科技进行利益输送。 明年“大”“选”再次来临，照这个形势下去，卢修斯莱恩想要继续“当”“选”市长，恐怕难上加难。 另外。 卢修斯莱恩还有一位强力竞争者，“竞”“选”势头远远超乎想象。 杰佛逊·佩拉雷斯。 杰佛逊曾在夜之城干过律师以及地方检察官。 现在他是夜之城议会的一员，在多方势力支持下，已经准备“竞”“选”夜之城市长。 凭借贫寒的出生背景，高素质能力水平，阳光帅气的样貌，以及那处处为穷苦大众着想的口号，迅速在政圈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在部分夜之城人的眼里，杰佛逊敢做敢说，立誓要改变夜之城那些不公平的根源，颇有点光明骑士的味道。 所以。 卢修斯莱恩为了应付这一强力对手，选择掏出自己的底牌——“自”“由”。 他坚信，只要将“自”“由”坚持贯彻下去，一定能获得绝大部分支持。 因为在夜之城绝大部分人眼里，比起公平，他们渴望的是“自”“由”。 毕竟，“公平”这个词在夜之城，本身就是个笑话。 卢修斯莱恩看了看时间，发现离发布会开始只剩十分钟，于是命令工作人员，将车队驶入公司广场圆盘枢纽。 一条黑色商务轿车组成的车队，正在缓缓进入公司广场圆盘枢纽。 车队途经的地方几乎是十步一人，百步一岗，NCPD投入大量警力，为卢修斯莱恩保驾护航。 等车队到达指定目的地后，立即有黑衣保镖上前为其拉开车门，并随时警戒四周。 卢修斯莱恩一步踏出车门，面向聚集在演讲台周围的人群，挥手示意。 现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热烈欢迎着他。 在众人的簇拥下，卢修斯莱恩拖着肥胖的身躯，缓缓走上了演讲台。 副市长霍特则跟随着卢修斯莱恩，站在他身后侧，双手轻轻鼓掌。 卢修斯莱恩望着下方的人群，心情突然变得有些阴沉。 他发现观众台下的人群，跟预期中的差距很大。 观众的数量和质量，与昨晚克里演唱会现场完全没法比。 克里开演唱会时，五层圆盘乌泱泱站满一片。 而现在。 仅仅只有第五层站满了人，第四层松松散散站了些人，而一二三层就只剩零星围观人群，看了两眼便觉无趣的走了。 关键是。 卢修斯莱恩知道，现场这部分人里有不少是花钱请来的托儿，根本不是真正的支持者。 为了更好的蹭热度，还特意让托儿们穿着破旧牛仔衣服，装成退伍战士或是流浪者，以期拉拢这些人的选票。 他冷在心里，笑在脸上，不管有多少真正的支持者，都必须把这场戏做足。 各大媒体记者都已到场，大大小小的摄像头对准演讲台，将卢修斯莱恩的演讲画面，传播到夜之城每一个电子屏幕上。 卢修斯莱恩面向台下，沉声说道：“很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话音刚落。 现场响起雷鸣般的呐喊与掌声，不少人开始高呼“自”“由”“市”“长”的称号。 卢修斯莱恩停顿片刻，然后扶了扶话筒笑道：“非常感谢，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当然我也爱这座‘自’‘由’之城。”
“夜之城。”
台下再次掀起阵阵高呼，不少人喊得涨红了脸。 他继续说道：“昨晚，在公司广场发生了一件大事，相信我们的新闻工作者们，这两天可是有不少素材可以写了，用不着再为选题而苦恼。”
台下传来一片笑声，配合着演讲台上的幽默。 “许多人会将昨晚公司广场的演唱会归结成一场暴乱，但我不这样想。”
“恰恰相反，我认为昨晚是一场象征‘自’‘由’‘主’‘义’的运动，就像狂热的人们，听了一场狂热的演唱会，做出一些狂热的事情，只是最后倒霉的是生物技术公司。”
“但这场火，我想烧的并不冤枉。”
“如果你们愿意等的话，稍后生物技术公司的代表会在此做些检讨，听不听由你们自己说的算，毕竟这是你们的‘自’‘由’，不是吗？”
台下又响起了阵阵掌声。 卢修斯莱恩直言道：“在我们摇滚小子克里开演唱会这件事上，我一直都是极其赞成的。”
“即便现在的年轻人不再迷恋摇滚，不再追捧曾经的武侍乐队，但摇滚的意义对于夜之城而言，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我们是真正的‘自’‘由’之城，这个城市需要各种不同的声音，来表达他们对这座城市的爱。”
“就像我这样，竭尽全力去维护‘自’‘由’，来表达对你们的爱，对夜之城的爱。”
