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少，真是好兴致啊。”
变声过后的嗓音裹挟着电流，滋滋啦啦地传入了两人耳中。
慕容禾身子一僵，猛地睁开了眼。
这个声音！是之前那个戴面具的男人！
就是他让人把她弄到这里来的！
“想不到堂堂京城裴大少，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听着隔空传来的奚落，裴离不怒反笑。
“你终于来了。”
这个从未露面过的男人身份成谜，裴离几经调查也只知道他是b国高官之一，除此之外，什么也查不到。
现在总算忍不住冒了头，也不枉费他苦肉计做到这个份儿上。
片刻之后，面具男的声音又传来了。
“你知道我是谁？”
裴离似乎察觉到了传声器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把慕容禾往身后挡了挡。
“你手里有我要的东西，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黑暗中，慕容禾依旧能感受到裴离强大的气场。
“明人不说暗话，开个价吧。”
男人宽阔的后背，还有血腥味混合着烟草味的气息，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面具男在传声器那头低笑一声。
“我知道裴大少不缺钱，同样的，我也不缺，我没必要给你开价。”
说得真豪横啊。
慕容禾在心里默默接了句话。
你们都不缺，我倒是缺……
传声器里的话是很明显的拒绝。
就在裴离眯了眯眼打算换个方式时，那边的话锋却是一转。
“不过……”
面具男的语气里带了点戏谑和玩味。
“……不如我们玩个游戏吧。”
慕容禾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游戏？
既然这个男人费尽心思把她引进来，是不是也跟这游戏有关？
她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不出意料的话，你身边应该有个美丽的小姑娘。”
裴离缓缓皱起了眉。
她忽然出现在附近，果然不是意外。
面具男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们一声，洞穴里马上就会出现一群可爱的小家伙，我相信你们会喜欢的~”
直觉使然，慕容禾忽然察觉到身后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爱的小家伙？
鬼才信。
正在她暗暗猜测着这个古怪的面具男会搞什么鬼时，脚腕处猛地划过一抹凉嗖嗖的触感。
慕容禾猝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借着探照灯的光，她清晰地看到了脚边多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有蛇！裴离！”
惊惧之下，慕容禾猛地钻进了男人怀里，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呀，小姑娘好像很依赖你呢，多么美妙的画面啊……”
听着传声器里的调笑，裴离握紧了拳头。
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面具男欣赏了一会儿山洞里的景象，这才慢悠悠地继续往下说。
“裴大少，现在你身后松动的石砖里有一双驱蛇的硫磺鞋套，如果你能走出来，东西就是你的了。”
此话一出，裴离的瞳仁瞬间紧锁。
他知道这个游戏的目的了。
这是个游戏，更是试探。
那个装神弄鬼的b国人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他的软肋。
只要无所顾忌地穿上鞋套走出去，他就能轻而易举地拿到自己寻觅多年的东西。
但那也就意味着……
被留在这里的慕容禾必死无疑。
“游戏开始咯~”
传声器里的电流声戛然而止，似乎已经被人掐断了。
“裴离……”
慕容禾缩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
周围蛇虫蠕动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她用不着看都知道，一定密密麻麻铺了满地。
跟她的惊惧不同，裴离淡然冷静地回身从石砖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
……是面具男说的鞋套。
果然，一闻到味道，凑近的蛇立马向后退去。
真的有效！
慕容禾心里瞬间燃起希望，急切地抓住了男人的袖口。
“我们能出去吗？”
裴离没说话，侧目瞥了一眼拉住自己衣角的小女人。
紧接着，慕容禾眼睁睁看着他自顾自穿上鞋套，忍着肋骨下侧的枪伤站了起来。
不祥的预感再次袭来。
瞳孔轻颤，慕容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裴离，你……”
“你不该回来，”男人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冰冷决绝，“这个结局，是你自找的。”
那一瞬间，慕容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悲愤地仰头瞪着他。
“我回来是为了救你！”
她担心他受了伤一个人留在这里出事，不顾安危巴巴地跑回来找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说！
黑暗之下，慕容禾看不到男人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我说过了，我不需要。”
扔下这句话之后，裴离毫不留恋地抬腿就走。
嗅到了硫磺的味道，地上的蛇虫纷纷为他避开一条路，朝着没有威胁的慕容禾这边凑来。
失去了遮蔽的慕容禾又绝望又害怕，颤栗地躲避着源源不断的蛇虫。
“裴离……不要……”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我真的害怕……
男人的背影逆着月光渐渐模糊，对她的求救声充耳不闻。
那一瞬间，慕容禾的记忆再次跟残酷的过去重叠起来。
……
“裴离！不要！不要杀他！不要杀我哥哥！”
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少女，男人面色冰冷，无动于衷。
一天前还高高在上的公主，居然也会卑微成这副模样。
“我求你！我求求你……我只剩这一个哥哥了，你把他留给我，留给我吧……”
少女发髻凌乱，泪痕满脸，无措地拉住了他的战袍。
“你想让我嫁给你父王，我嫁……我嫁！你把五哥留给我！别让我一个人……”
男人居高临下，一根根掰开了她拉住自己战袍的手指，眸中的冷冽几乎要把人冻僵。
“还不动手。”
……
“裴离——！”
少女的哭喊带着绝望。
看着眼前步履不停的背影，慕容禾的视线已然被泪水模糊得不像话。
她瞬间泄了力，低声呢喃着。
“你又要……留我一个人了吗……”
似乎是听到了这声低语，已经走到洞口的男人脚步一顿。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脏很疼。
就好像是在很多很多年前，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
到最后，裴离终究还是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