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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走廊,角落。
楚寒声一路上都在纠结怎么开口解释才不显得突兀。
毕竟这是他整个人生过程中最难以启齿的事情,却被这个能够给予他温暖的女孩尽数看了去。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终于开了口。
“哎呀,刚刚肯定吓坏你了吧,过去那些家长里短的事儿我都不想提,丢人……”
看着二哥故作轻松无谓的模样,慕容禾只觉得心疼得很。
善于伪装的人,总是会活得比其他人累。
“我看到过。”
小女人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楚寒声愣了愣。
他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什么看到过?”
不想让二哥在自己面前还要故作无所谓地伪装自己,慕容禾把一直只有自己才知晓的秘密坦然说了出来。
“二哥,其实……我看到过你的记忆,在你哭的那一天。”
听她这样说,楚寒声惊讶地张了张嘴。
他是个彻彻底底唯物主义的医生,不信祷告不信玄学,可这一刻他却从她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字。
真诚。
没有任何理由的,他就这样坚信她没有对自己撒谎。
难道那些于他而言难以启齿的事情,她真的都已经知道了吗。
既然这样,她为什么没有觉得他是个不祥的人,为什么……没有离他远一点……
谁料下一刻,小女人娇软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
“二哥,你不用隐瞒禾儿任何事,我们是家人,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看着慕容禾满是真诚和柔软的眸子,楚寒声只觉得自己的心弦被触动,带来一阵久违的温暖。
他低声呢喃,控制不住地说出了一句压在心头的话。
“要是你早点出现……”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不能早点遇见这样一个温暖的妹妹,是他运气不好,又怎么能怪她不早点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更何况刚遇到她的时候,他不是还怀疑她是疯子吗。
将自己的话彻底驳倒,楚寒声轻叹一口气。
“算了,现在也不晚。”
能遇见这样一个人,什么时候都不晚。
当初是裴离将他从火坑里拖出来,现在又是裴离身边的慕容禾在他生命里点燃了第一根带着温度的火烛。
他真的要好好谢谢她们才对。
他笑着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反过头来安慰道:“不用担心,都是些老掉牙的事,我现在早就不在意了。”
见二哥眉眼间都是释然,慕容禾这才稍稍放了心。
是啊,二哥是昔日带兵杀敌的铁血将军,不会因为这件事就一蹶不振的。
她正想着,却见二哥随手抓过了件消毒的手术服要穿在身上,顿时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二哥……刚刚你不是说下班了吗,不走吗?”
楚寒声一边动作迅速地套上了衣服,趁着间隙回答了她的疑问。
“刚刚那是不想看见楚寒亭随口找的说辞,我还有一场颅内出血的大手术要做,完成之后再休息。”
慕容禾愣了愣。
又是颅内出血啊……
许是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缘故,慕容禾这会儿总觉得有点不安,忍不住拉住了他的白大褂一角。
“二哥……”
看着小女人满是关切的脸,楚寒声笑着冲她扬了扬下巴。
“去陪着顾哥吧,我结束之后给你们带早餐。”
语罢还不忘如往常一般轻快地眨了眨眼。
“好……”
慕容禾轻声应下,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嘱咐的话,不过转念又想到在动手术的事情上二哥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指点,只好默默收了声。
看着二哥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慕容禾这才回了大哥的病房。
一推门就听见了大哥略显委屈的声音。
“怎么去了这么久……”
看到进门那抹纤细身影的一瞬间,顾祠风不顾身体上的病痛,硬是强撑着坐了起来。
“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己走了。
话到这里他自嘲一笑,没再继续说下去,可眉眼间故意表露出来的破碎感却让慕容禾猜了个差不多。
慕容禾知道大哥以为自己离开了,忙忙地走过来坐在床前拉住了他的手。
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甚至比她的温度还要更低一些。
她轻声解释道:“刚刚我去看二哥了,跟他多聊了几句,这才耽搁了时间,大哥,你醒很久了吗?”
顾祠风哪能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却还是故作毫不知情地点了点头。
忽地想到什么,他又随口问道:“对了,寒声他最近还是很忙吗,感觉好些天不见他了。”
慕容禾对自家大哥丝毫没有设防,带着些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还是那样,没日没夜连轴转,马上又有个颅内出血的大手术要做,就这样了还要做完手术之后给我们带早餐呢。”
她说得沉浸,没有留意到大哥眼底一闪即逝的暗红。
“是吗,那真是……”顾祠风顿了顿,默默垂下了眼帘,“辛苦他了。”
……
虽然心有不忍,可他必须这么做。
寒声,抱歉。
我保证这件事不会持续太久的。
就先委屈你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