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手指上传来灼痛感，我才后知后觉，指间的香烟已经燃尽。
随意将它丢在烟灰缸里，我深深吸了口气，终是决定给安歌打过去这通电话，有些事儿，我知道了，就不能再去故作不知。
很快，听筒中就传出了安歌柔和略带沙哑的声音，“顾灿，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就是想给你打电话了。”
我想让自己轻松平静一些，偏偏越是刻意，就越会发挥失常，意识到自己乱了之后，我赶忙解释说：“你给我出的主意很有用，现在我已经开始反击了，这不快见成效了嘛，我跟你这军师知会一声儿。”
“你可别提这件事情了，要不是我的馊主意，你也不至于遭受后面这些事情。”
“嗨，你也是好心不是。”
“只可惜，我这好心办了坏事儿。”
什么时候起，我跟安歌之间的对话，需要这么拘谨且虚伪了？我不禁有些恍惚，曾经的我们，无话不说，聊天的时候，更是没有任何禁忌。
偏偏现在......
虽说这种状态，要比开始时的无话可说要好一些，可这种情况，终究像是有一堵墙横在我们中间。
带着几分唏嘘，我终于再度开口：“得嘞，咱们就别这么客气了，忒假，不舒服......”
“哈哈，我也是这么觉着。”
“你公司的情况，这两天还好吧？”
“还好。”
“钱朵朵来了。”
“哦？”安歌故作疑惑道：“她怎么去找你了？”
“难道你不清楚吗？”我轻笑了两声，“昨天她来的时候，我就觉着有些不对劲儿，怎么寻思，都是她有事情瞒着我。这不，刚刚跟她开诚布公的聊了聊，她说，不方便说出那个人是谁。”
“所以，你就猜到了我？”
安歌轻叹了一声道：“顾灿，你不会是来埋怨我的吧？”
“怎么会，我是感谢你的，真的谢谢。”
“如果你真要谢谁的话，不如去谢朵朵。”
当下，安歌便把事情的始末，跟我说了一遍。
原来，钱朵朵躲避家人离家出走是真的，只不过，她一开始投奔的人是安歌。二人曾经共同负责南泰路的拆迁前期工程，长此以往，便成了朋友。
用钱朵朵告诉我的话说，她的朋友家里人大多认识，只有选择这种家人不怎么了解的投奔，才能躲的时间多一些。
俨然，在她心里，安歌是第一选择。
然而，安歌事业刚刚起步，最近接下的几个单子，足够她去忙碌，两天前，二者吃饭的时候，她们便谈论到了我，安歌正好知道我的事情，就跟钱朵朵说了。
并在这个时候提议，与其躲在郑州，不如跑到更远的唐山；我正好需要自己人帮忙，她也需要一份工作。于是她们两个一拍即合。
这就有了钱朵朵突然投奔我的事情。
听完，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安歌感慨道：“真想不到你们会成为那么要好的朋友。”
“女人之间的友谊，可是很古怪的。”
“确实，你们是这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
“顾灿，这我就要说说你啦，复杂的不仅仅是女人，男人也一样，准确来说，真正复杂的是人心。”
从客套，到探讨人心，我与安歌的距离明明没有变，可偏偏我却有一种近了少许的感觉。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你。”
“你也帮过我的，相对于你的雪中送炭，我这算不了什么。”
听见她的这句话，我笃定了自己心里的看法。其实，我们还会关心对方的生活，只不过，这种关心，会不会太迟了一些呢？
如果在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彼此会对对方多一些信任与理解，多一些有效的沟通，或许，现在的我们，已经是一对合法夫妻了吧？
念随心动，遗憾，由此产生。
我很想问问她，除去工作之外的生活，更想给她一些其它的关心，只不过，话到嘴边，却成了，“我们毕竟是朋友嘛，帮你是应该的。对了，我现在还不知道，你选择创业的项目是什么，竟然这么赚钱。”
说完，我有些忐忑的期待。
我看不见安歌的表情，但我刚刚清楚的听见了她的短叹，她在失落，还是没来由的放松？
没给我过多的揣测时间，安歌便给了我答复道：“我做的项目很简单，你可以理解成跟新能源产业有关的掮客，甲方有技术上的需要，找到我，然后我去找可以提供先进技术，且价格公道的科研单位。”
“听起来很像猎头，不过你这种要比猎头难做很多。”
“也没有多难，之前留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学长，他就是做这种科研工作的，人脉相对来说比较广。”
学长？
我忍不住会多想一些。
“这样啊，那人靠谱吗，别被人骗了。”
“放心，不会的。”安歌淡淡笑道：“记不记着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跟张健之间有合作？我们的合作，就是他帮我推广相关项目。”
很明显，安歌发现了我的言外之意，她并不愿意多提。
“挺好，张健在自媒圈的人脉也挺广，你们合作算是双赢。”
“说到这我想起来了，你有没有想过，之前我们设想的那个方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鬼知道是谁传的，我找到过那个写手，从他的话里不难看出，他跟这件事儿的关系并不大，至于别人，我真不知道了，或许是张健公司里某个见钱眼开的王八蛋呗。”
“顾灿。”安歌叫了我一声。
过了片刻，她才有些犹豫的说：“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我也知道你跟张健之间的关系很要好，但你有没有过这种感受？
张健变了，不再是那个有些憨的东北大汉了。他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只要有钱赚，不管什么样的方式，他都会去做。”
安歌就差直接说出，她怀疑那件事情是张健泄露出去的了，可她顾忌我与张健之间的情谊，没有说的太过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