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带着点迷离与复杂。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那样看着,不言,不语。
我狠命地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气进入胸腔,这让人沉醉,我很安静,没有任何情绪。
尼古丁带来的慰藉是巨大的,也是最为见效的。
我刚刚跟王玮说的是真的,如果他还胆敢找我们麻烦,我真的敢杀人。
一个人在疯狂之中,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呢?
香烟燃尽,我将它扔在地上用脚捻灭,然后长舒一口气,留在了原地,我没有选择走,那意味着逃跑。
唐山是一座现代化城市,这里监控遍布,更何况在公民身份证联网的今天,天涯海角都会被人找到。
为了一个人渣去当只老鼠?这是我尊严不允许的。
再者说,我也没有真正的杀人,关于故意伤害的判罚可重可轻,我想王玮不会让我轻易脱身的。但那又怎样?做了就是做了,什么后悔,什么担忧,都已经于事无补了不是吗?
所以,淡然点没什么不好。
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王梓,毕竟,我们之前约好了在她回郑州的那段时间见上一面,如果到时候她看不到我,会怎么想我?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单此一次,就值得我用一生弥补。
而且,在得知我被抓走以后,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把我捞出来,因为她对我的爱,永远大于我对她的爱。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很不公平,只是爱情什么时候又公平过呢?
“你怎么还不走?”安歌皱眉问道。
“我能走到哪去?安啦不会有什么事的。”
安歌面色焦急:“听我的,你赶紧走,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笑了笑,想起往日种种:“没什么的,这次,该我站在你面前了。”
“不过你真的很傻,这混蛋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大不了咱们两家不合作了而已,他还能把我怎样?”
“你听到了?”安歌蹙眉问道。
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不然我又怎会揍他?”
“呵,我跟他走,他也不敢把我怎样。”安歌冷声道:“他还没那个胆子。”
“那我打错了?”
“虽然这个人渣很欠打,但你打的真是有些狠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打都打了,管他呢?”
“你还真像个孩子。”
“随你怎样认为喽。”我正色道:“求你件事情,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进去了以后,请你回到郑州的时候联系下王梓,跟她说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让她别为我担心。”
安歌面色一怔,旋即好笑的看了我片刻,说:“这话用不到我来传,你完全可以打电话,更何况你怎么知道你去不了郑州?”
“喏,显而易见,我要负法律责任了。”
“我不会让人动你的。”安歌十分正式的说道。
这是在给我承诺,她说不会让人动我,就没人能够动的了我。
我自然不会质疑,反倒十分相信。
我又不是杀人,即使故意伤人也没有动用武器,说白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别开玩笑了,我没事的。”我表现的十分震惊,还跟她开着玩笑。
“我说了没人动的了你。”
她重复着,掷地有声。
我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触动。
警察很快就到了,他们下车先是勘察了下现场,发现王玮还倒在地上呻.吟,二话不说的叫了救护车,然后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你干的?”
“如果周围没有其他人的话,就是我干的。”
民警被我逗乐了,笑道:“你还挺有意思,打了人还理直气壮。”
“没什么,他该打。”
“但是法律从来没有赋予你打人的权利。”
“您说的对,但是,我的感情赋予了我这个权利,并且,我也做了。”
“你很倔强。”民警掏出手铐:“走吧,跟我回所里。”
“这就不用了吧。”我指了指手铐说道:“您都在这了,我肯定是逃不掉。”
民警思考了片刻,扬了扬手铐,又收了起来:“那就走吧。”
“中。”我老实的点了点头。
说着,我跟在民警后面,准备同他去派出所,接受笔录,然后......受审甚至是坐牢。
“等等。”
安歌叫住了民警。
他回过头来:“什么事。”
“他不能被带走。”她指了指我说道:“打人我们赔钱就是了。”
民警应该是个比较刚正的人,他道:“赔钱是赔钱,那是你们跟被打那个人之间的事,但是他打了人,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我说了,他不能被带走就是不能。”她重复道:“谁,都不可以动他。”
“嚯...”民警许是上了年纪的原因,态度很好,纵使如此也是被安歌气的不轻,他道:“小姑娘,我还是那句话,你男朋友打了人,就是要走法律程序的,你别让我难做。”
眼见着安歌如此维护我,警察也下意识的把安歌当作了我女朋友,所以还是很理解,并且劝导着。
“没事的,我就去做个笔录而已。”我也适时在旁边开口劝着安歌。
她让我很感动,但我不能因为这份感动耽误了她,让她跟警察做对。
安歌想了想,面色缓和了几分,带着恳切看着警察说道:“我先打个电话可以吗?”
我不知道她会打给谁,但绝对会找到一个能帮助到我的人。
民警缓缓点头,诚然,他也能够看出安歌是个有些背景的人,更主要的是,他也不想让这种小案子耽误事儿。
安歌掏出电话,很熟稔的拨了一串号码,“叔叔,我现在在酒店门口,顾灿打人了,我不想让他去派出所。”
调理清晰,冷静异常。
过了片刻,安歌看着警察,说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警察:“何中山。”
安歌把民警的名字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就挂断了,等了大概三四分钟的样子,民警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疑惑着看了安歌一眼,然后背过身去接听了电话。
过了大概半支烟的时间,他终于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走吧,下次别再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