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见谢至开了口欣喜若狂。
但黔游却是高兴不起来。
他心下一沉。
觉得谢至现在这个样子，并不像是振作起来了……
——倒更像是回光返照。
想想也是。
一个原本就视死如归的人。
又怎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去恢复正常呢？
这就好比是个即将溺亡的人，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一颗稻草。
如果他紧握着的稻草消失了。
那这个人——
也就几乎没有了生的希望。
谢至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
但此刻别无他法。
若是能够找到治愈白泽的方式，那说不定这两个人都还有救。
若是找不到……
黔游不敢再想下去。
很快，他便和余舒一起，带着谢至来到了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口。
看到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余舒心中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这不是朱颜的房间吗？”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谢至依然是沉默着没有说话。
黔游看着他执着的眼神，又想起在神兽当中流传的某个传说……
他狠狠的皱了皱眉。
似乎是知道谢至想做什么了。
果然——
在朱颜打开门以后。
他们两个甚至还来不及进去。
一脸脆弱、浑身是伤的谢至，就双腿一弯，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
朱颜被他的这一个动作，吓得直接就往后一跳。
“我，獬豸……”
谢至的嘴唇不断地颤动着。
然而他估计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就连此时他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断断续续的：
“求…求你……”
余舒和朱颜两个人，都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只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字：
“救救白泽吧……”
黔游在听到这几句话以后——
他的心猛然一颤。
一边心想着“果然是这样”。
一边又皱着眉，低声咒骂着，想要将谢至从地上拉起来。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见对方仍旧执意不肯起来。
黔游当即就怒了：
“是！你谢至是清高！”
“你是想救白泽没错！”
“我们在场的哪一个人不想救他？！可是你也得看看场合！”
他指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朱颜，又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谢至。
黔游气到手指都在颤抖：
“你知道如果她救了白泽，她会怎么样吗……”
“她会死的！谢至！”
谢至没有再说话。
可看看他那孤傲且决绝的背影，再看看他眼中的执着与疯狂……
朱颜几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来这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她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也很想就这样开口拒绝。
可瞧见谢至这一副模样，又想起还在病床上生死不定的白泽……
朱颜终究还是没能忍得下心。
“先进来再说吧。”
她闭了闭眼睛。
头也不回的朝房间里走去。
余舒左看看右看看，见黔游并没有要帮扶谢至的意思。
她也就只能叹了口气。
刚准备撸起袖子去帮助对方。
谢至就死死地抓着门框，一个人挣扎着站了起来。
“谢至先生，你……”
余舒连忙就要赶上前去。
她旁边的黔游却拦下了她：
“让他自己去吧。”
黔游看着满脸痛苦，早就已经大汗淋漓的谢至。
他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
“可是，谢至他……”
余舒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黔游的手正紧紧的揽在她的腰间，令她动弹不得。
她看向对方。
只见黔游垂了垂眼，避开了她的视线：“你就让他去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
“这是他应该做的。”
不管是为了白泽。
还是为了他自己。
也是为了给朱颜看看，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必死决心。
*
房间内——
四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窗边。
在这没有人说话的期间内。
黔游用传音给余舒解释了，他们这一趟来找朱颜的目的——
在很久以前。
在这片神秘又辽阔的大地上。
一直流传着这样的一个传说：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这是当时人世间的说法，指凤凰在经过火的焚烧后获得永生。
甚至在后世。
有人将其比喻成一种不屈不挠的奋斗精神，和一种坚强的意志。
可只有神兽们才知道。
这“凤凰涅槃”的代价——
远比凡人想象的要多得多。
若要兑现永久的诺言，就必须以先付出生命为前提。
唯有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220：可这又跟朱颜有什么关系呢？
余舒用微信向黔游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而对方也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原来朱颜虽然是朱雀没错，可她身上也同时流淌着凤凰的血脉。
她是上一任朱雀和一只凤凰相爱以后，两人诞生下来的孩子。
朱颜是应天地而生的没错。
可她也同样继承了来自父亲和母亲的记忆，包括了他们的能力。
而在之后的灾害抵御当中。
身为母亲的上一任朱雀不幸战死，而作为父亲的凤凰，也因深爱对方至极，选择了自我了结……
220：啊:(
220：原来是这样啊。
余舒叹着气点了点头。
所以朱颜同样拥有涅槃的能力，但因为她只有一半的凤凰血脉，若是想要浴火重生——
那就必须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这不仅死亡的条件极为苛刻。
还得在她死去的五分钟以内，以特定的方式，取下她心头之血……
当鲜血凝结成珠。
化身为“火羽”的时候。
这便是浴火重生当中的火了。
只要将火羽放在濒死的人身上，那么要不了多久——
这个人就会死而复生。
面对着如此大的风险。
几人都不由得沉默下来。
余舒更是差点连眼泪都出来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去抉择。
一边是即将陨落的白泽。
一边是哪怕在冒着风险救了白泽以后，自己也很有可能就活不成了的朱颜。
余舒平心而论——
无论是这其中的哪一个人。
她都不想要放弃。
可这其中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们无法承受。
就在她和黔游都以为——
朱颜会果断拒绝的时候。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在这一片静谧当中，这样的笑声不旦不显得尴尬和诡异，反而是透露出几分别样的温暖。
在那一瞬间里。
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了。
“行了。”
朱颜认真的看着谢至的眼睛：
“我答应你就是了。”
我答应你的要求。
以我之命。
去救活你的白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