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消失之后，便只剩下顾零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房间里面。
但此时顾零内心远不像他脸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可恶！”
“同类……”
顾零反复地咀嚼这个词语代表的意义，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眼睛。
因为有了超越常人的力量，所以就可以不在乎普通人的死活了吗？顾零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安静躺在教学楼前面的两个身影，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不是这样，也不该是这样！”
还有，刚才在房间里面看到的场景……
“为什么，我会忘记自己父母死去时的情景？”顾零紧握着自己的双手，指甲完全陷进了掌心。
而且，自己的父母去世之后，他和姐姐两人几乎没有谈论过与父母有关的话题。甚至，从来没有去给父母祭拜过！
顾零感觉到身体一阵发冷，在这之前，他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嘭！
就在这时候，顾零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你没事吧？！”
白总进来的时候，一只手还揣在怀里，一脸警戒地四处打量。
“没事。”顾零现在心情有些复杂，脑子里很乱，默然看了白总一眼，“走吧。”
“哎？我才刚到。”
然而顾零已经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什么人嘛，那我岂不是白跑一趟。”白总郁闷地嘀咕了一声，目光在房间里飞快地扫了几眼。
“警察后续会来勘察的，如果你不想被当成嫌疑犯的话，屋子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拿。”顾零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
“切，把我当什么人了……”白总紧随其后走了出去。
“感觉你情绪不太对劲啊。”白文远点着一支烟，斜眼瞥向坐在副驾驶位沉默的顾零，摸了摸下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顾零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顾零不回话，白文远“嘿嘿”笑了一声，也不再追问，发动了车子：“现在去哪？”
“嗯……先去警局吧。”
“好嘞！”
车子发动起来，顾零便不再说话，脑袋靠在车窗上面，沉默地看着窗外的灯火。
“你说……鬼真的会主动害人吗？”沉默良久，顾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嗯？”白文远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顾零，“什么意思？”
“我遇到过两只鬼，他们都没有害我，而且，小雅不是也像普通人一样地生活吗？”
白文远听到这里，明白了顾零的意思：“你说的没错，鬼不都是坏的。但在普通人的认知里，鬼都是一样的，没有好鬼与坏鬼的说法。即使有一部分人会有这种想法，但假如哪天他遇到了一只好鬼，他就不会害怕了吗？”
顿了一下，白总继续说道：“说实在的，你有这种想法，我很高兴。”
“嗯？”顾零不解，白总的语气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你不是第一个发现我的秘密的人，但却是唯一一个肯为我保守秘密的人。”白文远目光直视前方，看不出心情如何，但声音有些唏嘘，“我以前也遇到过几个‘高人’，但他们却没人认可我的做法。”
顾零默然，他一开始对白文远的做法也有异议。
“我以前也遇到过几次鬼，其中有好有坏。”白总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你说鬼是怎么来的？”
“不是人死后变成的吗？”顾零有些疑惑，不知道白总为什么问这个。
“或许吧。”白总点了点头，语气中听不出他的具体想法，“目前来看，抱有强烈执念而死的人，最容易变成鬼。”
“执念？”
“对，执念，或者说人的情绪、精神、意念，我觉得这就是鬼形成的关键。”白总继续道，“对于人死变成鬼来说，最简单的情绪，就是恨。而含恨之人死后所化的鬼，也就是我们普遍认知的怨鬼。”
顾零点头。
白总笑道，“怨鬼只留下无穷的怨恨，而且存在的过程中，会不断吸收其他的负面情绪来壮大自己，也就完全失去了生前的意识，变成只知道杀人的厉鬼。”
“确实。”顾零心中一叹，“人间最不缺少的，就是负面情绪。”
“这么想的话，即使是好鬼，吸收的负面情绪多了，也会变成恶鬼了。”白总摇了摇头，“这也是为什么民间传说里，鬼大多是恶的一面的原因。”
顾零露出一丝冷笑：“不过跟鬼比起来，还是人要可怕的多，毕竟恶鬼都是人死后变来的不是？”
“你这么说也没错啦！当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鬼真正是怎么诞生的，没人知道。”
顾零认可地点了点头，但他觉得两人的猜测一定是有部分道理的。
经过这一番谈话后，顾零注意力被转移，心态也调整了不少，话题一转，“之桃怎么样了？”
“谁？哦，你是说那个小女鬼吗？你就放心吧。”白文远一脸得色。
“不，我想……”顾零犹豫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她像你妹妹那样……”
“嗯？”白文远眉头一挑，“你想？”
看着白总眼睛里闪过的光彩，顾零总觉得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只是觉得，一个美满的家庭就这样毁掉了，有点可惜。”顾零脑海里又忍不住浮现起笔录里面的内容。
白文远闻言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阴阳分路，人鬼殊途，这种事没办法，擅自干预有伤天和的。”
“哈？”顾零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心道你白总也好意思说这些？
“额。”白文远知道顾零眼神里的意思，嘴角扯了扯，“她和小雅他们不一样……”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才继续道：“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灵魂可能被别人动过手脚，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现在整个人……呃，整个鬼目前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傻了？”
“差不多。”白总给了顾零一个肯定的眼神。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这位小女鬼同志，现在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自己的意识，所以，留着她也不过是养成一只恶鬼罢了，毕竟她可不会分辨哪些是可以吸收的情绪。跟你养一只宠物一样，他们只知道把周围的食物吃下去，而不会去思考，这食物里面，是不是有他们察觉不到的毒药。”白总此时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唉……”顾零叹了一口气。
“你觉得如果她真的有自己的思想，她愿意像这样活着吗？”白总见顾零还有些不甘心，开口反问道。
“这……再等等看吧。”顾零张了张嘴，神情又落寞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