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拒绝吗？”
打从心底，我是不想跟老顾在这个时候接触的。
原因无它，他找我去，肯定是为了我一时冲动，痛揍王玮的事情！再者，我能够安然无恙，其中一定是他的功劳。
本身我就理亏，以至于我在见到他的时候，肯定会接受训斥，偏偏我们这对父子之间，最难以接受的就是这个。
然而，老顾笃定的“不能”，使我无法拒绝。
毕竟他帮了我。
毕竟，在这次事情里，我对他有了亏欠。
倏然一叹，我对他说了一句这就来以后，便主动结束了通话。
我从床上站起身，看了眼凌乱的床铺，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烟灰，忍不住在心里质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这不是我应该有的样子，明明......我也跟安歌彻底做出了了断。
当下的我，难道不该是轻松且自在的吗？
晃了晃头，我终究开始不发一言的整理。
......
驾车来到老顾家时，整座城市已经华灯初上。
透过硕大的落地窗，我能看到别墅客厅活动的身影，顾蔚脸上带着笑脸，不知道在跟老顾说着什么；王泽薇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脸上也挂着微笑。
坐在中间的老顾，满脸惬意。
从一定意义上来讲，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这个亲生儿子，恍若一个外来者，不该出现在这幅名为温馨的画卷里。
那样会破坏整幅画的美感。
抗拒。
由内而外的抗拒。
我做了几个呼吸，才按响门铃。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永远一副没长大样子的顾蔚，给我打开了房门。
“哥，你来了呀。”
无论面对谁，顾蔚总是这般活泼，很自觉的就会让人生出好感。
我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见状，顾蔚很是亲昵的抱住了我的胳膊，脸上带着点坏笑道：“你做的事儿我可是听咱爸说了，冲动是真的，不过不得不承认，也真挺爷们儿的，什么时候我遇见一个奋不顾身为我出头的男人，我肯定嫁给她。”
我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想要开口解释一番，总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别绷着脸了，放心吧，咱爸不会说你什么的，刚刚他还夸你来着呢。”
“他能夸我啥？”我终于说出了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夸我这个二世组在外闯了祸，还得他这个老子帮忙擦屁股嘛。”
“咦......咱爸可不是这样的人。”
“得嘞，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喽。”
“......”
顾蔚满脸无语的盯着我看了片刻，旋即带着我走向了客厅。
目所能及，当王泽薇看到我第一眼，她脸上的淡笑便消失不见，这个女人毫不介意，用她的变脸速度，表达自己并不希望我这个外来者，走进她的家门。
偏偏，她还是站起了身，假意逢迎道：“小顾来了呀，快坐，我去厨房看看李姐饭做得怎么样了，你们爷俩儿先聊。”
我很想不去理会，但终究，我接受的家教，不许自己做出这种事情。
“中，王姨辛苦。”
跟着，我看向了老顾。
我们父子，也在这一刻，眼神有了交集。
“坐吧，顾大公子。”
他言语中的揶揄，只要不傻都能听得出来。
“既然顾老爷您有吩咐，那我这当小的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难得的，我也跟他逗了起来。
我已经想通了，既然能够预见自己将遭受什么，不如摆正心态，就算没什么大作用，但至少能减少矛盾激发还是不错的。
果不其然，听过我的话后，无论是我身边的顾蔚抑或沙发上坐着的老顾，都不禁露出笑脸。
“你倒是看得开。”
“看不开有什么办法，反正都得挨说。”
“说你，我为什么要说你？”
老顾见我满脸不解，开口说道：“那件事儿，我初步有些了解，如果我处在那个情景当中，也会动手。当然，前提是我处在你这个年龄，那个姑娘值得，还有就是......我对这座城市而言，只是一个白身。”
“所以归根结底，您这是想揶揄我？然后好好给我上一堂课，让我接受您给安排好的退路，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是吧？”
“这么理解，本质上没什么错误，但是......”
“老顾。”我打断了他，说道：“但是我这么说，是误解了您的良苦用心，顾氏需要的掌门人是成熟理智的，应该以大局为重，对吧？”
“我还真没想这么说。”老顾淡笑道：“小子诶，年轻就该有年轻的样子，像你弟那样的人，我并不欣赏。”
我有些诧异：“合着在您心里，我这么做还是对了？”
“对，也不对。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人给你兜底，你该怎么办？”
“好点的结果是赔偿，如果王玮不接受，轻伤害够留案底的了。”
“是啊，有了案底，影响的可就不仅仅是你自己了......”
“可我只有我自己。”
老顾一怔：“你早晚要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老顾，想说啥就说罢。”
“你帮着出头的那个丫头不错，那个姓钱的小姑娘也可以，还有苏家的闺女，顾灿，你都要二十八了，也该成家收收心了。”
老顾说到这儿，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这仨姑娘，你总要选一个的。等你有了自己的家，也不至于这么冲动。当然了，这也是对你母亲的一个交代，你觉着呢？”
这算催婚吗？
还带上了我母亲的名义！？
一时间，我有些看不懂老顾了。
也是这个时候，我心中突兀感到气愤，全因他在试图说服我的时候，提了一个他没资格提的人。
如果这在往常，我绝对能够控制的住，甚至会顺着他的话聊下去，但是今天，尤其当我看过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后，心中那股火就燃了起来。
“我谢谢您，这些事儿用不着你老操心，过好你们自己的日子得了。”
说完，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