“相信各位都明白，这份‘自’‘由’对我们每个人都极其重要，这是夜之城的灵魂所在，而我将誓死捍卫着她。”
“所以，为了让‘自’‘由’继续贯彻下去，我宣布，我将参选明年新一任市长...” ... 荒坂塔，三十三层反情报部。 部长办公室全景落地大屏，正在播放着公司广场卢修斯莱恩的演讲现场。 “讲得还算不错。”
唐宇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温茶，对卢修斯莱恩的讲话，做出了一个不错评价。 他刚刚处理完工作事项，算是腾出点空来，顺便看看卢修斯莱恩的态度。 毕竟，昨晚公司广场的暴乱是他一手谋划，夜之城市政高层的态度，也会影响到他的计划。 如果卢修斯莱恩想要深挖此事，唐宇得给克里还有梅姨等人，提前打好预防针。 另外格洛丽亚以及曼恩团队，也需要做出一些预防性安排，避免此事牵扯到他们。 但现在看来。 唐宇从卢修斯莱恩演讲话里听出来，这位市长已经不打算追究此事。 相反。 卢修斯莱恩还想借公司广场暴乱，蹭一下克里演唱会热度，好为自己‘竞’‘选’拉一波支持。 从昨晚NCPD投入的警力就看得出来，卢修斯莱恩早已提前做好了相应公关准备。 不得不说。 卢修斯莱恩看起来肥头大耳，脑子却很灵活，想出了一个不错的妙招。 公司广场暴乱这件事追究下去，不会有一个赢家，根本就是个死局。 主要是公司广场暴乱看似失控，实则只针对了生物技术公司。 受到暴乱时长所限，等狂热气氛散去，暴乱人群便很难维持团结，因此只抢烧了生物技术一半楼层。 生物技术高层以及核心设施，并未受到太过严重的影响。 那场大规模电子短路，也仅仅烧毁了部分电器与办公设备。 绝大部分重要设施，早已安装了稳压器，即便是巨大电压波动，也很难造成设施烧毁。 总体来看。 生物技术的确有很大一部分损失，像安保、消防、财物、不动产、办公系统等各个方面，都遭受不小的冲击和破坏。 但生物技术公司的基本盘没有被撼动。 安保力量不够可以向康陶加大采购。 办公系统损坏可以让公司黑客重建。 服务器烧毁丢失可以找其他公司采购。 至于大楼烧黑烧烂了，砸钱重新装修，花不了个把月就能重新正常运转了。 这些问题都是钱可以解决的，对生物技术这样的顶级巨头而言，算不上问题。 真正让生物技术公司头疼的，恐怕还是股价暴跌，市场信誉受损，加上‘止痛药’‘新型抗生素试验’多项丑闻，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引发了多地反制浪潮。 生物技术公司即便知道这场暴乱是针对自己的，但仍旧无可奈何，只能想方设法平息事态。 要是继续强力追究暴乱这件事，恐怕会引起更多的反对声音。 息事宁人，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对生物技术公司就是最好的结果。 生物技术想息事宁人，市政想得到投票支持，其他各大公司事不关己。 这场暴乱自然就不可能公开追责，顶多是各方势力安排特工秘密调查。 即便真的查到了些头绪，也只能发现两家巨头公司身影，荒坂与军用科技。 唐宇的确动用了荒坂资源，帮助克里解决了演唱会的麻烦。 梅瑞狄斯的确安排了新闻54台，曝光止痛药项目的一些内幕。 除非是两家巨头公司高层关注，外人查到这线索基本也就到头了。 唐宇分析到这步，事情基本理透彻了，对卢修斯莱恩后面的演讲便没什么兴趣。 肥头大耳的卢修斯莱恩，演讲过程满嘴跑火车，活脱脱的*客典型。 唐宇对卢修斯莱恩也有一定了解，跟公司勾搭关系不浅，晚上没事还会纵情声色，在红皇后的赛跑秘密俱乐部，享受那些残忍冷酷的黑超梦。 不过这家伙命不算太长，到了明年突然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卢修斯莱恩的死，跟他的副手霍特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一次‘自’‘由’市长的命运如何，唐宇也没什么心思去关心。 他收起目光，坐回到办公位前，准备检查下手上工作，确认没有遗漏后，就打算下班。 忽然。 办公室正门外亮起了到访提示。 萨沙侧头看去，发现屏幕显示的是凯特来访。 凯特面无表情，站在通道接受蓝光扫描。 萨沙接着回头看向唐宇，等着他的指令，是否要让凯特进来。 唐宇靠坐在软皮大椅上，摆了摆手，示意放凯特进来。 很快。 精钢闸门缓缓向两侧拉开。 凯特径直走进部长办公室，宽敞奢华的布局，一如既往的暗黑。 她路过萨沙办公位时，余光打量了一番，没有多说什么，继续来到唐宇办公桌前。 唐宇看向来者不善的凯特，神色淡然，一眼便看穿她心里在想什么。 凯特站在办公桌对面，冷冷问道：“唐副部长，你这样代理反情报部部长工作，恐怕不太妥当吧。”
