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老爷子,感受就不是那么好了。
这天一大早,老伙伴手揣搪瓷罐,“老元啊,对小孩子呢,是不能太吝啬的,不管内心喜不喜欢,一视同仁,方是和睦之道啊。”
那语重心长,那谆谆教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自己的老父亲呢。
“老方,你说的什么话?是说我偏心眼?”元老爷子不可置信,多少年的老伙计了,自己什么性子,老方不知道、不了解?
“没,”老方摆摆手,“我是提醒你,为你好,家族和睦,兴盛使久,亲友不睦,乱家之始,怕你晚节不保。”
元老爷子撸起袖子,“一大早,文邹邹的念这一堆,我一个字没懂,头痛得紧,还不如打一架,来得爽。”
方老爷子倒退一步,“别,都多大年纪了,别把自己的老骨头弄断了,那就丢脸了。”
方老爷子自诩是个文化人,才不做这大老粗的事呢。
多、大、年、纪?
今年才迈入五十大关的元老爷子表示不服,老骥伏枥,老当益壮,怎么能说老呢?
齐老也溜溜哒哒过来,“老元,女孩子要富养啊,我们这枪林弹雨的拼过来,不就是为了后代?”
“你们在说什么?能不能说清楚点?”元老爷子迷迷茫茫,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一点风声没听见。
“说你孙女呢,你孙女啊,出了个大新闻。”蔡老胸前插着根钢笔,满身文艺气息,只有不经意间,才会从眉眼间泄露历经硝烟的锐利。
“什么大新闻,值得你们一大早的挖苦我?”元老爷子刨根究底。
“嗨,你不知道?”方老很惊诧,看稀奇的表情,很浓的诧异。
“我该知道什么?”元老爷子也很惊诧,什么大新闻,还瞒着他。
“你家啊,对孙女太苛刻了,让人小孩子,吃不饱饭,只能小小年纪,自己赚钱买饭吃。”齐老看好戏的说起这事,要知道,昨晚听到这则消息,可是惊得嘴巴半天没合上呢。
“还有啊,让小孩子,自己去掏弄废铜烂铁,在街上捡破烂度日呢。”蔡老半是同情小孩子,半是挖苦元老爷子,这么有干劲、有气性、有能力的孩子,蔡老最稀罕了,恨不得抢回家,改姓蔡。
“还有,还有,让个女孩子,去打铁,连想要个最近流行的自行车,都只能自己想办法去造一辆出来。”这是时间顺序颠倒的齐老爷子。
“我也知道,”又围过来一张老脸,一脸八卦,“让小女孩只能自己赚钱花,那个苦呦…”只是,张老啊,你脸上的嫉妒能收点回去吗?
由此可见流言的恐怖,能将一件正常的事情流传得面目全非。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元老爷子被老伙计们你一言我一语,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疯狂转动,接收他们说的话里的信息。
孙女,那就是微微的事,这是说我们没给微微钱?微微缺钱花?不可能吧。
元老爷子坐不住了,绷着脸往外走去,期间接收到一波又一波看好戏和探究的目光。
可惜,在半道被老首长叫去办公室一顿批,终于搞明白事情真相。
元老爷子:……这届孙女比孙子难带,愁死人了。
老首长还在喋喋不休,“虽然这次法不责众,但是,决不可有下一次,当然,要是交换生活所需,还是没事的。”
拍拍元老爷子的肩膀,“当然,该给孩子的,还是要给,看给孩子逼的。”这是讲完公事,闲聊私事了。
元老爷子脸上就像开了霓虹灯,变换个不停。
实在是没脸待了,只好先离开办公室,免得再被奚落挖苦,这滋味,恁难受了。
想着去找魏微,了解真实情况,却发现自己连魏微目前住哪都不清楚。都怪自己太犟了,也怪孙女太倔,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说,非要闹得这么僵,否则,他也不会一气之下,连孙女搬到哪住都不想了解呢?
站在街边想了想,抬腿往闺女学校走去,这总不会错了吧?
听说,老伴让闺女给孙女安排了学校,闺女肯定会给安排在自己任教的学校,这点,元老爷子还是能够想到的。
这边元老爷子守株待兔,那边魏微是不清楚的,她正被元鸾姑姑叫到办公室批评呢。
元鸾姑姑将作业摇得‘吱吱’作响,“你糊弄谁呢?看这作业,三种作业,三种不同的字迹,说吧,找谁做的枪手?”
魏微望着被怼到脸上的作业,伸手拽了过来,扫一眼几份作业不同人的‘杰作’,暗暗磨牙。
都说了轮流,谁叫他们每人分一部分?这下好了,被抓包了吧。
顶着元鸾黑漆漆的脸,小嘴一张,毫无心理压力的出卖了孙立明他们仨,谁让他们犯蠢呢?
“是他们仨?”元鸾拧眉,从桌上抽出孙立明的作业。
一对比,好嘛,原来孙立明在给魏微当枪手,还是知道字要好好写。
轮到自己,那就是胡乱比划,那字迹,惨不忍睹。
元鸾忍住了要把本子撕掉的冲动,继续问:“为什么要叫他们给你当枪手,你不知道作业是要自己做的吗?”
“他们非要给我做作业,不让他们写,他们急得都要哭了,哭着喊着求我让他们写作业。”魏微说着这话,脸不红心不跳,那叫一个真挚诚恳。
“真的?”元鸾歪头,看着还有些呆萌,“还会有这样的?”自己的作业不好好做,只肯好好做别人的作业?生平仅见。
“嗯,”魏微重重点头,一点都不怕元鸾叫人来对峙,“真是拿他们没办法,非要写我的作业,没办法,总不能看他们一直哭吧,当然要做好事,成全他们喽。”
是这样?元鸾半信半疑的让魏微回教室了,顺便让魏微叫三个枪手过来回话。
魏微憋着笑,这叫什么?给了她串供时间啊,元鸾姑姑还是太单纯了。
从善如流的叫了三人去办公室,魏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们三,“你们哭死哭活的要给我做作业,真是拿你们没办法,都说了会被老师发现的。”
我们什么时候哭死哭活要帮你写作业了,不是你硬逼着……
额、老师……三个少年神色一紧,迎着魏微似笑似威胁的脸色,苦逼着脸,露出僵硬的微笑。
完了,这是被老师发现了……
魏微的说法,元鸾是只信了一半,但是……
“元老师,是我非要写作业的,本子多贵啊,您平时布置的作业太少了,写得一点都不过瘾。”楚云天带着笑意,不见半点晦涩,仿佛魏微叫他们来回元老师的话前,从来没有说过威胁的话似的,一切出自真心。
孙立明、孙卓阳暗暗咽了咽口水,真是个狠人啊,这样的理由都说得出口。
但是,迎着元鸾询问的目光,硬着头皮点头应和楚云天的话:“是啊,我想好好练一练那笔烂字,又不舍得拿钱买本子,就拿了妹妹的来写。”孙立明也算有急智了,匆忙之间找的理由,乍一听,还挺像一回事。
至少元鸾没有起疑,只以为孙立明是想省着钱买零嘴。
“对,我想多写写字,也想练一手好字。”孙卓阳顺着孙立明的话说,他可不敢顺着楚云天的话,万一元老师当真了,以后真的多给他布置作业怎么办?
面前这仨是撞鬼了吗?从来只见推卸责任,第一次见拼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