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歌与老顾谈完的那个下午，我也签署了接受股权的合同。
彼时，我跟老顾就有过约定，那就是，以后无论宏峰有任何事情，都是我自己来解决，跟他再无任何关系。
凡事靠自己。
是我跟他说过的话，也是我一直以来的真实想法。
只不过现在看来，凡事靠自己的结果，糟糕一团。我被顾晨牵着鼻子走，徒有打破游戏规则的心，却没有那么实力；整个宏峰，公司也好，工厂也罢，事事都进入到了一个相对困难的怪圈，这已经足够让我自顾不暇了。
心态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奈何，硬实力这方面，我确实不如顾晨。
正是因为这点，钱朵朵才提议让我去找老顾。
她说，儿子遇事儿了去找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用抹不开情面。
关于这点，我是不认同的。因为她总归不是男人，男人父子间的情感问题，从上帝造出亚当那天就开始存在了。亘古不变。
我想，任何一个有点担当的男人，在面对困难问题的第一想法，绝对都是自己抗下，不会麻烦自己的父亲。
更何况，我与老顾之间的父子情，本就单薄。也比大多数人的还要复杂一些。
倒不是说老顾不能帮我，可让他帮忙的代价，未必是我所能承受的。毕竟，那家伙正缺一个借口，让我滚去顾氏工作，不是吗？
见我依旧迟疑，钱朵朵忍不住蹙起眉头，“顾灿，我想不通你在抗拒些什么，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就是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要么靠自己，想办法化解顾晨的那些招数，尽早将宏峰彻底握在手里。
要么赶紧回家，去跟你爸求助。你该清楚，想要凭借自己跟顾晨去斗有多难。我说这话，不是不信你斗不过他，只是你需要时间来沉淀。这座城市，这家公司，于你来说都是零。
你现在没有这个基础，但恰好你有人能给你提供这个基础。你懂我意思吧？”
“懂。”
我怎么可能不懂？
钱朵朵说的都是事实，也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我又凭什么否认？
“但是我跟老顾约定好了......”
听见这话，钱朵朵立马打断我说：“甭提那些所谓的约定，更何况是孩子跟父母之间的了？小时候你妈肯定告诉你不让你抽烟，不让你打架，不让你早恋；结果呢？你又听过多少？”
“这跟那不能比。”
“在你这儿不能比，但在你爸那儿，这两事儿没什么差别。你得知道，以他的层次以及阅历，什么东西没有见识过？这种事情，在他那简直太轻易了好么？”钱朵朵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食物中毒的事情，没过去多久。当时你处理起来有多困难，你自己心里有数。后来是不是叔叔，单凭几个电话，这件事情就没有人追究了？”
“嗯。”
我艰难的点了点头，不发一言。
“现在的事情，甚至还比不上那会儿，你说，他能不能很轻易的就解决？”
“老顾跟我二叔，他们不会插手我跟顾晨之间的事情。”
“大哥！”钱朵朵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你是真傻吧？他们俩不参与你们之间，对谁有好处？在顾氏那种企业里，就算你二叔人脉再怎么广，你爸都是老大。他们俩不参与你们之间，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唯一的好处，大抵就是跟眼前这样，让你有了很大的变化？
我知道你因为男人的面子，不想去麻烦你父亲。我也希望你靠自己解决问题，只是咱们手里的人真的太少了，可以动用到的资源，也比不上顾晨。虽然名义上你是宏峰的董事长，可实际上在这家公司里，除了有数的那几个之外，谁拿你当过一回事儿？
顾大爷，咱们面子先放放成吗！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就算你不为公司考虑，是不是也得为你心里那白月光想想？如果厂子的改组工作一直停顿，甲方那边来咱们这里考察的时候，发现改组停顿，该怎么办？到了那个时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安歌将会面对的是什么吧？”
说到这，钱朵朵停了下来，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我看。
放下面子，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将它捡起来，这我比较理解，也认同。
与此同时，她又抛给我一个问题，那就是安歌。
她用白月光形容了她。
试问，这世界上有哪个男人能做到真正放下心里的白月光呢？我不能。
于是，
我终于开口对钱朵朵说道：“我会去找老顾，就像你说的这样。丢了面子不要紧，早晚有一天我会捡起来。我只为了守住宏峰，其它的都不重要。”
听见这话，钱朵朵翻了个白眼，“就这些？”
“不够吗？”
“你觉得我信吗？”
“不信。”
“这不就是喽。”
钱朵朵笑了，她的笑容里多少透露出一点无奈，“行了，你赶紧回家去找叔叔吧。把这些问题，都跟他讲，即使他有自己的渠道知道这些，也要跟他讲。顾灿，咱们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你必须要抓住，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知道了，谢谢。”
“呵，什么时候起，你跟我之间，也要这么客气了？”
瞬间，我怔在当场。
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跟钱朵朵之间也变得难明起来。我对她客气了，她对我也失去了最开始认识时的样子，我们好像还是朋友，但终究不是之前那般，最熟悉的店长与食客。
这个时间的节点，好像在安歌来唐山找我时就敲定了下来。
抑或是早些时候，我回到郑州去验收旧味的装修成果，并决心帮她。
难道说......晃了晃头，我强迫自己将这些想法赶出脑海。
算了，我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管这些，眼下就如钱朵朵告诉我这般，最重要的事儿，就是守护住宏峰，然后对顾晨进行反击，顾晨那边，还等着我出招，宏峰还等着我解救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