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钱朵朵是在关心我,但我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确切的说,是我们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值得她这么来关心。
更何况,所涉及到的问题,是我那两段算不上圆满,但足够刻骨铭心的感情!
我与她之间,在南泰路动工之前,绝对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说是对方的知己也不为过;在南泰路正式动过,旧味成为一堆瓦砾之后,我们之间至多算是朋友。
仅此而已。
在我看来,普通朋友间是不适合谈论这种问题的。
面对我的质问,钱朵朵并没有恼怒,她很平静的回复我说:“对你来说,我什么都算不上,但我觉着,不管怎么说,身为朋友,我该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事情告诉你。”
“我谢谢你的好意,但这些真的跟我没关系了。”
“如果真的没关系,你还会这么急着反驳吗?”
钱朵朵的问题在这一刻,毫不留情的拷问着我,难道我真的不在意了吗?在听见安歌窘境的时候,我明明是那么着急。
尤其是在她提到了王梓对于我们那段感情的态度以后,我更是感到了一抹伤痛。
两相结合,无论怎么看,我都没有办法做到淡然,更何况是反驳钱朵朵的观点呢?
“就算我着急,我又能怎么办?”我终是叹了口气,对她表露出了,一个正常人应该表露的情绪,“我与她之间,已经是两条有了交点的相交线,只能越来越远,再无可能......”
相对于永无交集的平行线,我反倒觉着有了交点之后的相交线更为可怕。
前者未曾拥有,就不会体验到失去的痛苦;至于后者,拥有时有多么情真意切,失去后,就会有乘以双倍的痛苦。
“感情这回事儿,真的好复杂啊。”钱朵朵不无感慨的对我问道:“难道你们之间真的不可能了吗?......你们明明都有苦衷,为什么不再尝试一下了呢?或许,这次会跟以往收获不同的结果也说不定。”
破镜即便重圆,也会留有裂痕,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这般想着,我轻轻吁出一口气,意有所指的说道:“从咱们这代人往上数个几代人,东西坏了,都会选择修,情分淡了,也会选择将就,磨合;但到了咱们这代人呢,什么都用最好的,得到的特别轻易,我们尝试到了快节奏带来的好处,所以东西坏了,我们会将它换掉,毕竟我们很少有人愿意承担,维修所带来的时间成本。
更何况是感情了啊.....现在认识一个异性简直不要太容易,聊个几天,就很容易生出好感,了解的差不多了,就脑子一热的走到一起;等到某天,发现对方已经让自己足够失望之后,我们不会再去磨合了,我们只会给不喜欢找个合适的借口,分道扬镳,有些良心的会难受那么一段时间,没有良心的,就会开始将上述程序,重新来过,只不过是跟不同的人而已。”
这不是我的爱情观,但这是眼下这个社会的产物,我只不过是构成社会的一员,不去参照这个方法过活已经极其不容易了,让我改变,我做不到。
就算我对安歌还喜欢着,可她呢?
她如果真的还喜欢我,那么在那天那场闹剧结束之后的,我们的不期而遇中,她就会跟我走的,而不是留给我一个清瘦的背影。哪怕,彼时我将话说的很绝对,也不例外。
我们俩就是两个独立的极端个体,结束了几年的感情之后,很难再重新开始。
我无比笃定。
“你怎么给我讲这些大道理?”
“我说的不过是实际。”
“真为你可惜,更为她不值得,为什么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有些时候,心脏只能容忍被人伤害一次。”
“......”
没有得到钱朵朵的回应,我便主动结束了通话,因为我清楚,我们之间已经聊不下去了,至少,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我们已经无话可说。
我晃了晃头,忍住心中的观念与唏嘘,终是迈开步子,走进了公司。
男人,在面对生活时,终究不仅仅只有感情这么一个问题。既然决定要为母亲讨回公道,我就必须要将自己的心锁死,将整个人都扑在宏峰这家公司里。
然而,让我万没有想到的是,当我回到办公室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公司又出现了风波,确切的说,是宏峰钢材厂出现了问题。
此时,林家澎正一脸严肃的站在我面前,声音沉重的对我说:“刚刚接到消息,厂里的职工出现了大面积的食物中毒事件,现在相关部门,已经去厂子那边调查了!在这期间,市里的各大媒体也赶了过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相对于林家澎的沉稳,我则逊色了很多,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我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说道:“厂里的伙食,不一直是食堂供给的吗?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有问题,偏偏今天出了问题,这他妈本身就说不通啊。”
“你别激动,我也知道这件事情说不通,这需要我们来调查......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公司的法人,需要赶紧到现场跟着老刘一起应对媒体,还有配合相关部门的问话。”
说到这,林家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顾灿,你该知道宏峰厂的业务有多广,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停工的时间久了,耽误了合作方的进度,单单赔款,就足够让你把整家公司搭进去了!我希望你收起对你父亲的那些念头,并寻求顾氏集团的帮助,将这场风波化解,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强迫自己冷静,偏偏乱成了一团的脑子让我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冷静下去,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林家澎,说道:“表舅,你说的都对,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的帮忙,现在跟我一起去现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