“部里如此多工作搁置起来，你不做回应和处理，是什么意思？”
唐宇也不介意凯特的冒犯，重点强调副部长无非就是想说明，他只是个代理的，并非真正的部长。 他示意萨沙把工作事项处理结果拿过来，淡淡说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项工作没处理好，虽然以你的职位还不够资格查看这些内容，但你毕竟刚来反情报部，有些规矩以后就懂了。”
萨沙拿着电子平板放到办公桌上，上面是部长工作处理事项。 唐宇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凯特想看的话自便。 “如果你有什么好的意见，随时可以向我汇报，当然，我不一定有时间。”
凯特扫了眼电子平板，发现上面的工作事项都已经得到处理，唯独自己的那份询问被删掉了。 她顿时感到一阵无名之火，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得抽搐两下。 凯特现在算是明白了，眼前的代理部长就是有意针对她。 之前是借口外勤没来公司，一直不回消息也就算了。 今天唐宇坐在办公室，还将关于她的工作事项删除，已然是公开不给她面子。 凯特的红色眼部义体闪烁，看不出神色变化，只是冷冷说道：“关于军用级斯安威斯坦调查结果，是由你亲手负责的吧？”
唐宇不置可否，示意她继续。 “这份调查结果存在很明显的问题，我调查过漩涡帮，他们并没有实力袭击三支荒坂特勤队。”
“反而是漩涡帮的人折损了数十人，这跟你写的报告出入很大，是不是应该清楚说明一下？”
唐宇早就知道她会借此发难，揪着那晚的问题不放，因为干掉三支荒坂特勤队的是军用科技人马。 如果真的让她找到证据，给唐宇扣个知情不报、与军用科技私下勾结的帽子，就可轻而易举地扳倒他。 唐宇没有正面理睬凯特，而是淡然反问了一句。 “你想重启调查吗？”
凯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最好的结果就是唐宇解释不出来，然后向董事会申请启动调查。 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唐宇采取手段，要真挖点什么出来，必然将其置于死地。 凯特之前并未和唐宇有什么过节，但她站的是荒坂赖宣派系，并且升任反情报部副部长是由田中主管以及苏珊艾伯纳西总监一手安排。 唐宇作为他们的眼中钉，她必然要拔出，以展示自己的价值。 凯特接过话头，冷声说道：“当然，如果你解释不了这件事，我会向董事会申请重启调查，到时候由不得你不配合了。”
唐宇微微点头，鼓励道：“很好，你很有刨根问底的探究精神。”
“那我告诉你。”
“我的答案就是调查报告里所写的那样，没有必要再向你赘述一遍。”
“你现在可以去写申请报告，以反情报部门名义重启调查，待会送到这里审批。”
唐宇正说着，又接到新的来访提示。 他随即查看情况，发现是小美智子的两名保镖，来请他到楼上‘喝茶’。 唐宇随即站起身，稍加整理了下外套，准备出门。 “你先下去吧。”
“我还有事。”
“汇报写好了发我邮箱。”
“萨沙记得盯一下，以免我忘记了。”
萨沙连忙站起身来，微微点头表示收到，然后目送唐宇朝门口走去。 闸门自动拉开。 在小美智子保镖的邀请下，唐宇朝公共电梯间走去。 萨沙见唐宇已经离去，再次看向站在原地不动的凯特，礼貌地催促道。 “您好。”
“重启调查汇报写完了的话，可以传到唐先生工作邮箱。”
“我会第一时间确认，并转达给唐先生的。”
凯特面无表情站在原地，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了部长办公室。 萨沙见凯特那恼羞成怒的样子，朝她的背影作了个鬼脸。 “老妖婆，多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