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黑莲花嗓音一如既往懒散低沉。
余青青抬头,正好和他视线交接,对上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总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随即她看见地上有个侍女边哭边跪着爬过去道:“安梁王饶命……”
下一秒,裴昭霖就掐住了女人脖颈。
他甚至没有耐心等人把话说完,径直拧断侍女的头,绵软脖颈在他手里倾斜。
就像是掐死一只鸟那样简单。
……他果然心狠手辣。
“今天死的这两位都是越国奸细,意图谋害,幸好被王爷提前识破。”
管家是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手捋胡子乐呵呵地安抚众人。
“所以大家不要怕,我们王爷最是心地善良,今日起,你们便分配为府内侍女,侍奉银钱均为寻常府邸三倍。”
有人惊呼:“竟然是越国纤细,难怪死得这样惨,真是活该!”
“安梁王府也忒大气,这比我做洒扫宫女值钱得多。”
“那是,毕竟王爷来自富庶之地安梁,水路发达,丝绸贸易更是响彻西域。”
刚刚接连杀了两个人的裴昭霖,此时神色恹恹推着轮椅朝她们走来。
从余青青的距离,能清楚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和药香。
她低头像鹌鹑般隐没在人群中,可不想被他指名道姓。
上辈子他俩就八字不合。
要是新人进府第一天就被提溜出来,岂不是就成众矢之的。
……别过来啊死狐狸。
余青青盯着脚尖降低存在感。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她瞧见轮椅好巧不巧正停在自己跟前。
“他倒是真舍得送你过来做婢女。”
裴昭霖语气阴森,让她听出来些阴阳怪气和咬牙切齿。
抬头时,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奴婢现在是殿下的人。”余青青露出了一个温顺听话的微笑:“自然唯您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拍马屁她信手拈来。
“我的人是吗?”裴昭霖低声念了这句话,勾唇时神情却愈发残忍:“很好,往后你便是我贴身侍女。”
余青青:“……?”我刀呢。
这话一出,人群中已经有了不少骚动。
“听闻安梁王至今未娶,更是没有贴身侍女一说。”
“难怪这位余小姐殷勤谄媚地说那些话,我看就是为了爬床。”
虽然安梁王此人性格阴晴不定,但在权力面前,自然有的是人想成为王府女主人。
余青青皮笑肉不笑:“奴婢定当殚精竭虑,侍奉好您。”
好小子。
她刚进府,就被裴昭霖这一出搞得树敌无数。
结果余青青刚在心里咒骂了几句裴昭霖,眼下就真的大事不妙!
只见乌泱泱人群中忽然有道凌厉剑气破空而来。
“你这奸臣,我今日就要为江山社稷除害!”
是个碧衣短衫毫不起眼的女人,变戏法似得手持长剑冲过来。
奸臣。
余青青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
毕竟安梁王拥兵自重,权倾朝野,党派相争之下,不少人骂他是奸佞小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方才慈眉善目的老头管家,顷刻间便已经现身在裴昭霖面前。
他手中拐杖落地时地面惊起一阵风。
“无知宵小,安梁王府休得你放肆!”
长剑对上木杖,巨大冲击下沙砾翻飞瞧不清人影。
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香味。
“是特制迷香,越是武功高强的人越容易中招。”
管家被长剑刺中,猛然咳出一大口血。
刺客势如破竹对准了裴昭霖,剑尖即将刺入男人心脏——
然而骚乱之中,突然有人使劲推了一把余青青。
“噗嗤”一声,利器没入手臂。
余青青面无表情反手握着那把剑,毫不犹豫将它抽离。
她回头看了眼,隔着沙砾剑影,压根看不清方才是谁把自己推到裴昭霖面前。
然而她没想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裴昭霖,此刻突然动了怒。
“好大的胆子。”
他漆黑双眸冷漠,手中骨扇十二根长针齐发。
“连我的人也敢动。”
余青青看见那十二银针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径直穿过剑影刺入女人身体。
风沙散尽。
刺客被死死钉穿在墙壁。
她癫狂大笑:“裴昭霖,你娘是祸国妖妃死得凄惨,我祝你这样的怪胎也会被……”
暗卫及时捏住女人下颌,将她嘴里的毒药拔出来。
关于裴昭霖的娘亲,本就是禁忌。
先皇年老色衰时极度宠爱一位平民之女,甚至为她大肆修建宫殿,所以裴昭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安梁就已经被赐给他。
可惜最终清君侧除妖妃时,他娘惨死宫中。
“成渊,将她舌头拔了,斩断四肢做成人彘。”
裴昭霖戾气横生,他冷着脸将余青青拉过来。
“你当真是不怕死,该不会以为替我挡剑就能让我刮目相看吧?”
“这种把戏安梁王府每年都会上演,我奉劝你不要找死。”
“就算替我挡剑而死,我也只会让人找个乱葬岗收尸。”
他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余青青很想翻白眼,但她这会只能违背良心演戏:“这怎么行,毕竟我是殿下贴身侍女,自然要为您鞠躬尽瘁死而……。”
死字还没说完,她就吃痛一声。
裴昭霖用银针封住了她流血的穴位,神情相当冷酷地掏出来个白瓷瓶。
“管家用的疗伤药,拿回去敷好,不要耽误自己的职责。”
任谁看,都像是对待阿猫阿狗一样的周扒皮。
有些还没昏迷过去的婢女,看到这番场景已然转变心思。
安梁王真无情。
这谁敢爬床啊?估计九条命都打不动他。
余青青总觉得有些奇怪:“谢谢殿下赏赐。”
她低头一看,这青莲膏赫然是皇室贵族都很少能享用的疗伤圣药。
裴昭霖居然就这么扔给自己了?
她没记错的话,这药稀缺到重金难求一瓶。
还是说安梁王府真的已经奢华到这种丧心病狂的地步。
而那边即将被做成人彘的刺客正在垂死挣扎。
“你们怎么敢动我!裴昭霖,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我杀你吗?!”
女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自杀不成,便开始极限拉扯。
“如果你能放我一马,我可以考虑说出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比如昔年宫变内幕。”
她神色相当自信,很有把握裴昭霖会感兴趣。
就连余青青都有些好奇。
“可惜,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
裴昭霖歪头,下巴抵在冰冷骨扇上。
“你错就错在,不该提及本王生母,更不该犯蠢敢碰我的人。”
话毕,暗卫便直接捏住女人的下颌,手中匕首锃亮。
刺客大惊失色:“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没想到安梁王这般狠辣!
手起刀落,霎时间舌头被割掉在地上,血液四溅。
当着众人的面,她被斩断四肢削成了人彘。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只能在血泊石缸中呜咽挣扎。
这下子,仅剩不多的婢女都被吓晕过去,是看一眼就要做噩梦的程度。
余青青好死不死和男人对上视线。
裴昭霖看了眼她右臂白纱布,皱眉讽刺道:“你就是这么包扎伤口?真是丑陋至极。”
他是懂怎么气人的。
余青青心里翻了个白眼,默念八百遍别人生气我不气。
“比不得王爷技艺高超,毕竟奴婢出身低微,难免粗手粗脚。”
就差把“有本事你行你上”几个字刻他脑门。
结果裴昭霖今天不知道抽什么疯,还真打算动手帮她包扎伤口。
可能他真有强迫症。
“过来,把纱布给我。”
余青青蹲下将手臂也递过去。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更何况还是让上辈子的死对头亲手替她包扎伤口。
片刻后,裴昭霖相当满意地点点头。
“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她低头一看,右臂上分明是个丑不拉几的蝴蝶结。
余青青:“……”
余青青就知道,这王八蛋绝对没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