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它好,可它真的不好,酒精除了可以侵蚀你的胃液,让人宿醉之后头痛异常之外,真的没有什么效果。”过了半晌,我尝试打破这样的氛围,开口道着。
“是吗?”王梓走回卡座坐了下去,翘着二郎腿,端起酒杯:“要不要来一杯?”
“老王!”我叫了一声。
“怎么?”
想说的话,尽数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也咽不下,只能带着点无奈的看着她。
“你不喝吗?我想,在这里应该能找到很多人陪我喝。”王梓淡淡说着,四下看去。
“你没完了?”我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如果你要气我,可以换个方式,为什么非要作践自己?”
“你是我什么人。”王梓笑了,如同三月暖阳,她道:“我为什么要气你呢顾灿......我真的只想找个人跟我喝一杯,恰好我们又认识,仅此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
我无声的笑了笑,很想扭头就走,但在可悲的留恋作祟下,我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请人喝酒,不给个杯子吗?”
“自给自足。”
“你还是没变。”
“你不也是?”
只有最了解彼此的人,才会通过只言片语明白彼此近况,我们曾经是这样,现在也是。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王梓轻轻呷了一口酒,“我很好,无论生活还是工作,所以,你什么都不用问。”
“嗯。”我点点头,喝了一大口酒,真他妈苦。
“你呢,你怎么样?”
“不好不坏,勉强维持着。”
我故作轻松说道:“公司最近还不错,一切也都上了正轨,就准备下周对接新的合作方,然后......”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王梓打断了我,“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嚯,真新鲜了,我能跟谁结婚啊?”
“好姑娘不多,我看她就不错。”
“谁?”
“你知道的。”
她指的肯定不是安歌。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想要解释,告诉她我跟钱朵朵是特别纯洁的友谊,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
没必要解释。
我们早就不是对方的谁了,不是吗?
就算我想给她一个交代,进而给她一个家,眼下也不是一个合适的场所,以及合适的状态。
见我没有言语,王梓笑了笑说:“我一直都觉着朵朵那孩子是个好姑娘,好好珍惜吧,她很纯粹,你们之间,挺合适的。”
“这种事情没人能说的准。”
我扬起手里的啤酒瓶,对王梓示意了一下,随后喝了口酒,继续说道:“我呢,眼下有要娶的人,她就坐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因为责任,也因为爱,让我没法接近别的什么姑娘。”
王梓一定能听懂,但她却装作什么都不懂。
“唐山还真小的哈,我原本寻思着来这边看看,竟然能跟你偶遇。”
避而不谈,就是她最好的答案。
见此,我也只能苦笑点头:“这里确实挺小的,你住在哪儿?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明天一早的高铁,去北京。”
“啊?”
“我只是在这站站脚。”
她的眸子很深邃,里面隐藏着太多她想说,又没有说出口的话。
大概,王梓是想来看看我生活的地方,抑或是通过这种方式,跟我有一场默然无声,也无影的告别。
我该怎么做?
挽留?
这种时候,挽留是种无用功,因着她是个特别有主见的女人,决定好的事情很难更改,尤其是她的种种表现,无不在向我证明,此时的她,不想跟我有太多牵扯。
至于眼下的相见,则是一种我们谁都没预料到的意外。
我突兀想来喝酒,她随便找的一家酒吧,冥冥中的相见,是缘分的体现,可也就仅限于此了。
“还是在那家模特公司么。”我问。
“嗯。”
“那个男人......”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时候回郑州?”
“或许不会回去了。”
“决定了?”
“是啊,决定了。”
标准又程序化的一问一答,她静的就像是一汪湖水。
这种静所带来的距离,是致命的。
明明我们正对而坐偏偏却远得要死。
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没再问她任何问题。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王梓终于开口说道:“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就是当你看透生活之后,还依然跟那些没有看透的人一般活着......比如说此刻的我们。”
王梓看着愈发迷离的酒吧灯光,说道:“就像周遭的这些灯光,每天都要固定的闪亮,气氛组会按照特定的时间节点,音乐节奏去追光,时间久了就会抑郁,但他依然要按照这样的固定追光,为了生活,没有办法。”
她顿了顿:“再比如说,你的烟没有了,再去买一盒,点上一支也不会是最初吸烟时的味道了,不是吗?”
“可悲,也不可悲。”
我喃喃说道:“或许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吧。”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生活。”
答案,昭然若揭。
我没问王梓后续的路,更没有问我们之间是否还有可能,但她,已经给了我答案。
“说不上爱别说慌,就一点喜欢,说不上恨别纠缠,别装作感叹,就当作我太麻烦,不停让自己受伤......”
驻唱歌手的音乐,是这么的应景,应景的让人有些崩溃。
“走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明天我送你?”
“不用了,咱们之间能够再见,已经不错了。我不习惯送别,我更喜欢相逢。”
“好。”
......
回到家,已是凌晨。
我躺在床上,心绪跟灵魂,却游离在外。
就那样的飘着,我仿佛看到了王梓,她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就跟我现在一样;我也好像看到了安歌,她睡的十分香甜,她的睡姿依旧没有改变。
最后,我看到了钱朵朵。
她站在窗子边,凝望窗外的月色。
三个之于我很重要的姑娘,我带给过她们什么,她们又给我带来了什么呢?
我想不懂。
也不敢继续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